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4-07-03 14:35:41
作者: 斑衣
龔海強是蔚寧市富周縣人,和妻子在縣城裡開了一家乾貨店。龔海強死於一場事故,死亡時只有四十二歲,事故就在送貨回家途中發生。
欒雲鳳在丈夫死後守寡六年,把他們賴以生存的乾貨店開到現在,經過幾次對受害者家屬的賠償和向供貨商還債,欒雲鳳已經賣掉了房子賠掉了積蓄。她和丈夫還沒來得及孕育子女,現在她唯一的生計和依靠就是日益飄搖的乾貨店。
毀壞閔成舟的墓碑後,她就回到了店裡。六年前的小縣城早已被納為發展區,和周圍的縣城組成一片面積可觀的城鎮群,城鎮的樣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的店依舊開在逼仄的巷子裡,牆皮斑駁,貨架稀鬆。不過勝在價錢公道。所以「海強幹貨店」支撐到了現在。
夏冰洋在面積不足二十平米的店裡轉了一圈,轉到櫃檯時看到櫃檯上擺著一罐廉價的棒棒糖。五顏六色的包裝紙上印著不知名的雜牌子,包裝紙已經落了一層灰塵。估計這罐糖只是用來找零用的,不過口味倒是很齊全。
他抬起手虛搭在糖盒上空,目光逐一掃過五顏六色的棒棒糖,看到淡黃色的水蜜桃味時,伸手想去拿,卻在即將碰到糖紙的前一秒停住,轉而拿起隔壁的青蘋果口味。撕開糖紙把棒棒糖含在嘴裡,從兜里摸出五塊零錢放在收錢的紙盒裡,走進裡間。
和乾貨店相連的是一間小屋,欒雲鳳就住在這裡。屋子正中間擺了一張紅色圓桌,婁月和黎志明以及女主人欒雲鳳圍坐一圈,而任爾東不喜歡店裡陰暗潮濕又滿是油膩的味道,藉故避出去了。
婁月見夏冰洋從外面進來,拉開身邊的一張空椅子,單手拖著下顎略顯不悅道:「幹什麼呢,抓緊時間。」
夏冰洋邊在心裡哀嘆自己這個領導做得真不像領導,邊在婁月身邊坐下,習慣性斜著身子蹺著腿。
婁月每次見他這沒骨頭的樣子都忍不住眼角一抽,想她一個女人都做不到像夏冰洋這樣委頓如春水,她每次都擔心夏冰洋把他那一把細腰扭成脊柱側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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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洋嘴裡含著棒棒糖,看著對面年過四十的女人說:「欒女士,您丈夫的情況我們大概已經了解了。我想知道——」話沒說完,棒棒糖被婁月從嘴裡拔出來,扔進桌邊的垃圾桶。
夏冰洋把嘴一閉,摸了摸鼻子,看著欒雲鳳正色道:「我想知道,您為什麼為您丈夫喊冤?他冤屈在哪裡?和閔成舟又有什麼關係?」
七月正是暑天,近來蔚寧更是熱,但是欒雲鳳穿著針織衫,屋子也不開窗戶,臉色如白蠟,想來身體虛到了一定地步。她兩鬢已經霜白,但梳得一絲不苟,對待警察的態度也很不友好,臉上滿是尖酸和冷漠的神氣。她譏誚著反問:「你了解什麼了?」
夏冰洋習慣性想讓任爾東複述事故始末,但是任爾東跑出去躲清閒了,而婁月是他指使不動也不敢指使的,於是只能使喚黎志明。黎志明接到他的眼色,翻開記錄本,背書般道:「2012年4月15號,也就是六年前,龔海強和欒雲鳳進城送貨,返回的時候在718國道發生車禍,龔海強違反交通規則撞死一名行人,龔海強撞死人後曾打120報案,事後卻想逃逸,在逃逸過程中再次發生車禍,車輛衝下公路造成翻車,龔海強當場死亡。」
