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是我不好

  程清慕醒過來的時候，感覺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在她胳膊上，定睛一看，是安安撲在她身上淚眼婆娑的看著她。見她醒了，邊哭邊抽抽搭搭的說：「媽咪，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嗚嗚嗚嗚嗚——媽咪為什麼又生病了，是不是安安不乖，惹媽咪不高興了？媽咪不是答應安安再也不生病、再也不離開我的嗎？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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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程清慕看到哭成一個淚人兒的安安，頓時心軟，想起昨天的事，又想起不久前她對安安的承諾，心裡無比愧疚。

  昨天在氣頭上她只想著要離開那個可惡的冰山，卻忘了她對安安的承諾，忘記了她作為一個母親應該負起的責任和義務。

  程清慕將安安摟進懷裡柔聲安撫道：「對不起，都是媽咪的錯，安安不哭，不哭了啊。安安乖，安安最乖了，來媽咪抱抱……」

  安安緊緊地摟著她的脖子，生怕她下一秒就不見了似的，大大的眼睛裡滿是不安。

  她嘆了口氣，輕輕拍著安安的背，說：「安安不怕，你看媽咪這不是好好的嘛，哪裡生病了，就是多睡了會兒。安安放心，媽咪不會離開安安的。」

  「真的嗎？」安安怯生生地看向程清慕，得到她的再三點頭保證後才破涕為笑，「太好了！那媽咪已經好起來了，是不是可以搬來和安安一起住啦？」

  「這個嘛……」程清慕猶豫著不知怎麼開口，她倒是想和安安一起，可是她現在好似被困住一般，根本沒有自由。

  「當然了，媽咪再休息幾天就會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了。」沐清辰低沉獨特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猛地回頭，看見他斜倚在門口。

  見她注意到自己，他眉頭一挑，看了一眼滿臉期待興奮的安安。程清慕立馬明白他這是用眼神示意她在安安面前不要露餡兒。

  雖然心裡百般不願，但她也知道父母吵架不和很容易給小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程清慕還是對著沐清辰擠出了一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

  「爹地，媽咪真的已經好了嗎？」安安激動的小臉兒通紅，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恩，」沐清辰走到床邊，溫柔的回答，「不過不是現在。醫生說了，你媽咪還有好好休息幾天，才能完全好起來哦。」

  安安認真的點了點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對著程清慕叮囑：「安安會乖乖等著媽咪好起來的。媽咪你也要乖乖聽醫生的話，不可以因為怕疼就不打針，怕苦就不吃藥哦！」

  程清慕瞬間被逗笑了，捏了捏安安的小臉蛋，說：「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媽咪可從來沒有害怕過打針吃藥哦~」

  「才沒有呢！」安安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撲進了程清慕懷裡，「安安每次都打針吃藥的時候都很乖的！」

  「是嗎？」沐清辰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怎麼記得之前有人一見到針頭就嚇得——」

  「沒有沒有就是沒有！」安安急忙打斷了他的話，還捂住了程清慕的耳朵。

  沐清辰和程清慕都被他心虛的樣子逗樂了，三人笑作一團，程清慕還嬌嗔地瞪了沐清辰一眼，仿佛在說：你怎麼連自己兒子都要取笑。

  這種和樂融融的氛圍讓沐清辰心裡泛起陣陣暖意，而程清慕瞪他的那一眼更讓他覺得別有風情，弄得他心裡痒痒的。

  果然女人的天性就是母愛勝過一切。

  他得意的想。

  原本他還在糾結，要如何面對清醒之後她的怒火，如何讓她留下來。畢竟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他以前對待所有女人都是把她們趕得遠遠的，卻從沒有想過要如何挽留一個人。

  最後還是衛鴻，看他從回來之後就一直守在床邊，問他要不要吃點東西。

  他哪有那個心思，搖了搖頭。

  衛鴻卻一反常態的大著膽子再勸了兩句：「少爺，我知道您沒胃口，但還是隨便吃兩口吧。少奶奶如今臥病在床，如果您再餓出病來，安小少爺得有多擔心多難過啊……」

  衛鴻的話提醒了他，他立馬吩咐衛鴻第二天把安安接了過來。

  現在看著安安在她懷裡淚眼汪汪的撒嬌，她哪裡還忍心離開。

  有安安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相處竟出奇的和諧。

  安安手舞足蹈的向程清慕訴說著他在幼兒園的日常，程清慕總是誇張的回應著，或驚嘆，或稱讚。而沐清辰則是在一邊靜靜旁聽，眼神一直溫柔地注視著他們，偶爾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一切歲月靜好到讓人覺得不真實，好似一場夢境。

