第66章 婚前合約隱藏的含義

  她都忘了他還有私人飛機場的事兒了。

  以前只是聽安安提起過，但是沒來過，沒想到這麼大。上面還不止停了一架飛機，有大的，有小的，有航空飛機，有直升飛機，琳琅滿目看得程清慕目不暇接。

  盧頻已經安排好一切在機場等候多時了，見他們來了，立刻小跑上前領著他們上了飛機。

  飛機內部應該是被改造過，前面有兩排座位，後面卻變成了真皮沙發之類的。起飛降落的時候必須系好安全帶在座位上坐好，機身平穩之後就沒關係了。

  程清慕的老家S市離得不遠，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這個機場也是你們沐家的？」下了飛機之後，程清慕看著諾大的機場問。

  「顯而易見。」沐清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所以說你在每個城市都有房產別墅跑車機場？」

  「不然呢？」

  

  好吧，她還能說什麼。有錢人的世界她不懂。

  坐上車之後，程清慕看著窗外的風景微微有些失神。

  這裡，真的就是她長大的城市嗎？

  車窗外行人熙熙攘攘，車水馬龍，高樓大廈聳入雲霄。好一片繁華景象。可是，她卻覺得這座城市給她的感覺如此陌生，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沐清辰見程清慕盯著窗外發呆，還以為她是回到自己長大的地方有些感慨，柔聲問道：「怎麼，你，想起來什麼了嗎？」

  程清慕搖了搖頭，說：「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沐清辰微微鬆了口氣。

  在沐清辰心底里，倒寧願程清慕這輩子都不要恢復記憶。就像現在這樣，一家三人和睦相處，其實挺好。

  可是一旦她恢復記憶，別的不說，至少安安的事是瞞不住的了。就這一點就充滿了變數。

  她會怎麼想？會有什麼反應？還有他最擔心的是……她的過去里，有沒有其他人。

  當初她送來的婚前合約，有一點他記得很清楚：

  甲方乙方擁有戀愛自由，在保證安全隱秘的前提下，任何一方不得干涉另一方的感情生活。一旦任何一方對另一方產生除合作夥伴之外的感情，另一方有權立即終止雙方婚姻關係，且由此導致的一切後果由產生感情的一方獨自承擔。

  他之前不介意，是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會愛上她，也不在意她的感情。

  現在想想，失憶之前的她送來這份合約，背後的意思很明顯：他們不可以愛上對方，又或者說，他不能愛上她。

  一旦他愛上她，她就「有權」立即終止這場合約婚姻，而且所有後果由他承擔。

  那個時候，他們甚至沒見過面，她為什麼要送來這樣一份合約？是不是代表，她心底，有另外一個人？

  所以她才會強調戀愛自由，才會強調，雙方不能產生除了合作夥伴之外的感情。

  她失憶了，不記得從前之事，婚前合約也就後來看過一次，也許連合約內容都記不清了。所以，這段日子以來，他們才能如此恩愛甜蜜。

  可是，當她恢復記憶之後，一切還能繼續嗎？

  他原本是那樣自信自得目空一切之人，有了她之後，卻學會了不安。

  在來之前，他特地再去找了一趟她的主治醫生，醫生說，她只是短暫性的記憶障礙，無論受不受外界刺激，遲早都會恢復，只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所以，與其什麼也不做，空等著她記憶恢復後的結果。倒不如趁著現在，多做一些加分項，比如帶她遊山玩水，比如討好她的家人。

  這樣，讓她即便恢復記憶，也不捨得再離開他。

  所有以前不屑一顧去做的事情，現在卻是挖空了心思去做，他甚至還覺得不亦樂乎。

  程清慕看著窗外發呆，沐清辰對著程清慕失神，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言語，直到到達目的地。

  程清慕下車之後，一陣夾雜著海鹹味兒的海風吹來，屹立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立著一根根高大石柱的廣場，顯現出主人家非凡的氣魄與神韻。廣場的後面是一棟半山海景別墅。

  不過此時，程清慕倒顧不得欣賞眼前的美景了，因為從他們下車的那一刻起，就有一群人迎了上來。

  為首的是一位已過花甲之年的老者，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高高的顴骨上架著一副眼鏡，倒顯得書卷氣十足。他的兩鬢雖已斑白，卻仍紅光滿面，堆滿皺紋的臉上掛著慈祥的微笑。