欒雲鳳神情麻木地聽著黎志明陳述當年的案發經過。
婁月問:「既然他已經報案了,又為什麼要逃?」
黎志明想了想,道:「當年接警的警員回憶說,龔海強說他在路上撞到一個人,還沒死,讓警察快點過去。可能他打電話的時候,受害者還沒死。當他發現受害者死了以後,就想擺脫自己即將要承擔的刑事責任。」
婁月點頭道:「有道理。」
婁月還想問什麼,見夏冰洋指腹在桌面上輕點了兩下,便不再說話。
夏冰洋平靜地看著欒雲鳳道:「雖然您的丈夫不是蓄意殺人,但他撞死行人試圖逃逸,在逃逸過程中再次發生車禍導致死亡。當年警察在偵查的時候已經確認了您的丈夫車禍逃逸,冤在哪裡?」
欒雲鳳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好像白蠟脫了皮,露出肉里的顏色。她雙手緊握,聲音哽咽道:「我不是不講理的人,我承認是我丈夫撞死了人,我也按照法院的判決賣了房子賠償死者的家屬。但是我丈夫不是事故的主要責任人!」
夏冰洋有些驚訝,欒雲鳳看起來只是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普通婦女,竟然還知道一場交通事故的責任人也有輕重緩急之分。下一刻,當欒雲鳳把十幾厘米厚的文件摔在桌上時,夏冰洋就瞭然了。
那厚厚一摞,全都是法院的判決書和交通責任認定書,以及不同時期的上訴材料。原來龔海強死後的六年裡,欒雲鳳一直在上訴。
夏冰洋拿起一沓,隨便分了兩份給婁月和黎志明,翻開一份起訴狀,才看了幾行,就發現一處問題。
「第二輛車?」
夏冰洋抬起漆黑沉靜的眼睛注視著欒雲鳳。
欒雲鳳用糙如樹皮的手掌揩掉臉上的眼淚,道:「是,我確定事故現場還有一輛車,而且我丈夫不是事故的主要負責人,我們也是受害者。」
夏冰洋合上材料,正色道:「車牌號?車型?車主是誰?事後為什麼不申請追逃?」
欒雲鳳低下頭,遲疑道:「我沒有看到那輛車。」
夏冰洋皺眉:「那你憑什麼說現場還有第二輛肇事車輛?」
欒雲鳳急道:「送完貨回來我太累了,就在車裡睡著了,直到發生車禍,車輛顛簸時我才醒,但是我剛醒就磕到車窗玻璃又昏過去了。不過我昏過去之前很清楚地聽到一聲喇叭,我們的車是舊車,喇叭聲沒那麼大,而且只有大貨車才有那樣的喇叭!」
她說著說著激動地站起來:「我丈夫一直很遵守交通規則,根本不可能逆行也不會超速!一定是那輛貨車逆行或者是超速,我丈夫為了躲那輛貨車才撞到人!」
夏冰洋叩叩桌子,不為她的激昂陳詞所觸動,道:「坐下。」
等欒雲鳳慢慢坐下,夏冰洋又道:「雖然你說得很精彩,但是我們不能僅憑你的故事就改變推翻當年的偵查結果。你沒有及時把自己的猜測告訴負責事故調查的警察嗎?」
欒雲鳳捂著臉開始抽泣,哭道:「怎麼沒有,但是那些警察不相信我,他們認準了我丈夫就是事故責任人,所以我丈夫死有餘辜!但他不是啊,他真的不是,他就那麼死了,我只是睡著了一會兒,他就死了!」
婁月遞給她一包紙巾,道:「如果你丈夫沒有責任,他為什麼要逃跑?他完全可以配合警方調查車禍,而不是逃逸。」
欒雲鳳一愣,面露慌亂:「他、他可能太害怕了,他是個老實人,撞死人以後,他太害怕了。」
