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姑奶奶我，來清帳啦！

  韓秀秀一眼看出對方心思。

  她夾了塊紅燒肉放嘴裡，掛著醬紅色湯汁的五花肉，肥而不膩，軟爛適中。

  韓秀秀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

  「平時我（嚼嚼）也不是這麼吃，（嚼嚼）今天是因為高興。」

  「（嚼嚼）一開心我就想吃好吃的。（嚼嚼）」

  韓秀秀的話說完，五花肉也下了肚。

  好香哦！

  大廚的手藝真不賴！

  豬肉也很有肉香味兒，不像是幾十年後，速成豬豬肉，嚼成沫沫都品不出一點兒肉味來。

  圓同志被韓秀秀的開心傳染，也跟著綻放笑容。

  

  「啥開心的事啊小同志？說出來咱一起開心開心唄。」

  他記得誰說過，開心的事就要分享出來，讓開心傳染。

  最近他跟鄭時年都挺累，身邊都是糟心事。

  聽聽小同志說的，興許能沾點兒喜氣。

  韓秀秀給自己盛了碗湯，面不改色回答他。

  「嘿嘿，我馬上要離婚了。」

  「恢復單身，迎接美好新生活！」

  「高興吧？」

  圓同志這會兒不光臉圓，眼睛也瞪溜圓。

  得，喜氣沒沾上。貌似還有些衰。

  高個子的臉色也變了變，不由得多看了韓秀秀兩眼。

  這女同志怕是難過瘋了吧？

  離婚怎麼可能高興？

  但他不認識對方，也就沒多話。

  韓秀秀看著對面兩人都盯著她手裡的碗看。

  頓了頓，她說：「我這鴿子湯一份三塊六，不要票，能破四碗。」

  「你倆想喝的話，就吃點兒虧，一人給我一塊二，可以一人喝一碗。」

  圓同志眼睛更圓。

  高個子臉上冷淡的表情也差點兒沒繃住。

  這女同志講話，怎麼跟別人不大一樣？

  「喝不喝？」韓秀秀又問。

  圓同志想都沒想的點頭，「喝喝，你分吧。」

  離婚的小同志怪不容易的。

  恐怕點多了飯菜後了悔，想在他們身上找找補。

  圓同志說完還加了句，「我年哥也要一碗。我倆兩塊四，給你湊個整，兩塊五吧。」

  小同志看著年紀不大，怪可憐的。

  吃點虧就吃點虧。

  韓秀秀停下動作，沒著急接錢。

  她看向高個子，「你也要一碗不？」

  鄭時年愣怔一秒，他不怎麼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

  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聽胖子說要鴿子湯，他沒立即反對。

  這會兒也有些不忍心說不。

  於是鄭時年點了下頭，算同意了。

  韓秀秀笑容更加燦爛。

  接了圓同志給的錢，她把第一碗放自己面前，開始給他們倆盛。

  鴿子不算大，但人家仗義，韓秀秀也不能掉地上。

  她把肉平分成了三份，大碗裡只剩了點兒湯水。

  圓同志跟鄭時年分到的碗裡，鴿子湯也是滿滿當當，馬上能溢出來。

  圓同志沿著碗邊，喝了口湯。

  他樂呵的開口，「小同志，你可真實在。」

  鄭時年瞥眼看了看他，然後不著痕跡的往旁邊挪了挪。

  傻子。

  ……

  吃過午飯，韓秀秀渾身充滿力量。

  為了下午的事情辦的順利，韓秀秀跑了一趟藥鋪，買了止瀉藥。

  到家之後，不等滑腸就先把藥吃了。

  然後韓秀秀拿著事先記錄好的「帳本」，先去了後院。

  後院住著六戶人家，她這會兒來，是找住在西廂房的虎子家。

  虎子家一共四口人，虎子他爸，虎子他奶，以及虎子他妹妹。

  家裡只有虎子爸在機械廠上班，二級小工，一個月27塊8毛錢。

  算起來，人均月生活費將近七塊。

  在城裡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了。

  只是虎子奶奶有腰疼病，每個月要額外花點兒止疼藥的錢。

  虎子跟妹妹要上學，學費跟雜費以及本子鉛筆之類的，也要從月工資里出。

  這樣一來，想維持精細一點兒的生活，就有些不怎麼夠用。

  韓秀秀不管他夠不夠用。

  別人家男人沒本事賺錢養活孩子跟老娘，是別人家的事。

  跟她韓秀秀沒一毛錢關係。

  何況這家人跟大雜院裡的其他住戶一樣，當初用了原主韓秀秀的錢，連個好話都沒說過，還背地裡罵她潑婦。

  哈哈，白眼狼一家！

  姑奶奶我，來清帳啦！

  韓秀秀用力拍拍門，「出來個人，算算帳。」

  屋裡，虎子奶奶張桂花臉一沉，「周主任家的婆娘咋來了？」

  虎子爸劉中海也皺了皺眉頭。

  大中午的正要睡個午覺，怎麼這麼煩人！

  他給虎子使了個眼色，讓孩子去開門把人打發走。

  虎子立即從床上下去，門打開，人立即竄出去，又背過手把家門帶上。

  「嬸子來有什麼事？我爸干一早上活怪累挺，睡覺呢。」

  「一會兒還要去上班，有事就跟我說說唄。」

  虎子嬉皮笑臉，根本就沒把韓秀秀放眼裡。

  巧了，韓秀秀更沒把他放眼裡。

  她故意衝著屋門道：「讓你爸還錢，之前借我家十塊錢還沒還，想賴到什麼時候？」

  她嗓門不小，後院的人都能聽見。

  但都沒從屋裡出來，只躲在窗戶邊聽動靜。

  吱呀！

  張桂花猛地把自家屋門打開，臉色漲紅。

  「韓秀秀你說什麼瘋話！什麼賴帳？我們啥時候欠你家十塊錢！」

  劉中海也從屋裡出來，「韓秀秀你把話說清楚，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欠你錢？」

  他們母子倆都理直氣壯的瞪韓秀秀。

  但心裡都多少有些沒底。

  他們同時想到了兩個多月前的一件事。

  那會兒家裡沒米下鍋，兩個孩子餓的哇哇哭。

  倒是心地善良的林嬌同志知道了這事兒，當天就給他們家送來了十塊錢應急。

  而且林嬌還很熱情的幫忙，帶著張桂花去糧店買了糧食，給倆孩子煮了粥，送了兩個雞蛋。

  該不會，那十塊錢是……？

  「想起來了？」韓秀秀似笑非笑的跟張桂花對視，「林嬌的錢是從我家借走的。」

  「你們應該知道她沒工作，還帶著個拖油瓶。」

  「她跟她妹妹的吃喝拉撒都是借我們家的，所以她沒什麼錢往外借。」

  「她當時哭著說你家窮的揭不開鍋了，讓我好心幫一把。」

  「你們不信，可以找她來對峙。」

  「不過醜話說前面，這事你們老實巴交認了，我只收一半咱就清帳。」

  「你們不認，咱就好好對對帳，到時候除了十塊錢本錢，利息也得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