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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2024-07-03 14:36:26 作者: 斑衣

  平行的黑線完全是筆直而平行的,放射線會歪曲人對線條和形狀的感知;這一現象本用於研究人眼對錯覺的判斷,到19世紀末曾試用於審判犯人。基於經驗主義或不當的參照所形成的錯誤的判斷和感知,稱為黑林錯覺。

  ——《科普中國》。

  夏冰洋回到警局上樓直奔複查組辦公室,筆記專家老吳已經在辦公室里等了他許久。

  「你可算回來了,東西呢?」

  任爾東向他迎過去,接過他手裡的一卷資料,回身放在老警察面前:「老吳,快看看。」

  「年輕人,慌慌張張。」

  老吳戴上老花鏡,在檯燈底下開始比對幾份資料上的字跡。

  夏冰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路喝著水走到老吳身邊坐下,一縷劉海被汗水打濕了垂在他眼角,讓他黑墨似的眼睛裡透出幾分濕潤的殺氣,看著老吳問:「怎麼樣?」

  

  「年輕人,別著急。」

  老吳的長腔還沒拖完,婁月往夏冰洋肩上拍了一下,朝窗邊走了過去。

  夏冰洋端著水杯跟過去,側身斜倚在窗台上:「黎志明還沒回來?」

  「已經找到人了,正在從派出所往回走。」

  婁月說完,抱著胳膊看著夏冰洋問:「你先跟我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任爾東走過來站在婁月旁邊,也想聽夏冰洋怎麼解釋。

  夏冰洋喝了一口水,語氣冷漠且平靜道:「我懷疑兇手是徐輝。」

  任爾東詫異地抬高了眉毛,驚詫之餘問了個蠢問題:「殺死誰的兇手?」

  婁月覺得他這話有點蠢,橫他一眼道:「還能有誰,洪芯或者袁湘湘。」

  任爾東伸手點點夏冰洋的肩膀:「他殺了誰?」

  夏冰洋不語,只是看著婁月,婁月和他對視片刻,慢慢道:「洪芯和袁湘湘都是他殺的?」

  夏冰洋點頭:「目前只是懷疑。」

  婁月怔了片刻,臉色猶疑起來,難得變得不冷靜。任爾東頓覺頭疼,手指磕著腦門悶頭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於是問道:「怎麼又把徐輝攪和進來了?他不是目擊龔海強車禍案的證人嗎?」

  夏冰洋摸出煙盒抽出一根煙銜在嘴裡:「說到點子上了,我還懷疑六年前撞死雷紅根的人不是龔海強,而是徐輝,或者說不止龔海強,還有徐輝。」

  任爾東愕然了片刻:「你他媽……開始你的陰謀論!」

  老吳瓮聲瓮氣道:「年輕人,沉住氣。」

  夏冰洋朝老警察喊了聲:「哎,我們小點聲。」說完攤開手伸向任爾東,「火。」

  任爾東不僅拿出了打火機,還幫他點菸,只是手腕微抖,火苗晃了好幾下才把煙點著。

  婁月很快平靜下來了,微低著頭輕輕揉著左側太陽穴,沉吟道:「冰洋說的其實有道理。你們仔細想想,徐輝的確和殺人案和車禍案都有牽連,如果都用巧合解釋的話,未必太巧。」

  夏冰洋點頭,道:「咱們從殺人案和車禍案的起始重新整理一遍:2012年4月17號,718省道舊橋洞發現洪芯的屍體,死亡時間是4月15號。當時警方懷疑的對象和重點偵查的對象都是彭茂。彭茂說過,洪芯在5點鐘就下車了,但是他沒有證據證明洪芯真的下車了,所以警方沒有相信他。但是現在我們找到證據證明洪芯在5點28分還活著,並且上了孟翔的計程車,且在15分鐘後,也就是5點43分左右下車,說明洪芯在5點43分還活著,遇害時間在那之後。後來6點10分左右718省道發生車禍,肇事者龔海強,受害者雷紅根,目擊者徐輝。徐輝在巡邏時恰好目擊龔海強的貨車和雷紅根發生車禍,且在龔海強逃逸時追捕龔海強造成龔海強車禍身亡,這些都是徐輝當年的口供。」