夏冰洋在心裡搖頭,這個理由當真不能說服辦案的警察和判決的法官。然後問她:「那你丈夫的死和閔成舟又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到閔成舟的墓前報復?」
欒雲鳳拍桌而起,盯著夏冰洋憤怒地低吼:「他是當年調查這件案子的警察,我一次次地找他,我甚至給他下跪!求他重查我丈夫的案子,我不能讓我丈夫死得不明不白,我可以給死者家屬賠錢,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錢賠給他們!但是我不能讓我丈夫死得窩囊,死得冤枉!」
夏冰洋平靜地看著她,許久才點點頭,道:「知道了。」說完,他按著桌子站起身,從胸前口袋取下墨鏡,戴到一半又收起來,沒有看欒雲鳳,而是看著門外道,「我會重查。」
欒雲鳳愣愣地看著他走出乾貨店,不敢置信地問婁月:「閨女,他真的會查嗎?」
婁月拍拍她的手背,道:「我們組長說了會查,那他就是會查。」
欒雲鳳還是不相信:「但是,但是他管得了嗎?他長得像個姑娘似的,年紀又小,我找了那麼多人都管不了,他……」
話沒說完,婁月「嗤」的一聲笑了,看著黎志明意有所指道:「長得像個姑娘?」
黎志明看了看門口,認真沉思片刻,道:「不像。」
婁月搖頭失笑,心說這大姐對男人的審美還停留在不修邊幅的糙漢時代,看到夏冰洋這樣俊俏漂亮一些的,穿著講究一些的,就納到姑娘的陣營。這話要是被夏冰洋聽到肯定會被氣出內傷,如瘋狗般狂吠一陣子才肯消停。
欒雲鳳還是不放心地絮絮叨叨。
婁月站起身,對她瀟灑一笑,道:「您放心,我們那個長得像姑娘的組長說話算數。」
給欒雲鳳留下個人聯繫方式,婁月揪著黎志明的領子把他拽起來,也離開了乾貨店。走出巷子,婁月看到夏冰洋正蹲在巷子口餵流浪狗吃香腸。
他剝了兩根香腸,左手右手各一根,左手的自己吃,右手的餵流浪狗。婁月走到他身邊,抱著胳膊問:「你想怎麼查?」
夏冰洋把剩下的香腸扔到地上,彈了一下流浪狗的耳朵,反問:「婁姐,你才比我大七個月,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叫你婁姐嗎?」
婁月對這個話題沒興趣,拿出手機看消息,讓他自己說下去。
夏冰洋摸著狗耳朵說:「當年在警校,大一放暑假,我們七個老爺們出去蹦迪,在夜店裡跟別人起了點衝突,我們仗著在警校學了幾下子,就跟人家干架,沒想到個個被揍得噴牙冒血。但是我們又不敢報警,我們自己就是預備役警察,捅出去多丟人,就在我們準備吃啞巴虧的時候你掄起酒瓶子殺過來了,那身手太厲害了,我到現在都記得你把最後一個胖子干趴下,踩著他的背,抽起酒瓶子對瓶吹的帥樣。從此以後我對你心悅誠服,人前人後都尊你一聲婁姐。」
婁月無動於衷地聽著,耐心等他說完,然後揣起手機,道:「所以呢?」
夏冰洋把剩下半根香腸塞到嘴裡,站起身,嚼著香腸沖她豎大拇指:「我傾慕你,敬重你,仰慕你。你是大姐,是大佬,是咱們蔚寧警界一朵霸王花。」
婁月微笑道:「有、話、直、說。」
任爾東把夏冰洋的車開過來了,停在巷口按了一聲喇叭。
夏冰洋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車,吃完香腸把嘴一抹,道:「姐,你去當年出車禍的718國道看看吧,向附近的居民問問情況,順便到中隊把所有資料都拿回來。我和東子還得去一趟冉婕的花店。」
