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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河邊浮屍

2024-07-04 10:40:06 作者: 司九

  屍體在水壩下方靠近江邊的灘涂上,警車只能停在上面。

  時夏和同事穿過看熱鬧的人群,拎著沉重的工具箱慢慢走到下面。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鼻尖微動,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遠遠傳過來。

  「嘔……」

  已經有同事忍不住跑到一旁狂吐了。

  時夏只是微皺了下眉頭,腳步不停,來到屍體旁邊。

  那股惡臭越發濃郁,幾乎要直直鑽進鼻腔里。

  「小夏,能堅持住吧?」羅天這樣的老刑警也忍不住用手套堵住了口鼻,說話瓮聲瓮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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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夏蹲下來,帶上手套,開始檢查屍體基本情況。

  別人都能戴口罩,可法醫要從氣味里判斷很多信息,再難聞也得忍住。

  「男性,身長170公分,體重……大概70公斤,初步判斷是溺斃,已經出現巨人觀。根據最近的溫度和水壩周圍濕度的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三天,更準確的數據需要回實驗室建模完成。」

  這具男屍呈俯臥狀,口鼻都陷入淤泥中。由於死後體內腐敗氣體大量滋生,將他的屍身像皮囊一般鼓鼓撐了起來,仿佛巨人一般。

  時夏叫了兩個刑警過來幫忙,將屍體翻轉過來。

  「收回剛才的死因判斷。頸部有紫黑色勒痕,有機械性窒息的可能。另外目測死者年齡在45-50歲之間,家境良好。」

  時夏指了指他襯衫袖口上的袖扣,「這一對袖扣在商場要賣兩千多,襯衫和褲子也都不便宜。」

  羅天補充:「死者身上沒有錢包和車鑰匙,以及各種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應該是兇手拿走了。」

  時夏點頭:「落下了袖扣,要麼是兇手太過慌張忘記了,要麼就是他不識貨。」

  在她進行初步屍檢的時候,痕檢的同事已經採集了附近泥灘上的腳印和可疑痕跡。

  發現屍體並報案的是個老大爺,他在水壩上方的濱江路上晨練,一低頭就看到河邊趴著個人,一看就是死了很久的。

  圍觀的群眾也都只在上方看熱鬧,沒有下到水壩下面的,讓現場的腳印清晰了許多,方便痕檢取證。

  「這段路比較偏遠,又靠近江邊,攝像頭覆蓋率不高,回去找交警大隊調一下監控,看看能不能有線索吧。」羅天一一吩咐下去,「排查近期失蹤人口,安排附近片區同事走訪一下,看有沒有能認出屍體身份的。」

  時夏也指揮著眾人小心翼翼地將屍體裝進袋子裡,拉上車帶回法醫中心。

  一大早就接了具「水漂」,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是一臉菜色。

  「回去得趕緊把衣服用消毒水泡一天。」

  「別說了,我今天肯定吃不下飯了,嘔……」

  幾個大小伙子七嘴八舌討論著,抬頭一看,副駕駛上的時夏抱著箱子又睡著了。

  他們不由放低聲音。

  「時夏的心理素質也太好了吧,簡直有點可怕。」

  「嗨,人家從大學起就開始剖屍體,說不定更噁心的都見過了。」

  「怪不得一般人受不了當法醫的,我看就是咱們內部也很難消化啊……」

  等鄧清芙來上班的時候,時夏已經在實驗室里忙活半天了。

  「咦,一大早就來案子了?」鄧清芙趕緊衝過去幫忙,「主任怎麼沒叫我啊。」

  「你住得比我遠,來不及趕過來。再說出個外勤而已,我一個人也夠了。」

  時夏遞給她一份切片,「你去化驗一下胃內容物,做毒理分析。」

  「好。」鄧清芙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幸虧今天起得晚,還沒來得及吃飯,不然全都浪費了……」

  「我也沒吃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點外賣啊?」時夏搖了搖手機,略帶促狹地說道。

  鄧清芙無語望天,「不行不行,我可不是你,能對著一屋子內臟吃毛血旺的主……我今天減肥!不吃了!」

  二人這一上午都忙著給這具男屍做相關檢驗,時夏在褲腳上發現了一些泥土,跟河邊的淤泥不是一種成分,還在屍體表面發現了疑似油漆的物質,這都需要進一步檢驗才能得出結論。

  下午,支隊那邊來人,叫他們去給紀家保姆案的嫌疑人做DNA對比。

  「我們查了保姆李春華的通話記錄,還有別墅附近攝像頭的監控錄像,找到了她的侄子李強。他之前在地下賭場欠了一筆錢,想起姑姑在紀家當保姆,而且那棟別墅最近很少有人住,就想要夥同李春華偷走別墅里的東西抵帳,李春華不同意,二人發生爭執,他抄起擺件想要把李春華砸暈,沒想到李春華直接滾下樓梯摔死了。」

  只要李強的指紋和DNA能和案發現場遺留下的對上,那這個案子就鐵板釘釘了。

  鄧清芙送了鑑定結果過去,回來的時候有點悶悶不樂,坐在實驗台旁邊發呆。

  時夏瞄了她一眼:「怎麼了這是?」

  「小夏,我怎麼越來越覺得,我們法醫在破案過程中好像變得可有可無了?」鄧清芙托著下巴,眉心緊皺,「現在出了命案,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調監控查通話,銀行流水,甚至支付寶帳單,這些高科技數據綜合起來,很容易就能找出嫌疑人。那我們辛辛苦苦做屍檢寫報告,到底還有什麼用啊?」

  時夏勾起唇角,安慰道:「誰說我們沒用了,屍檢和各種數據分析,都是物證鏈上重要的一環,只有確定兇手出現在現場,才能給他定罪啊。」

  「那也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罷了。」鄧清芙嘆氣,「我小時候看《洗冤錄》,就發誓長大以後一定要當宋慈那樣的法醫,但是真進了分局,就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科技在進步嘛,宋慈那時候又沒有監控錄像可以查。」時夏揉揉她的腦袋,「別胡思亂想了,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就行。」

  「每天都是這些家長里短雞毛蒜皮,一點也不刺激……」鄧清芙一邊整理器材,一邊沒心沒肺地說道:「要是來個連環殺人案,怎麼都找不著兇手那種,那才能發揮我的職業特長啊!」

  時夏眼底的笑意一斂,手上動作頓了頓,又很快恢復正常。

  「別瞎說了,相信我,你不會想碰上那種案子的。」

  二人一邊工作一邊閒聊,突然門口響起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聽說我們家保姆的案子破了?」

  鄧清芙抬起頭,兩眼放光:「紀二少又來送溫暖了!」

  紀承麟拎著兩個牛皮紙袋走進來,把咖啡和小甜品一樣一樣擺出來,又拿起一杯送到時夏面前。

  「榛仁拿鐵,半份糖一份奶,你最喜歡的。」

  時夏臉上發燙,輕輕瞪了鄧清芙一眼。

  這個叛徒,怎麼什麼都往外說啊。

  「……謝謝。」也許是紀承麟的目光太過熱烈,燒得時夏頭暈目眩,神不知鬼不覺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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