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換做別人，我也會這樣

  「您好醫生。」男人伸出手，一雙手布滿老繭，他堆滿褶皺的臉上閃過一抹羞怯，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我侄子怎麼樣了？」

  梁雲寧把病人的情況，交代了一下，她說得很清楚：「就算治療，以病人現在的身體情況，不一定能不能從手術台上下來，而且，後續的治療費用，也不是個小數目。」

  面前的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不易兩個字，她看這個人的狀態，應該不像是能負擔得起醫藥費的樣子，就算勉強把病人的命拉回來，以後呢？

  這樣的病人，就像無底洞一樣，永遠填不滿。

  男人無措地措了措手，眼泛淚光：「冤孽啊，冤孽啊，好好一個孩子，就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染上毒癮和愛滋，我勸過我哥，讓他早點把娃子送去戒毒，可他不聽啊！」

  「俺們家，到這輩，就陳樹這一個男娃，還指著他傳宗接代呢，結果，被拖垮了整個家不說，他們還想訛錢，把自己給訛進了局子，現在可咋辦嗎！」

  男人蹲在地上抹眼淚，他身上的重擔，壓彎了脊樑，也壓垮了身為男人的尊嚴。

  生活的百般苦澀，呈現的方式不盡相同，最終只能以死亡殊途同歸。

  

  梁雲寧雖然心中感慨，但她無能為力。

  等到病房裡傳來護士的驚呼：「梁醫生，病人生命體徵持續下降！」

  梁雲寧才催促道：「您要做出選擇了，你的侄子，等不了了。」

  男人抹了抹眼淚，一拍大腿：「醫生，謝謝你，我們，不救了！」

  說出這三字，用盡了男人所有的力氣。

  雖然這是最好的結果，但梁雲寧還是心中一沉，陳樹，畢竟是她的病人，看著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沒有人會不動容。

  「醫生，麻煩你，幫忙辦個出院，我帶他回家！」男人抹去眼淚，苦澀又無奈地說道：「死，也讓他死在家裡，下輩子，不要再做這些錯事了！」

  送走陳樹跟他叔叔，安雯吸了吸鼻子：「梁醫生，我本來挺討厭陳樹的，他差點害你染上愛滋，他們家人還訛詐醫院錢，可是為什麼，我現在覺得很難過。」

  梁雲寧無聲嘆息：「算了，一切都過去了。」

  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陳樹的離開，歸於虛無。

  「梁醫生，你好冷靜啊。」

  「你是想說我冷血吧。」

  梁雲寧沒有任何解釋的話語，未經他人苦，何以解人憂……

  下午，梁雲寧請了一小時假，提前離開，到獵頭公司，找了敏姐。

  「梁小姐，經理在裡面等你。」

  梁雲寧踏進小會議室，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一絲不苟的造型妝發，冷厲的眉眼五官，與美麗掛不上邊，但自有一股不好惹的氣場。

