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近乎無法討好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很快，陽光重新照滿大地。

  詭異的是，路上碰撞的車輛就被人清理，除了那兩個歪斜的木樁，一場仿佛沖刷了所有的痕跡。

  山坡下，紀西語最先醒來，她動了動腦袋，一雙大手護在她後面。

  「陸稟言？」她推了推眼前的人。

  過了許久，陸稟言才睜開眼皮，先是看了一眼紀西語，然後垂眸聽旁邊的聲音。

  「你沒事吧？」他問。

  紀西語搖搖頭，從疼痛的程度來看不是很重，她問道：「你呢？」

  陸稟言輕微搖頭，腿上有被砸到，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你能站起來嗎，拉我一下。」

  

  紀西語站起來，拉起陸稟言才發現他的腿竟被隔開了一大道口子，她呀了一聲：「你受傷了？」

  傷口挺深的，血還在不停的流。

  紀西語懂一點點包紮，看完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傷口，她還是膽怯的。

  「沒事。」陸稟言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壓了壓，似乎在鼓勵她。

  「你等一下。」紀西語往下走去，車子就在離他們十米遠的地方，她迅速的拿出裡面的包來，取出最柔軟的衣服，借著力氣撕成幾條。

  陸稟言坐在一塊石頭上，受傷的腿往前伸著，她上前嫌褲子礙事，手去扣他的皮帶。

  四目相對。

  「……」

  紀西語刷的鬆開了手，臉色微紅，啊啊啊，她在幹什麼啊？！

  她居然是扒他的褲子，真的是關心則亂。

  陸稟言眼裡笑意明顯：「又不是……」

  紀西語急了：「你快點！」

  陸稟言笑出了聲，紀西語臉色更紅了，什麼跟什麼啊。

  包紮是在陸稟言的指導下完成的，紀西語以前學過急救，可臨上陣，變成了繡花功夫。

  陸稟言有條不紊的指導著她動作，最後還教她打了一個漂亮的結。

  「你怎麼會這個？」紀西語這話不是無心的，因為一般人除非醫生，或者專門接觸這一類的人，才有可能做到那麼專業。

  「以前作戰的時候，經常包紮。」陸稟言語氣尋常，他看了一眼抱在他腿上的粉色絲質布條，怎麼看怎麼有點滑稽。

  好在包紮的結還算可以。

  她也不算太笨。

  「作戰？」紀西語好奇。

  「嗯，以前當僱傭兵的時候。」陸稟言回。

  紀西語聽出了他不想多說的語氣，也就沒有再問下去，兩人找了一個凹進去的坑，裡面還算乾燥，在那裡坐著等待救援，

  這邊的山坡近乎七十度陡峭，下面雜草又多，人為的根本無法開闢道路，還容易迷路，手機也沒有信號。

  紀西語想，如果來往的人看到出了車禍，肯定會報警。

  或者，梁謙屹去到南瓦寺沒見到她，也會派人尋找的。

  在原地等待氏最好的方式。

  一直等坐在洞穴里，紀西語安靜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陸稟言，你怎麼會在這？」

  陸稟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跟蹤你的。」

  「……」什麼跟什麼嘛。

  後面又下了一場雨，紀西語有些冷，靠在陸稟言身上睡了過去。

  陸稟言腿上的疼痛讓他越發清醒，為了要他的命，也難為他們布了這麼個局了。

  一直到太陽落山，紀西語拿出包里的衣服披在身上，不忘把厚實的那件毛衣給陸稟言。

  看他不接，她又遞了遞，「給你。」

  「山間夜間的溫度很低。」陸稟言說。

  紀西語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般人是會把厚實的給自己，誰讓他受傷了呢？

  「我可以抱著你。」她說，然後又在包里搜索吃的，有幾包紀母做的餅乾，還有兩塊巧克力和半瓶水。

  她簡單的將東西分了分，留一些給夜間或者明天早上，然後把多餘的那部分給了陸稟言。

  她猶豫再三，把餅乾和水遞過去，「餅乾可能有些干，你喝點水墊墊。」

  陸稟言側頭看她，唇角半勾，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你怎麼不問問我吃不吃餅乾？」

  紀西語捏著餅乾包裝袋的手指緊了緊，她還記得上次給他的餅乾，被他扔了。

  說實話，那個時候她挺生氣的。

  也知道眼前這個人，沒那麼容易相處。

  就像現在，城牆高築，近乎無法討好。

  紀西語把巧克力都拿給他，「你不喜歡的話，吃這個吧。」

  陸稟言沒說話，撿起了地上的餅乾，撕開一包，輕輕的咀嚼著，餅乾是天然食物做的，初嚼有些硬，後面都是食物的原始香味了。

  兩個人簡單的吃了一餐，紀西語把包裝袋都收進包里，又把水遞給陸稟言。

  「永遠不要討好你的敵人。」陸稟言道，「因為，他不會因為你的討好而對你心慈手軟。」

  紀西語手頓了頓，他這是在跟她解釋之前為什扔了她餅乾的事情。

  「你是敵人嗎？」她問。

  「你覺得呢？」陸稟言接了水，抿了一小口，剩下都留給了紀西語。

  夜間溫度不斷降低，紀西語一直在睡前都期待著能有人來救什麼的，可一直到半夜，連個人影都沒有。

  陸稟言眼睛半眯著，處於假寐狀態，沒有睡熟。

  突然，不遠處發出一聲爆炸聲，紀西語猛的一個驚醒。

  「什麼聲音？」

  陸稟言任由她握緊雙手，很輕鬆的說：「你的車炸了。」

  紀西語哦了一聲，因為車子本身已經漏油，她也沒多想。

  陸稟言對此不做解釋，她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下了車禍發生的經過，如果不是車子自己炸的，就是人為。

  他找的地方夠隱蔽，就算有人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

  半個小時後，上面隱隱響起了警車的聲音，紀西語打著手機電筒在下面大叫，「這有人，這有人！」

  不一會，搜救的人來了，他們把陸稟言和紀西語搬上救護擔架。

  等到上面，紀西語發現，陸稟言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了，她才想起來，他剛剛的手很燙。

  到醫院已經是接近天亮，紀西語包紮了傷口，被推進一間VIP病房。

  這個時間點，他沒想到能碰見梁謙屹，他臉上掛著憂色，「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