  不過夢境的特點就是醒的太快。

  三人說說笑笑的用完晚餐以後，沐清辰就安排了人來帶安安回市區。

  安安抱著程清慕的大腿死活不樂意，嘟著小嘴委屈巴巴地說：「我不走！我要和媽咪在一起！」

  沐清辰看了安安一眼，面無表情的說：「你還要上學。」

  「那今天可以不上學？」安安不服氣的追問。

  「就是因為今天請假了，所以明天不能繼續請。」沐清辰眼皮都懶得抬了，開始整理袖口。

  「那今天為什麼可以請假？」

  「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因為你哭著鬧著喊著要來看望你生病的媽咪。」雖然這消息是他讓人故意告訴安安的，安安也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哭鬧起來，他才順勢同意幫安安請假。

  「那媽咪的病明天也沒好啊！」

  「今天你媽咪醒了之後怎麼跟你說的？」

  「媽咪說……」安安一時語塞，皺著他的小眉頭認真思考起來。

  程清慕完全把自己當成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樂呵呵的看著安安一本正經的和沐清辰鬥嘴。見沐清辰答不上來話就轉移話題，暗自罵他奸詐。

  安安畢竟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咦，她為什麼會覺得這一切有種奇特的熟悉感？

  見安安半天沒答話，沐清辰替他開口道：「你媽咪說，她好好的，沒有生病，就是在床上多睡了會兒。所以，你媽咪的病已經好了，明天自然也是好的。」

  「所以，你明天還是要去上學。」

  「……」

  他居然又繞回來了。

  程清慕無語了，安安也無語了。於是安安瞬間改變策略，委屈巴巴地看著程清慕，癟著嘴帶著哭腔開口：「媽咪……」

  不過沐清辰沒有給他機會，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安安的撒嬌，同時將程清慕的注意都吸引了過來，才意有所指的說：「慈母多敗兒。」

  程清慕再次無語了。

  雖然她覺得，像幼兒園這種假都是隨便請沒所謂…不過嚴格說起來，當然還是一切都以學業為重的好。

  何況還有一頂「慈母多敗兒」的大帽子壓了上來。

  所以程清慕只能扭頭，用眼神告訴安安：你媽咪我也愛莫能助。

  安安見程清慕也沒辦法，只能帶著一肚子委屈氣呼呼的跟著段嬸兒走了。

  等安安一走，沐清辰立馬就用著不容拒絕的口吻對程清慕說：「跟我來書房。」然後轉身就走，完全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

  程清慕看著他的背影，恨不得衝過去揪著他的衣領問問憑什麼要聽他的，但終究還是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二人來到書房，沐清辰罕見的沒有去坐他的老闆椅，而是坐到了沙發上，還拍了拍旁邊的位置，說：「坐。」

  他這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藥？

  程清慕滿臉的戒備，一點一點不情不願的向沙發那邊走去。沐清辰看著有些不耐，起身將她一把拉進懷裡，按著她坐了下來。

  「你幹嘛啦！」程清慕掙扎著從他懷裡掙脫出來，她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

  沐清辰也不介意，鬆開手十指交握放在胸前，說：「別鬧，我們好好談一談。」

  程清慕將頭扭到一邊，沒好氣兒的說：「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

  沐清辰挑眉：「怎麼，現在欠人錢的都這麼囂張嗎？還是你以為這樣裝傻充愣就能把欠我的錢一筆勾銷了？」

  「誰裝傻充愣了？」

  「那你就好好坐下來，我們好好商量一下還錢的事情。」

  程清慕翻了個白眼，暗自腹誹著：錢錢錢，滿腦子都是錢！果然商人都是這樣斤斤計較愛財如命嗎？

  她的氣還沒消呢！

  但是欠人錢是事實，所以她開口的時候明顯有點底氣不足：「我又沒說不還。昨天不是說讓我滾嗎！幹嘛又把我抓回來？放我走，我有手有腳的可以靠自己的勞動賺錢！」

  「你是想再暈倒在路邊讓安安再把眼睛哭腫一次呢？還是覺得你能向天再借五百年用來打工還債？」

  「……」程清慕無言以對，這人說話也太欠揍了吧！

  但所謂話糙理不糙，靠她這樣出去賺錢，又要養活自己又要還債，不要五百年，可能也要個五十年……還有安安……

  可是讓她就這樣屈服，她又覺得不甘心，撇了撇嘴，說：「那、那把我送出去不就好了嗎？」

  「又打我耳光，又說不要留在我身邊，還想讓我出力送你？這天下的好事兒怎麼就被你一個人占了？」

  「我占什麼好事兒了！又是車禍又是失憶，醒來以後只有你在我身邊，你還對我那麼凶，還說那種話侮辱我！」程清慕越說越覺得委屈，到最後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我不管，當初是你把我帶來的，就應該你負責帶出去！」

  沐清辰聞言頓了頓，才低沉著嗓音道：「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