  任爾東:「有什麼問題?」

  夏冰洋道:「問題就是徐輝在撒謊,他說雷紅根在北面單行道被撞,其實雷紅根是在南面單行道被撞。單憑他說謊這一點,我就有理由懷疑他說謊的動機一定不單純。」

  婁月緊接著又問:「你怎麼知道徐輝在說謊?」

  「我有證據,但是現在沒辦法給你們看,遲些時候,你們就會看到。」

  婁月和任爾東對視一眼,均面有疑色。任爾東疑道:「你最近怎麼總是神神鬼鬼的,上次也不說清楚你是怎麼查到的曹武。」

  夏冰洋扯唇一笑:「反正我用的都是正規的偵查手段,符合檢察院的監督。證據我一定有,現在先把證據繞過去,聽我繼續往下說。」

  婁月點頭:「說。」

  夏冰洋在窗台菸灰缸里磕了磕菸灰,接著說:「徐輝在撒謊,雷紅根其實在南面單行道出車禍,他卻說雷紅根在北面單行道出車禍。剛才我找到證據證明了六年前龔海強因為某種原因掉頭返回市里,從南面單行道改道走在北面單行道。那龔海強和雷紅根發生車禍的單行道就是南面單行道。還有,既然徐輝能目擊龔海強和雷紅根發生車禍,並在龔海強逃逸時立即展開追捕,說明徐輝和龔海強以及雷紅根位於同一單行道上,並且徐輝在口供里也說了,龔海強駕車超過他,就在他車前十幾米的地方發生車禍,這一點有問題嗎?」

  任爾東道:「就算證明龔海強和雷紅根在南面單行道發生車禍,發生車禍的時候徐輝也駕車行駛在南面單行道,又能說明什麼?」

  夏冰洋目光沉靜又銳利地看著他:「你忽略了一個問題。」

  任爾東莫名有些膽戰:「什麼問題?」

  婁月默然倒吸了一口冷氣,抱緊了胳膊,語氣深沉道:「徐輝當時巡邏的路線是從東向西,行駛在北面單行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從西往東的南面單行道?」

  任爾動一怔,愣住了。

  夏冰洋道:「沒錯,徐輝當時的巡邏路線是返回警亭,行駛在從東往西的北面單行道,他沒有理由偏離既定的巡邏路線,行駛在從西往東的南面單行道上。但是他卻這麼做了。」說著,他抬手按住任爾東的肩膀,漆黑的眼睛裡藏著幾顆寒星,道,「也就是說,徐輝偏離既定的巡邏路線,掉頭了。他為什麼掉頭往回開?」

  沒錯,徐輝掉頭了,他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像龔海強一樣,掉頭了。

  婁月猛地抬眸注視著夏冰洋:「往回開?往回開是東邊,舊橋洞就在東邊!」說著皺了皺眉,「但是我們有證據能證明洪芯的死和徐輝有關嗎?」

  夏冰洋微微笑道:「你忘了孟翔車裡的行車記錄儀嗎?」

  婁月道:「我到現在還沒有看到記錄儀里的內容。」

  夏冰洋道:「我看過,而且我在孟翔的計程車後視鏡里發現一道藍色的淡光。起初我很想不通,這道光究竟是什麼,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他抬手輕叩窗戶,垂眼看著警局大院裡停放的幾排警車,「那是警燈的燈光。」

  警車的燈光紅藍交加,那道投印在後視鏡里的燈光正是警車的燈光。

  婁月也從窗戶往下看:「你確定有這道光嗎?」

  夏冰洋的音量很輕,但很篤定:「我確定。」

  任爾東把他們口中七零八碎的線索串聯起來:「你們是說,當洪芯從孟翔的車上下來的時候,有一輛警車跟在他們後面,而且就是徐輝的巡邏車?」

  夏冰洋回頭看他:「718路段,5點40分左右,我已經查證過,當時巡邏的人就是徐輝。」

  任爾東用力掐自己的眉心,把兩條眉毛皺得死緊:「洪芯從孟翔的車上下來之後,就上了徐輝的警車?」

  婁月:「不然怎麼解釋洪芯在718路段無故消失?」

  「但是僅憑計程車後視鏡里出現的一道光,也不能證明洪芯是徐輝殺的啊。」說著,任爾東忽然揪住一個漏洞,看著夏冰洋急道,「還有,洪芯的致命傷在頸部右側,袁湘湘和冉婕的致命傷在頸部左側,兇手的作案手法不一致,你不是也懷疑殺死袁湘湘的兇手是模仿作案嗎?你可不能重蹈閔局的覆轍,因為查到了一點線索,在心裡把徐輝定成兇手,後來找的證據都為了把徐輝定罪。」

