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宴

  這種犀利的眼神通常足以令大多數人膽寒，然而言海棠卻毫無退縮之意，坦然地迎上了秦楓的目光。

  秦楓快速收回自己的視線，冷聲道，「你最好少惹些事。」

  江萱不斷的點頭，聲音裡帶著哭腔，「是，小舅，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可不知為何？言海棠總覺得那句「你最好少惹些事。」是針對自己說的。

  

  換衣室里，秦楓換了一身休閒運動裝，帶了副金絲眼鏡，硬朗的輪廓更顯清冷。

  「小楓啊，我可以進來嗎？」門外傳來秦湘萍的聲音。

  秦湘萍就是秦楓的姐姐，也就是江文卿的媽媽，她最近剛從國外度假回國。

  秦楓猶豫片刻，應道，「進！」

  秦湘萍推開門，「小楓，萱萱她向來就是魯莽的，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可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不用，江萱該道歉的人不是我，」秦楓眼神有些清冷，「是言海棠。」

  江萱鬧事時，秦楓隱藏在人群後面，目睹了一切的發生。

  原本因為母親車禍的事情，秦楓不想和言海棠再有什麼糾纏，可看到言海棠被潑，他還是忍不住上前，只不過言海棠很機靈，自己躲了過去。

  「你說言海棠呀，那是她活該，還沒進家門就這麼囂張，也該給她點教訓，不然以後爬到我頭上怎麼辦？」

  秦楓眉頭微皺，欲言又止的盯著她，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疑惑。

  他不明白，平日裡那個對父親孝順、對老公賢惠、對兒子慈愛的女人……

  怎麼變成婆婆以後，就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秦湘萍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阿楓，是我哪句話說的不對嗎？」

  男子搖搖頭，神情淡漠，「沒有。」

  他再次提醒自己言海棠是仇人的女兒，絕對不能站在她的立場上，她到處境與自己無關。

  「阿楓……姐其實有個事情想求你。」秦湘萍吞吞吐吐。

  秦楓神色暖了些「你直說吧姐，只要我能辦得到。」

  秦湘萍雖然不是秦楓親姐，但對他也頗多照顧，他恩怨分明，自然不會把對江鶴鳴的怨恨轉移到她身上。

  「阿楓，你姐夫當年確實是做了許多錯事，但你看事情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他吧。」

  沒有注意到，秦楓眼睛裡的寒氣。

  趁著養父生病，江鶴鳴把他趕出秦家時，秦楓才12歲……

  他要多大肚，才會原諒那個差點讓自己凍死在街頭的人。

  秦湘萍自顧地說著，「你看他也老了，公司狀況也不好，也算遭報應了，你大人有大量，就……」

  「姐，你想多了，」秦楓打斷了她的話，眼裡一閃而過一絲冰涼，嘴角卻淡然一揚，「姐夫當年只是想多歷練我而已，我對他絕無怨恨。」

  他眼神清澈真摯，語速緩慢又有力，就好像完全不在意江鶴鳴當年對他做的事。

  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會當著別人老婆的面，說自己有多恨她老公、要報仇之類的傻話。

  「真的嗎？」秦湘萍喜出望外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小心眼的人。」

  「太好了，家宴開始了，咱們也過去把。」秦湘萍說。

  宴會桌前，秦楓被安排在主位，江鶴鳴夫妻座他右邊，剩下的小輩也按次序入座。

  只是江文卿的位置缺是空著的。

  「江文卿去哪兒了？」秦楓的聲音沒什麼溫度。

  江鶴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楓的臉，聲音有些顫抖，「他有點急事沒處理完，馬上就來了。」

  其實，江鶴鳴已經給江文卿打了好幾個電話，只是一個也沒接。

  「看來外甥比我還忙。」

  秦楓的話語分量很重，壓得江鶴鳴有些窒息。

  明明就是江鶴鳴非要辦什麼家宴，費盡心思邀請秦楓來到，結果兒子卻沒來，這不是打自己臉嘛。

  他汗都快下來了，「文卿應該是有事耽誤了，我再催一催。」

  「叔叔您不用催了，我知道他在哪兒！」言海棠冷不丁地說。

  江鶴鳴如釋重負，「糖糖，還是你了解文卿，快說他現在在哪兒。」

  言海棠打開手機，遞給江鶴鳴一張照片看，「正他小情人那兒。」

  半個小時前，言海棠就收到楊柳給她發來的「宣示主權」的照片，江文卿正依偎在楊柳懷裡，兩人含情脈脈地對視著。

  江鶴鳴面子上掛不住了，破口大罵，「這個逆子！」

  他轉向秦楓那邊時，又很快變成討好的笑臉，「五弟，你別生氣，我馬上派人到那個狐狸精那兒把他抓來。」

  江鶴鳴給秦楓努力解釋著，卻唯獨忽略了身為江文卿名義上未婚妻的言海棠。

  秦楓不動聲色地瞄了言海棠一眼，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還有一個小時。」

  眾人：「？」

  秦楓抿了一口清茶，「一個小時後我就會離開，你有什麼事兒就直接說吧。」

  江鶴鳴唇角微僵，正想說什麼，突然在宴會廳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火氣頓時有了發泄對象，怒火瞬間爆發。

  他怒目而視，拿起一個空碗摔到姍姍來遲的江文卿旁，「混帳東西，你還知道回來。」

  江文卿一路小跑江鶴鳴身邊，氣喘吁吁，「爸，我這次真有重要的事情，楊柳她……」

  「閉嘴！」江鶴鳴瞪了江文卿一眼，「還嫌不夠丟人嗎？」

  隨後，他轉了個臉，臉上露出虛笑，滔滔不絕說了一大堆奉承討好的話。

  言海棠算明白了，這頓「鴻門宴」的目的，明面上是為秦湘萍接風，實際上是江鶴鳴為以前的事情像秦楓道歉，祈求原諒。

  然而，秦楓似乎並不願意輕易接招，他始終避重就輕，顧左右而言他，遲遲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

  江萱的目光則從來沒移開過秦楓，默默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幫他倒酒夾菜，簡直到了殷勤的地步。

  言海棠甚至覺得，江萱今天有些過於神經緊繃了。

  江文卿則全程心不在焉，還是江鶴鳴提醒他，「文卿，還不給糖糖夾些菜。」

  江文卿隨口哦了兩聲，夾起一塊莜麥菜放到言海棠的碗裡，「多吃一點吧，別說我們江家虐待你。」

  言海棠輕聲道了聲謝，卻感到前面有一股熾熱的視線在盯著他，這種眼神讓她渾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