  一見程清慕，就激動地上前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手心微微發顫，一個勁兒的點頭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除了這個，卻像是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爸，您別激動，別嚇著小慕了。」他旁邊一個國字臉的男人勸道，程清慕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那天在她病床前說話的那個聲音——她的父親。

  所以，這位老人就是她的爺爺？

  她仔細打量了她父親一眼，他和她爺爺長得很像，不過更有幾分儒雅俊朗的味道。

  站在爺爺身旁的是一位面容圓潤的老太太，她滿頭銀絲卻仍精神矍鑠，從她那雙明亮的眼睛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位絕色大美人。她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摸了摸程清慕的頭髮：「快讓我看看，身上有沒有落下什麼傷，不然我就是走了，也沒有臉面去見你太爺爺，太奶奶了。」

  「媽，你這說的什麼話，」程清慕的父親搖著頭說，「您要長命百歲呢！」

  看來這位就是她奶奶了。

  「如果小慕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長命百歲又有什麼意思？畢竟已經有一個——」她奶奶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旁邊的女人一眼，把接下來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她奶奶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牙齒都已經稀疏了，眼睛裡還含有也一點淚光，「不說那些了，都過去了，你沒事就好，回來就好！」

  她這是什麼意思？明顯的……話裡有話呀。程清慕心裡有些奇怪，卻來不及仔細思考這些，她奶奶旁邊站著的女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了口。

  「思……小慕啊，你，你還記得媽媽嗎？」

  程清慕認出這個聲音就是當初在她窗前說話的另一個人——她的母親。

  程清慕不知道怎麼了，心裡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心裡酸酸的，同時又暖暖的。

  明明並不認識眼前的這位雍容華貴的夫人，明明這幾個人看起來都十分陌生，明明腦海中沒有任何一絲關於他們的記憶，可是那種感覺是不會錯的！

  那種強烈的、莫名的、讓人感覺親近無比、即便失憶也阻擋不了的感覺，來源於他們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不會有錯。

  程清慕心中所有的疑問頓時都煙消雲散。

  沒錯，她就是程清慕，是眼前這些人的親人。

  「媽……」程清慕喊出這一句的時候嘴唇都在發顫，那種莫名的情緒漲滿了她的整個心房，仿佛多年積壓在心頭的情緒一下子得到了釋放，心激動得快要裂開了，她極力克制，極力忍耐，眼淚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程清慕這一聲「媽」喊出來，那位夫人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撲上去一把抱住程清慕，那溫柔的雙手一下又一下地輕撫著她的後背，柔軟的衣料貼在程清慕的臉頰上，溫暖的味道，母親的味道，一時涌了上來。

  此刻，就連看起來最為嚴肅冷靜的程清慕的父親，也難掩情緒里的激動，顫抖著說：「小慕，你，你恢復記憶了？你記得我們是誰了？」

  所有人都激動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程清慕面帶愧疚地搖了搖頭，有些於心不忍地說：「對不起……我，我還是沒記起來。只不過剛剛，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莫明的覺得很激動，很感慨，很想哭……」

  「沒關係，沒關係的，」雖然對這結果有些失望，但她爺爺還是笑著說，「傻孩子，你的這份激動，不正是你內心深處對我們感情的體現麼？」

  她奶奶也點點頭，說：「就是，沒關係，醫生說了，遲早會想起來的，啊？」

  「怎麼都在這兒傻站著，有什麼話進屋子裡去說呀！大傢伙兒都在這兒，這麼多人呢，慕慕又不認識人，要是一個個嚮慕慕介紹起來，不得說到晚上去呀。」

  這話是站在她爸爸身後的一位年輕男子說的，他俊朗的面孔上，配了兩個黑寶石似的瞳仁，顧盼生輝。此刻，他對著程清慕眨了眨眼，笑道：「你說是不是呀，我的傻慕慕？」

  沒等程清慕有所反應，程清慕的爺爺一拍大腿，說：「瞧我，一時激動把什麼都忘了，連同姑爺也在這兒被晾了大半天了。快，快，咱們先進屋子再說。」

  沐清辰微微一笑，說：「無妨。」

  這一家子人太過熱情，就連程清慕都沒能說上幾句話，他就更是插不上嘴了。不過他理解她們一家人激動的心情，所以一直默默站在程清慕背後。

  一群人就這樣邊說邊笑地往別墅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