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原配翻身記（16）

  最終，鶴月話鋒一轉，竟是模稜兩可的回應：「到時候再說吧。」

  到時候？

  

  宋繹望著她輕笑：「還是不要去得好。」

  似提醒更似警告。

  他的反應，總給鶴月一種自己要背叛了他的感覺

  她沒由來的心下一慌，皺起了眉，最終將話題轉移。

  「我先回娘子閣了，二爺要一路嗎？」

  嘴上是在問他，看她的樣子，卻沒有一點要等他的意思。

  宋繹便順她心，沒有逼她太緊。

  「我一會要去賭坊，不與你同路。」

  那就好。

  鶴月鬆了口氣，沖他頷首，便轉身離去。

  宋繹卻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許是為了開張圖個吉利，她穿了一襲嫣紅的衣裳，不再往日那般素雅，似她的性子，明艷亮眼。

  尤其是她腕上的一抹紅，更襯得她膚色白皙。

  所謂贈爾之鈴鐺，一步一響，一步一想……

  這在錦國，寓意十分深。

  宋繹嘴角微揚，他這人，向來不信那些神佛，他只信自己。

  送什麼平安繩？

  他送的，是自己。

  與此同時，鶴月也在看著系在自己手上的紅繩。

  雖說宋繹告訴她是求來的福，但這鈴鐺貼在她皮膚上，總讓她感到一股子寒意。

  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鶴月到底是將其取了下來，她總覺得宋繹最近怪得很，心思也讓她揣摩不透。

  紅繩上的鈴鐺隨著她動作發出聲響，鶴月深思片刻。

  雖說反派沒有感情線，但萬一……

  她不是個笨的，有些事情，她想弄明白，就一定會弄明白。

  鶴月看向旁邊的桂玉：「你去跟我娘和大嫂說，那趙家老爺，我可以去看看。」

  只不過要等她忙過這一陣。

  「是。」

  桂玉應下，高興自家夫……不，應該是小姐終於開竅。

  在桂玉看來，雖說鶴月開的這間娘子閣吸引了很多人，生意火熱，但她覺得女人還是要有個人來依靠。

  在外風吹日曬，哪有當夫人享福的好。

  桂玉的想法，也是很多姑娘的想法，她們自小就被灌輸，男子才是家中頂天立地的人，女人應該在家中相夫教子。

  可是她們低估了鶴月。

  鶴月雖給林老爺說只是做一筆小生意，眾人也都覺得，她只要把娘子閣經營好，就已經夠讓人刮目相看。

  但她不止於此，這才只是第一步，不過在那之前，她得把一些脫離正軌的事處理好。

  而林氏聽到自己女兒願意去見趙家老爺，以為她應該是解開了心中的結，欣喜的忙讓人去安排。

  只是這一安排，就等到了「乞巧節」，是娘子閣安頓好後，趙老爺才見到的鶴月。

  河流潺潺，花燈隨著水波起伏，橋上有男女相約，情意綿綿，好像無聲的在私定終身。

  林氏介紹的趙家老爺，是錦州城的絲綢鋪掌柜，大她不過五歲，原有個夫人，不過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他至今未續弦。

