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兩隻老虎u0026煙花易冷

  蕭疏影聽佩蘭說起依依被欺負反殺，晉王妃打小孩，反被虐殘，哭笑不得。

  

  梟王府這三位公子，還真是把蕭家人祖傳的護短，發揮到極致。

  「晉王妃的傷勢比較重，在太醫院醫治。」佩蘭擔憂不已，「晉王妃是宋皇后的親妹子，只怕宋皇后不會善罷甘休。」

  「不必擔心。」蕭疏影漫不經心地逗弄寶貝閨女。

  佩蘭想不通了。

  雖說賢妃跟宋皇后明爭暗鬥多年，從來不怕宋皇后。

  但這次，分明是三位公子把人打成重傷，怎麼說都是理虧。

  宋皇后發難，嚴懲三位公子，還不是一兩句話的事？

  這時，蕭景寒未經通報便進殿。

  他恭敬地行禮，「姑母，微臣在宮裡重傷晉王妃，微臣會一力承擔，不波及姑母。」

  「既然你叫本宮一聲『姑母』，本宮就不怕被你們波及。」蕭疏影莞爾道，「本宮與梟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嗎？」

  「微臣還是不願姑母受到宋皇后責難。」

  「宋皇后一逮到機會就會打壓本宮，她不會錯過這良機。」

  她把粉團兒交給宮女，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你進入內閣，為得到陛下的寵信，花了不少心思，吃了不少苦頭。本宮心裡清楚，你這麼做，是為了維持梟王府的榮光、權勢，也是為了幫襯本宮。」

  蕭景寒：「……」

  真不是為了姑母你。

  那就讓姑母誤會到底吧！

  蕭疏影清綿道：「本宮有分寸。開宴時辰將至，你幫本宮去看看宴席。」

  說是「看看」，實則是檢查。

  宮闈宴飲，不容有半分疏忽大意，避免釀成大禍。

  ……

  生辰小宴設在殿前寬廣的瓊庭。

  粉綢飄飛，花樹點綴，華燈流彩。

  妃嬪、外命婦都帶著自家的孩兒落座。

  三三兩兩地都在議論晉王妃欺負梟王府小郡主，反被虐殘一事。

  昭華郡主腿骨骨裂，太醫察看醫治了，給她用小夾板固定了。

  她鬧著哭著非要回來參加宴飲，宮人不得已把她抬到翠微殿。

  她要找機會把那個野丫頭欺負到哭！

  為了她的顏面，也為娘親報仇！

  那個野丫頭，必須跪在她腳邊，舔她的絲履！

  開宴後，流光溢彩，觥籌交錯。

  依依察覺到，宴上的妙齡少女，目光都往這邊瞟呢。

  那含春的深情目光，黏在他們的身上，再也撕不下來了。

  而哥哥們對此渾然不覺。

  各殿妃嬪、各家貴夫人依次送出賀禮，送上生辰祝福。

  宋皇后不甚得寵，蕭賢妃保養得宜，長寵不衰，眾人自然不敢怠慢。

  讓人瞠目的是，靈犀郡主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而左列首席，是蕭景寒和奶娃兒。

  蕭賢妃對梟王府、小郡主的看重，可見一斑。

  蕭景蓉一肚子悶氣。

  小雜種一來，姑母就不喜歡她了。

  原本，姑母要讓她跟小妹妹坐一起的！

  突然，蕭景蓉走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姑母，蓉兒願為小妹妹表演才藝。」

  「你想表演什麼？」蕭疏影似笑非笑。

  「蓉兒學了大半年音律，願為小妹妹彈奏一曲。」

  「備琴。」

  宮女取來一架古琴。

  蕭景蓉像模像樣地坐下，彈奏起來。

  是一曲歡快的小調。

  她的技法還算嫻熟，曲調有幾處彈得艱澀。

  像她這樣的年紀，能彈成這樣，已經是上佳的水準。

  昭華郡主給兩個小跟班使眼色，要她們去獻藝。

  接下來，獻藝的小姑娘不少，發揮出色的是一個七歲姑娘。

  她當場作畫，把蕭疏影和十公主畫得惟妙惟肖。

  「依依妹妹，你為小妹妹獻什麼才藝？」

  蕭景蓉忽然問依依，說得很大聲。

  蕭景翊恨不得一巴掌把蕭景蓉送上天。

  蕭景辭的面上聚攏起霾雲。

  蕭景寒的鳳眸冷戾地眨了眨。

  依依濕漉漉的瞳眸撲閃撲閃，呆萌天真，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蕭景蓉忽然捂嘴，「哦我忘了，依依妹妹剛從山野回京，什麼都還沒學呢。」