  「梁雲寧是吧，坐。」

  漂亮精明的女獵頭自我介紹道：「我叫高敏，你叫我敏姐就行了。」

  「敏姐。」

  高敏側頭打量著梁雲寧，把手邊的牛皮紙袋遞給她：「這是按照你的需求，找到的目標客戶。」

  梁雲寧打開牛皮紙袋，高敏點燃一根煙，在她看資料的時候，說道：「這次的客戶，是邢家。」

  「邢家？」

  梁雲寧從文件中，抬起頭：「是哪個，有名的地產大亨，邢家？」

  「是，沒想到你猜到了。」

  梁雲寧沒想到，敏姐給她的找工作，竟然在邢家。

  這可不是陸家那種三流家族能比的。

  邢家是上世紀最早下海的一批，趕上劃國地產蓬勃發展，直接一步登天，如今的產業遍布全國，是洛城金字塔尖僅有的幾大豪門之一。

  如今洛城的第一豪宅，青城一品就是邢家開發的，單平米售價五十萬，上不封頂。

  「這樣優質的工作，可不是誰都能拿得到的。」

  高敏點燃一隻煙，吞雲吐霧說道：「邢家的現任家主，邢海東的獨生子，邢寒。」

  梁雲寧翻了一下資料，沒在上面看到具體症狀：「邢寒患的什麼精神疾病？」

  高敏詫異地看了梁雲寧一眼：「梁醫生是剛接觸私人醫生這個行業不久吧？」

  梁雲寧點頭：「我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

  「難怪，」高敏解釋道，「像邢家這種豪門，怎麼會輕易讓外人知道，他們身體有什麼問題呢？」

  梁雲寧哦了一聲，理解了，這是病人隱私，尤其是豪門貴族更看重這方面的隱私。

  梁雲寧不太了解獵頭這個行業的規則，但從高敏的言語中，也能窺探出，高敏在行業內的地位應該很高。

  她有一句話說得對，像邢家這樣的客戶，不是誰都能拿得到的。

  可是，邢家……

  上次陸家的事，讓梁雲寧心有餘悸，如今換了一個比陸家更加強大的邢家，又會發生什麼……

  是要錢，還是要安全，一旦她決定接下這個工作，就要承擔這份工作背後所帶來的風險，這是梁雲寧猶豫不決的地方。

  看出梁雲寧心中猶豫，高敏不慌不忙地說道：「對方給的價格，是每個月三十萬，一個月出診兩次。」

  「你之前的工作經歷學歷，我都看過，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勝任。」

  一個月三十萬……

  這個價格，是陸家的三倍，而且一個月出診兩次。

  「我看你應該很缺錢，我也不妨跟你說句實話，這個案子現在被我捂著，外面人都不知道，但我也按不住多久，等消息一露出去，就會有無數人打破腦袋想擠進邢家，到時候，你在想同意，也不行了。」

  梁雲寧知道，但是，看著手中的資料。

  梁雲寧還是遲遲無法點頭答應。

  「敏姐，能讓我考慮一下嗎？」

  「你想考慮多久？」

  「明天，明天給你答案行嗎？」

  高敏看了看手錶：「明天上午十點前，必須給我答案。」

  「好。」梁雲寧說：「資料，我帶回去，今晚好好看一下。」

  「可以。」

  梁雲寧走出獵頭公司，坐電梯往下樓。

  「是，梁雲寧嗎？」一個女人的聲音溫柔響起。

  聽聲音，有幾分熟悉，梁雲寧側首看去，入目一張溫柔淺笑的臉：「蘇若？」

  「真是你。」

  三樓咖啡廳內，兩人安靜地對著坐。

  「梁小姐，你怎麼在這？」蘇若剛才就看到梁雲寧手裡拎著一個牛皮紙袋。

  「我來辦點事。」

  蘇若很識趣的沒有再追問，她攪拌著杯中的咖啡，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跟梁雲寧面對面坐著喝咖啡。

  「上次的事情，還沒來得及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可能……」

  「不用謝我，換做別人，我也會說的。」

  曾經，蘇若對梁雲寧一萬分的好奇，她特別想知道，華薄卿到底喜歡梁雲寧什麼？

  梁雲寧不會彈鋼琴，不會畫畫，也不想自己，會七國語言，梁雲寧不就是長得好看一些，學習好一些，除此之外，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樑雲寧？

  到現在，她也不明白。

  「聽說，你跟薄卿在一起了。」

  「嗯。」

  「真好。」

  華薄卿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應該很開心吧。

  「你們會結婚嗎？」等一時清醒的時候，蘇若已經脫口而出。

  梁雲寧靜默地看著蘇若漸漸卸下偽裝的臉。

  「我，我不是想窺探你們的隱私，我只是……」

  「你只是喜歡薄卿。」梁雲寧替蘇若說了。

  蘇若被梁雲寧說得面紅耳赤：「梁小姐，我沒想過要破壞你們。」

  「我聽說，薄卿最近跟家裡鬧得挺不愉快的。」

  蘇若知道自己不應該開口，可是華家養育她一場，伯父伯母跟她的親生父母無異，她不忍心看到整個華家，分崩離析，「我也知道，伯父伯母做了很不好的事情，我替她們向你道歉，你能不能勸勸薄卿，讓他跟家裡和好，別那麼傷伯父伯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