  婁月也道:「對,冰洋,這和你前後的推測不一致。」

  夏冰洋目光沉沉地望著任爾東,道:「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去徐輝家裡,在客廳里看到他掛在牆上的幾幅字嗎?還有他放在櫥窗里的一張照片。」

  任爾東邊回憶邊說:「你是說他參加文藝會演時的那張照片?記得啊,當時他正在寫毛筆字,照片是他同事幫忙拍的。」

  夏冰洋點點頭:「我記得很清楚,那張照片裡,他寫毛筆字的手是左手。但是我們一開始去他公司里找他,我在門外看到,他拿著筆的手是右手。後來他在辦公室里給我們端咖啡,回到家裡給我們倒茶,用的全都是左手。我當時就注意到了,他的左手抬起來的幅度很低,像是用不上力氣。人在無意間使用的手才是他的慣用手,徐輝在六年前的慣用手是左手,但是現在的慣用手卻是右手,而且他在我們面前試圖假裝他的慣用手依然是左手。」

  夏冰洋的眼神越來越沉,越來越冷:「他為什麼要假裝他慣用左手?理由是什麼?難道不是他心裡有鬼嗎?」

  任爾東用力搓著雙手,掌心漸漸湧出一層冷汗:「他想迷惑我們?他知道我們遲早會發現袁湘湘的屍體,而洪芯和袁湘湘的屍體致命傷口方向不一致,他想利用這一點,為自己洗清嫌疑?」

  夏冰洋不置可否,道:「現在回到六年前洪芯被殺的那個暴雨天,徐輝為什麼那麼巧出現在洪芯身後?又為什麼那麼巧目擊龔海強撞死雷紅根?而這一切巧合發生的原因就是徐輝偏離既定的巡邏路線,掉頭了。他撒謊稱龔海強撞死雷紅根的車道是北面的單行道,其實是在隱藏自己掉頭的事實。我們被徐輝的口供迷惑了太久,他說他目睹龔海強撞死雷紅根,後來逃逸,他才開車追捕龔海強,意外造成龔海強死亡。」

  夏冰洋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驀然飄遠,道:「欒雲鳳一直說車禍現場有第二輛車,現在我信她,我相信車禍現場有第二輛車,那輛車就是徐輝駕駛的警車,雷紅根就死在徐輝的警車和龔海強的貨車製造的車禍中。」他的聲音驀然一沉,冷得像深冬的一簇寒風,「或許龔海強根本就不是肇事者,而是目擊者,他目擊者徐輝離開巡邏路線掉頭往回開,目擊徐輝的警車發生車禍,所以他駕車逃走不是在逃逸,而是在逃命。但是徐輝不能允許目擊者逃走,因為他在南面單行道發生車禍就證明他掉頭了,但是他不能解釋他掉頭的原因,因為他的警車裡,藏著一具屍體。」

  夏冰洋忽然轉過身,平靜的眼神里閃著凜凜的寒光,道:「徐輝掉頭是為了處置洪芯的屍體,卻在途中和龔海強發生車禍撞死了雷紅根。但是他不能摻進一起交通事故里,因為他車上還有一具屍體,一旦事發,屍體就會曝光。所以他想殺死龔海強,然後按照原計劃把洪芯的屍體藏在舊橋洞,把事故的所有責任全都推在龔海強身上。」

  任爾東:「……這太離譜了,你簡直像在說故事。」

  夏冰洋冷冷道:「4月15號,洪芯消失在5點43分之後,6點10分左右,車禍發生。兩天後,洪芯的屍體被發現。同一天,同一路段,前後相差不到半個小時相繼發生殺人案和車禍案,兩樁案子都牽扯到了徐輝。洪芯的傷口在頸部右側,徐輝在六年前是左慣手,袁湘湘的傷口在頸部左側,徐輝現在是右慣手。洪芯死之前,計程車記錄儀拍到了徐輝開的巡邏車的車燈。袁湘湘死之前在找房子,徐輝恰好是房屋中介,八方街筒子樓那破地方就是他的地盤,這他媽都是巧合嗎?!」

  窗戶「嗆啷啷」地被晚風吹開,像是為他們的爭論畫上一個休止符,室內的氣氛凝著且沉寂,空氣里靜沉沉的。

  夏冰洋把窗戶關上,仰起頭看向夜空里那一道不明顯的煙圈兒似的昏黃色的月亮。一顆細小的流星在夜空里划過,像在天上劃了一道河流,河水靜靜地潺潺地流過,洪芯、袁湘湘,還有冉婕,她們面容安詳地躺在河底,屍體像沉在河底像一盞盞河燈似的隨著河水從夜的另一邊,流向夜的那一邊,仿佛沒有盡頭。