不給婁月說任何話的機會,夏冰洋說完轉身就走,沒走幾步就開始跑,跑回車上立刻開車走了。
他把這份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扔給婁月其實有自己的考量,他倒是不在乎任務輕重與否,而是相比調查一起六年前的交通事故,他現在更想查清楚冉婕到底是怎麼死的。他總是不能對死去的冉婕釋懷。
任爾東豎起手機放在夏冰洋面前:「市局勘查組發來了一些案發時的照片。」
夏冰洋邊開車邊看任爾東的手機,看到的只是冉婕伏屍在地毯上的不同角度。照片裡的冉婕穿著黃色連衣裙,裙子被撩到腰部,下半身赤裸,雙手被她自己的內褲捆綁在背後,致命傷在右頸部,她是被一把刃寬1.8厘米的刀具插入頸部,失血休克而死。
現場的照片夏冰洋早在案卷里看過,勘查組發來的照片並無新意。
夏冰洋把他的手機撥開,目視前方道:「誰管他們要照片了?不是在閔局身上搜到一把彈簧刀嗎?兇器鑑定結果現在還沒出來?」
任爾東嘆了口氣,道:「我問了,物證科的人說鑑定結果還沒出來。」
夏冰洋沉著臉冷笑一聲:「物證科的人什麼時候憊懶成這樣了?一份兇器鑑定拖了一個星期還沒出來,工作效率這麼低,讓黨灝考慮換人吧。」
任爾東:「……你在跟我說話?」
夏冰洋道:「把我的原話轉述給黨灝。」
任爾東當然不會照他原話複述,自己潤色了一番才給支隊長黨灝發了條信息。
冉婕的花店自從出事後就一直關門,夏冰洋把冉婕的表姐叫過去才把門打開。夏冰洋站在花店門口,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清楚看到一棟灰褐色的警察局辦公樓,那裡就是他辦公的地方。而冉婕出事前叮囑他記得去店裡拿桔梗花時,就站在此時他站立的地方,向警局投去憂慮重重的一瞥。
「你們快點看吧,我趕時間。」
冉婕的表姐厭惡和殺死冉婕的兇手具有同樣身份的警察,摔開門後就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不再理會他們。
面積不大的花店被花占去了絕大半的空間,只有一方小小的櫃檯放置著冉婕的個人物品。案發後,冉婕的花店很快就被勘查過,勘查組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夏冰洋和任爾東把小小的櫃檯和洗手間仔仔細細地翻找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
冉婕的表姐等得不耐煩,頻頻看表,冷聲問:「還沒好嗎?」
夏冰洋合上裝有化妝品的抽屜,坐在冉婕往日坐的椅子上,放眼在店裡環顧一周。
任爾東低聲道:「走吧,什麼都沒有。」
夏冰洋面色如水般沉思了片刻,低低道:「不應該。」
「什麼東西不應該?」
夏冰洋嘗試以冉婕的角度重新審視這間花店,道:「這裡是冉婕生前待的最後一個地方,我們沒有在她的手機里發現她和閔局聯繫的證據。也沒有證據能證明她和閔局見過面。難道她和閔局不見面也不聯繫嗎?」
「可是咱們都搜了好幾遍了,除了花,什麼都沒有啊。」
夏冰洋猛地皺了皺眉,花?對啊,他險些犯了一個和勘查組一樣的錯誤!