  看著他規矩坐在她身旁，又不多舌的模樣，鶴月便知他這人品行是端正的。

  不然，她也不會來同他待那麼久。

  只是她這次來，是希望吹起一陣風，最好是刮到那間賭坊里去。

  這幾天，他也不知在忙什麼，都沒來找過她。

  鶴月坐在船上，若有所思的去撩撥湖面上的水，趙老爺怕擾了她的興，沒有叫她。

  但不代表，有人會知趣。

  「鶴月姐姐？」

  這般矯揉造作的聲音，鶴月抬頭，就見離自己不遠處的小船上，站著一個蘇清墨。

  她好似已經從上次的罵聲中恢復過來，甚至能無視旁人對她的議論，還敢出門，頂著微微隆起的肚子。

  鶴月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清墨，你跟她打什麼招呼？不知她是沒教養之人嗎？」

  但這時，顧琛從船身內走出，摟過蘇清墨，看向鶴月的目光格外輕蔑。

  他們即將在近幾日成婚，這也是錦州城最近在討論的事。

  誰知，鶴月見到他，嘴角難掩笑意，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見到顧琛心中歡喜。

  桂玉不由得嘆息，覺得她還是放不下對顧琛的感情。

  但鶴月突然說道：「顧老爺，要論教養還得是您吶，派人把我鋪中東西買去，又仿照出來，如何？可是好賣？」

  聽到這話，顧琛臉色瞬間陰沉，帶著遭人揭穿的羞憤，好看得很。

  顧家那的胭脂鋪，自從鶴月來後，便很久沒開過張，即便他去外地找盡新鮮玩意，都比不上鶴月的那些個怪東西。

  就連那些個官家夫人都知道了有她這麼間鋪子。

  這些天，他也是找了不少人去攪事，可是宋繹安排了人守在鶴月店外，只要是他的人靠近，無一不被打得鼻青臉腫回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學著鶴月的方式招攬客人，但他仿照出來，無論樣式還是質地都沒那般好。

  即便被貪圖便宜的人買去，最終都會退回來，沒想到，她竟都知道，現在還在恥笑他！

  顧琛氣得胸前上下起伏，但他指著鶴月「你」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

  最終只能怒罵一句：「我懶得與你計較！」

  蘇清墨看著這一幕，十分茫然，畢竟她自從被接到顧家，就一直在內好好養胎，根本不知道顧琛的生意場上的事。

  如今，她也只是覺得鶴月當初一個矜貴的大夫人，現在卻拋頭露臉的在外經商，可憐得很，難免說道：

  「姐姐，你怎麼這般氣阿琛？可是還恨？可是心中還有掛念？要我說，當初你真不該要強的同阿琛和離。」

  蘇清墨嘆了一聲，像是真的在為她著想：「姐姐要是性子軟些，就還是顧夫人，何苦在外風吹日曬，看人臉色賣東西。」

  話是這樣說，但她眼底的譏諷卻騙不了人。

  她覺得鶴月一介女商人，日子定是不好過，哪像她，有顧琛的寵愛，擁有錦衣玉食，肚子裡還有顧家的孩子。

  顧老太太看她不順心又怎樣？只要她生下男孩，定能母憑子貴，坐上正妻的位置。

  鶴月沒有出聲，有人卻見不慣她的洋洋得意。

  「蘇姑娘弄錯了吧，如今的林家姑娘是東街最有名的娘子閣掌柜，日進斗金。」

  她算個什麼東西？就連她引以為傲的男人，都是被別人丟棄過的。

  想到這，有些性子直爽的姑娘，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蘇清墨面上神情一凝，似乎是沒想到會有這一出，她還以為鶴月離了顧琛後，將日子過得一團糟。

  沒想到……

  聽到周圍的嗤笑，蘇清墨低下頭，眼中很快就蓄積起了淚水，顧琛連忙去哄。

  分明和鶴月無關，他卻兇惡的瞪了她一眼。

  鶴月知道，他們這種貨色，典型癩蛤蟆爬腳面，不咬人，但隔應人。

  這不，蘇清墨又擺出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姐姐，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倒是我還不知趣的去擔心姐姐的生計，不過姐姐現在孤身一人，還是收斂些性子，免得……」

  「呵，奇了，這兒居然會出現蒼蠅，不僅『姐姐』『姐姐』的叫，還喜歡多管閒事，聽著當真噁心。」

  不等她說完，鶴月便將其打斷，漠然的睨了她一眼。

  蘇清墨不是蠢到家的人，聽得出來鶴月的言下之意，她臉色當即青一陣白一陣。

  鶴月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不想他們費這些口舌之爭，浪費她時間。

  她素手撩簾，進了船身，留下吃了癟的顧琛和蘇清墨愣在原地，他們即便想反駁，也找不到話說。

  而趙家老爺看見這一幕，心裡十分鄙夷顧琛和蘇清墨，他到底是個外人不好說什麼。

  只是無形中，顧家的名聲已經在變差。

  一個商賈，若是給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在生意場上，必定會有影響。

  都是好臉面的人，顧琛和蘇清墨到底是承受不了周邊人輕蔑的目光，離開了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