  老吳蒼老的聲音再次拖著長腔響起:「年輕人,過來看看。」

  夏冰洋快步走過去:「怎麼樣?」

  老吳道:「聽過程還是聽結論?」

  「結論。」

  老吳找出六年前徐輝簽字的一份口供放在一邊,道:「這是左手寫的。」又找出徐輝在一個月前簽字的一份合同放在另一邊,道,「這是右手寫的。」說完仰頭看著夏冰洋,「我能不能下班啦?小孫女兒今天過生日呀。」

  夏冰洋掛了個內線,找了個人送老吳回家。老吳前腳剛走,黎志明就回來了。

  黎志明滿頭大汗地站在門口,手裡捏著黑框眼鏡,依舊木訥訥地看著夏冰洋道:「組長,車拖回來了。」

  任爾東問:「什麼車?」

  黎志明道:「六年前,徐輝開的那輛警車。」

  任爾東:「臥槽……從哪兒掏出來的老古董?」

  「2012年剛好淘汰了一批巡邏車,換下來的那批停在交通局一直沒處理。」

  夏冰洋把一份口供記錄和幾份合同收拾好了捲起來拿在手裡,對任爾東道:「你和黎志明帶著偵查組下去檢查那輛警車,任何犄角旮旯都不能放過。」說罷往前一揮手,「婁姐跟我走。」

  婁月跟著他來到樓下技術隊辦公區,夏冰洋直接走向郎西西的辦公桌,把文件往她桌上一放,靠在桌邊等郎西西掛了電話才問:「找到徐輝沒有?」

  郎西西掛了電話就開始操作電腦,忙得連看一眼夏冰洋的時間都沒有:「還沒有,他中午兩點鐘從公司離開了,之後去了一趟商場,買了一束花,然後就消失在路面監控里了,直到晚上五點多才在建安南路出現,一直駕車往南開。」

  夏冰洋心裡一沉:「他出城了?」

  「是呀,但是攝像頭一直沒有拍到他,我在查周邊的高速錄像,看能不能找到他。」

  婁月遞給他一台步話機,道:「行動組準備好了。」

  夏冰洋接過去,對郎西西道:「我現在帶人從建安路往南追,發現徐輝及時通知我。」

  「明白。」

  夏冰洋拿著步話機和樓下待命的行動組通話,剛走到技術隊門口就聽郎西西叫了他一聲。

  「夏隊。」

  夏冰洋回頭看她:「嗯?」

  郎西西抿著嘴唇猶豫了片刻,道:「剛才查到一件事,不知道和這案子有沒有關係。」

  「你說。」

  郎西西便道:「徐輝有一個交往了六年的女朋友,兩個人在2011年3月分手,後來他女朋友很快和一個叫羅賓的商人訂了婚。但是就在他們結婚前一天,徐輝的女朋友忽然失蹤了,至今沒有消息。」

  「失蹤時間?」

  「2011年7月21號。」

  婁月在樓下整隊完畢,通過步話機催促夏冰洋快點出發。夏冰洋應了一聲,回頭囑咐郎西西:「把他女朋友資料發到我手機上。」

  「好的。」

  夏冰洋一邊穿外套一邊快步下樓,走出警局辦公樓被晚風一吹,忽然想起今天正是7月21號。

  警局大院有序停了四輛警車,便衣刑警們一字排開站在警車車頭前,整裝待發。

  婁月朝他喊了聲:「快!」

  夏冰洋暫時收起疑慮,走過去站在刑警們面前簡單敘述今晚的抓捕目標,然後道:「檢查隨身裝備和武器。」

  刑警們接連道:「沒問題。」

  夏冰洋向前一揮手,率先走向停在最前方的一輛警車:「出發!」

  出城的路上,婁月開車。夏冰洋坐在副駕駛,看著夜間的路況對步話機道:「小吳,你到前面開路,把燈打開,後面的車都散開,別擠在一條車道上!」

  夏冰洋放下步話機又把手機拿出來,打開郎西西發給他的一份資料。

  徐輝的初戀女友叫薛雨蒙,兩人從高中開始交往,一直到大學畢業,徐輝進巡邏隊工作不久之後薛雨蒙就和他分手了。同年3月,薛雨蒙和羅賓訂婚,7月中旬失蹤。到現在都沒有消息。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紀女孩兒失蹤長達六年,存活的概率非常之低,低到幾乎沒有。