因為這裡是花店,所以出現多少花都不足為怪,更不會被列入嫌疑物品名單。他們的確已經把整間店搜查了一遍,唯獨遺漏了這些花。
「檢查這些花!」
夏冰洋率先一頭扎進花叢里,經過半個多小時目的明確又漫無目的的搜查,他們終於發現了此行第一個線索。
任爾東蹲在操作台邊,從一地被剪落的枝葉和包裝紙的邊角余料中抱起一束花。沖他喊:「夏爺,快過來看!」
夏冰洋走過去,朝他耳朵上用力擰了一把:「當著外人的面麻煩你把我當成你領導。」
「行,領導您看這個。」
這是一束粉色玫瑰,在滿屋的鮮花中絲毫不突出,但是夏冰洋看到它第一眼,就覺得這趟沒白來。
任爾東拿起花束附帶的一張卡片,喜道:「看到沒有,麗都酒店40F!」
夏冰洋把用馬克筆寫著「麗都酒店40F」字樣的卡片取下來,放在手裡細看,發現卡片上有水漬,油筆芯沾了水,被水漬暈染有些脫色。夏冰洋想起冉婕給花店裡的花灑水的一幕,想必冉婕同樣給這束花噴了水。
雖然噴了水,但是「麗都酒店40F」幾個字尚清晰可見。
任爾東道:「這束花是閔局送的吧?這就是他們的『聯絡暗號』?」
夏冰洋卻說:「不,這不像閔局的字。」說完拿著卡片給冉婕的表姐辨認,表姐仔仔細細看過,道:「不認識,不是我們家人的字。」
門口有夕陽的光灑進來,正好落在夏冰洋手中的卡片上,質地光潔的卡片反射出一片金銅色的光,在夏冰洋臉上一閃而過。夏冰洋忽然轉過身背對著夕陽,舉起卡片迎著夕陽的光線不停地扭轉卡片的角度,在「F」字樣下面發現一道模糊到幾乎可以無視的「-」字紋。
「F」和「-」……此時任爾東慌慌張張地從店裡跑出來,臉色驟變,看著夏冰洋說:「剛才郎西西把兇器鑑定結果發過來了。」
夏冰洋心裡已然有所預感,看著卡片平靜地問:「是閔局身上的彈簧刀?」
任爾東咬了咬牙,才道:「到底是怎麼搞的啊?兇器特性和從閔局身上搜出的彈簧刀不符,閔局的彈簧刀不是兇器!」
夏冰洋心道果然如此,原來閔成舟和冉婕真的不是情人的關係,那麼閔成舟並沒有任何殺死冉婕地動機。他把任爾東拉開幾步,迎著夕陽光線,指著卡片上一道若隱若現的紋路:「看到了嗎?」
「什麼東西?」
夏冰洋唇角微微一斜,似是笑了笑,道:「F下面有一道橫,像不像字母『E』?」
任爾東盯著卡片看了幾秒,雙眼一睜,驚道:「麗都賓館……40E!」
夏冰洋緩緩點頭,道:「沒錯,是40E不是40F。E的最後一道橫被人為故意或者無意地抹掉了,冉婕應該去的房間應40E。但是她卻走錯了房間,在40F遇害。」
任爾東試圖捋順裡面的邏輯,艱難地道:「你是說,有人約冉婕去麗都賓館40E,但是E字被破壞,冉婕看錯了,去了40F房間。40F房間是閔局訂的,但冉婕是意外闖入,所以……殺死冉婕的兇手有可能不是閔局?」說著又連連搖頭,「不對不對不對,冉婕在櫃檯領走了40F的鑰匙啊,她知道訂房的人是誰,還說出了訂房號碼的最後四位,這又怎麼解釋?」
夏冰洋把卡片裝入證物袋,道:「只有一種解釋,訂40E房間的人和閔局同姓,並且他們的手機號碼後四位相同,起碼讀音接近。」
「你他媽真敢猜,這也太巧了吧!」
夏冰洋勾住他脖子,又道:「我還有一個猜想,按照冉婕走錯了房間這條思路往下捋。既然冉婕走錯了房間,說明閔成舟沒有約冉婕,更沒有想殺死她。但是冉婕最後死在40F房間卻是事實,並且冉婕死後,閔成舟解釋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在那麼偏遠的麗都賓館訂一間房。閔成舟出現在麗都賓館40F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不說。就算被當作殺死冉婕的兇手,他也不肯說出自己的目的。」
任爾東已經被他繞暈了:「我的兒,你到底想說什麼?」
夏冰洋看著高樓縫隙間正在逐漸消失的殘陽光線,微笑道:「孫子,爺爺覺得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殺死冉婕的兇手不是閔局,是送花給冉婕的人;二,殺死冉婕的兇手就是閔局,而閔局殺死冉婕屬於誤殺。無論哪種可能是事實,都說明了一個問題。」
夏冰洋拍了拍任爾東的臉,道:「咱們的閔局長出現在麗都賓館40F的目的不單純,或許他的目的就是殺人。」
但是誰也沒想到,一個美麗的女人誤打誤撞走進麗都賓館40F房間,成為他人刀刃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