  蕭疏影漫不經心地餵粉團兒吃，面上的笑靨慢慢凝固。

  眾人諱莫如深。

  當場揭開小郡主的傷疤，看來梟王府的小姑娘也斗得厲害。

  「琴棋書畫，想必野丫頭什麼都不會。」昭華郡主趁機往死里踩，「靈犀，不如你代她獻藝，幫你們梟王府挽回幾分顏面。」

  「我倒是想幫依依妹妹呢，只是哥哥們……」蕭景蓉委屈屈地看向三位哥哥。

  「野丫頭，只要你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你什麼都不會，我們就不勉強你，也原諒你。」昭華郡主抓住野丫頭的把柄，得意洋洋，「畢竟你在山野長大，從來沒學過詩書禮儀、琴棋書畫。」

  聽著寬容大度，卻是極度的嘲諷、挖苦。

  蕭景翊恨不得把她的嘴打成香腸。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蕭景辭輕聲問依依：「你想上去獻藝嗎？」

  蕭景寒溫柔道：「小不點，如果你不去獻藝，哥哥會幫你。」

  依依站起來，堅定的小奶音傳揚開去，「我要獻藝。」

  小黃鴨吃吃吃。

  還沒見過某隻凶獸獻藝的樣子呢。

  表演個活人摔砸成肉泥，還是來個女團舞？

  蕭景蓉、昭華郡主看著她上去，不約而同地冷笑。

  小雜種（野丫頭）竟然看不破激將法！

  出糗大戲馬上開始嘍！

  依依：「姑母，依依需要一把琵琶。」

  蕭疏影示意宮人去取琵琶。

  蕭家三兄弟對視一眼。

  沒見小崽崽彈過任何樂器呀！

  蕭景蓉的眼梢凝著一絲陰毒。

  琵琶？

  我都學不會，更何況你這個山野長大的小雜種？！

  依依流露出純澈的笑靨，「我先為小妹妹唱一首兒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眼睛，一隻沒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她一邊唱，一邊用小胳膊比劃著名，小腰小屁股扭得有模有樣。

  動作逗趣軟萌可愛，童音又乖又奶又萌。

  眾人齊呼：可愛到炸裂！

  不少人捂著心口：這是上天派來的神仙小可愛吧！

  蕭家三兄弟被萌得原地去世。

  再一次萬萌穿心！

  蕭疏影懷裡的粉團兒咯咯地笑起來，小胳膊歡快地揮舞著。

  好似，她也要比劃兩下。

  蕭疏影笑道：「嫿兒，你是不是想跟著依依姐姐唱這曲子呢？」

  眾人笑起來。

  蕭景蓉恨恨地撅嘴。

  小雜種，你也就配唱這種難聽至極的曲子！

  待會兒就看你彈琵琶出糗！

  有女眷悄聲道：「小郡主在山野長大，怎麼可能會彈琵琶？」

  「琵琶比琴難，小郡主不會彈，也是情有可原。」

  「靈犀郡主小小年紀，如此心機，太可怕。」

  「小郡主聰明伶俐，我打賭她一定會彈琵琶！」

  「靈犀郡主就等著打臉吧！」

  宮女取來琵琶。

  個兒不高的小崽崽，拿著大人用的琵琶，看起來有點違和。

  蕭家三兄弟又緊張又激動。

  看小崽崽這架勢，真的會彈琵琶？

  依依先撥了幾下，聽了聽音準。

  接著，肉肉的小手指撥動冷弦。

  清凌凌的音律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粉嫩的小嘴唱起來，「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如你默認，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屠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容我再等，歷史轉身。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石板上迴蕩的是，再等。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著孤城。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

  「聽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煙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千年後，累世情深，還有誰在等。而青史，豈能不真，魏書洛陽城。如你在跟，前世過門。跟著紅塵，跟隨我，浪跡一生……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