  夏冰洋不免在心裡假設薛雨蒙已經死亡,但她是在結婚的前一晚失蹤,不能排除她的失蹤和兩性關係有關。而其中嫌疑最大的人就是徐輝,從資料來看,薛雨蒙的戀愛史非常簡單,和徐輝戀愛七年無果,和徐輝分手的兩個月後就在家人的主持下和羅賓訂婚,她的前任只有一個徐輝,那是否能說明她的失蹤和徐輝有關?

  薛雨蒙的出現,倒是理順了夏冰洋心裡一直不得解的一條思路,他懷疑徐輝是連環殺手。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徐輝手下的一名死者是洪芯,另一名死者是袁湘湘,他殺死洪芯的手法很成熟,可以說是一刀貫穿了洪芯的脖子,並且不在洪芯身上留下過絲毫體液和皮膚組織,反偵察能力比較強,而且還能在殺死洪芯後立即擇地拋屍。這種種行為都不符合一個殺手初次作案的手法,徐輝的殺人手法非常有組織,有系統,明顯經過升級。夏冰洋懷疑洪芯並不是死在徐輝手下的第一名冤魂,進一步思考,既然不是洪芯?那又是誰?

  更重要的是,薛雨蒙失蹤在2011年7月21號,正是七年前的今天,徐輝恰好在今天中午出城,徐輝會去哪兒?失蹤的薛雨蒙又在哪兒?

  夏冰洋想得出神,沒留意手機響了,還是婁月提醒了他。他拿出手機看都沒看就接通了,下意識以為是郎西西或者任爾東:「什麼事?」

  紀征道:「是我。」

  夏冰洋陷在混沌里的思維猛然間清晰了一些,莫名鬆了一口氣,道:「紀征哥。」

  紀征聽到電話背景音里尖銳的警笛聲,忙問:「你那邊出什麼事了?」

  夏冰洋道:「沒事,確定嫌疑人了,正在抓捕的路上。」

  「誰?」

  「徐輝。」

  這在紀征意料之內,又似乎在意料之外。紀征打開車裡的燈光,借著車裡的燈看清了小區內部空曠的停車場,問:「他和洪芯的死有關?」

  「不單單是洪芯,還有袁湘湘。」夏冰洋停了停,沉聲道,「還有薛雨蒙。」

  最後一句話,他像在自言自語,不過紀征聽到了,便問:「你說的是徐輝女朋友?」

  夏冰洋一怔:「你怎麼知道?」

  紀征道:「我從省道回到就一直跟著他,他在中午四點多去花店買了一束花,我問過花店老闆,花店老闆說他每年都會在今天買一束花,說是和女朋友過紀念日。花店老闆和他很熟,知道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就叫薛雨蒙。」

  「紀念日?」夏冰洋默默重複這三個字,頓覺一股寒意撲在脊背,渾身陰涔涔的。

  紀征察覺到到了,輕聲問:「怎麼了?」

  夏冰洋定了定神,才道:「薛雨蒙在2011年失蹤了,失蹤時間就是7月21號,也就是今天。」

  其中的涵義,紀征也察覺了,好一陣無話,後慢慢道:「他說7月21號是他和女友的紀念日,會是什麼紀念日?」

  夏冰洋道:「不知道,但我有種感覺,只要在今天晚上找到徐輝,就能找到失蹤的薛雨蒙。」

  紀征問:「你有線索嗎?」

  「沒有,徐輝出城了,我只查到他沿著建安南路往南,不知道他後來的去向。」

  紀征忖度片刻,正要說話,臉色驀然一沉,迅速關閉車裡的燈光,借著前方小區甬道邊的路燈看到一個男人從單元樓里走了出來,上了一輛停在甬道邊的灰色桑塔納。

  紀征目送灰色桑塔納沿著甬道開出小區大門,坐在黑暗的吉普車裡微微笑了笑,道:「我知道他的去向。」

  「你怎麼知道?」

  紀征開車駛出小區,一眼看到了前方幾十米外藏在車流里的灰色桑塔納,道:「徐輝剛出門,我正跟著他。也是出城的方向,如果他這七年來去的都是同一個地方和薛雨蒙過紀念日,只要我現在跟著他,你就能在六年後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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