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在手術單上簽字

  顯然，祁慕顏的開心並不是建立在韓旌羽在的基礎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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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確是一塊兒吃了午飯，但是氣氛蜜汁尷尬，最後韓旌羽提出去洗碗。

  說真的，祁慕顏挺不適應這樣的韓旌羽的，還不如風風火火，一下子將什麼都說清楚，不拖泥帶水，一下子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乾淨。

  祁慕顏從椅子上站起來準備收拾碗筷，腹間卻忽然傳來一陣疼痛，她下意識地撐住桌沿以防自己站不穩。

  離她最近的韓旌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祁慕顏的腰，抬頭，看到她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冷汗不斷地從她的額頭上冒出來。

  「怎麼了？」韓旌羽跟著站起來，想摸一下她的額頭，看看她是否感冒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而不舒服。

  祁慕顏想要躲開他的手，但因為動作太大，牽動到腹部的疼痛，讓她一下子忍不住，握在手中的筷子刷的一下掉了下來，噼里啪啦地掉在桌子上，盤子上。

  「媽媽，你怎麼了呀？」星闌連忙從椅子上下來，跑到祁慕顏那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祁慕顏猝不及防，她甚至再沒有力氣去掙脫韓旌羽的桎梏。

  「送你去醫院。」韓旌羽也不管祁慕顏現在到底怎麼了，送去醫院總是沒錯的。

  「肚……肚子痛……」她捂著小腹，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在疼痛面前，她沒辦法繼續矯情下去，要是再矯情，估計這命都得矯情完。

  韓旌羽本來想將祁慕顏打橫抱起來，但尋思著她是腹部疼，要是抱著可能會讓腹部蜷縮起來，會更難受。

  「還能不能走？我扶你下去，叫救護車不一定馬上就能來。」韓旌羽詢說完之後，又跟星闌說，「星闌，去開門。」

  星闌聽到話，立刻跑到門邊去開門，讓韓旌羽可以毫無阻礙地帶著祁慕顏出去。

  祁慕顏現在已經顧不上先前和韓旌羽的爭執，也顧不上說過不給他任何機會，此時的她腹部傳來鑽心的疼痛，還不是那種姨媽疼，是一陣一陣的絞痛，疼得她現在恨不得立刻原地爆炸的疼。

  而這個時候，她能依靠的人，似乎只有韓旌羽一人，她將身上所有的力氣都放在他的身上，並且相信他有這個能力將她平安送到醫院。

  被扶著的過程中，祁慕顏不經意間抬頭，看到的是韓旌羽線條明理的下巴，看到的是他擔心緊張的神色。

  來不及想更多，韓旌羽將她放進后座平躺著，讓星闌也跟著上車。

  平時一直在樓下守著的兩個保鏢見這個情況，也都過來。

  韓旌羽吩咐道：「我現在送顏顏去醫院，立刻去安排醫生給她檢查。」

  「是。」保鏢領命，便立刻上車先去聯繫醫院那邊。

  韓旌羽隨即上車，從後視鏡中看了眼躺在座椅上臉色發白的祁慕顏，心中緊張，卻也一刻都耽誤不得，即刻啟動車子從這邊離開，往醫院趕去。

  好在不是尖峰時段，道路沒有十分擁擠，韓旌羽一邊注意著安全，一邊想辦法超車，提速。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將祁慕顏送到醫院去，想減輕她的痛苦。

  道路暢通，一路過去也都是綠燈，韓旌羽卻覺得這二十分鐘的車程實在是煎熬。

  等到終於到了醫院急症，韓旌羽立刻下車，等候在這邊的醫生將祁慕顏從后座中抱了出來放在醫院移動病床上。

  韓旌羽將細節快速地講給醫生聽：「吃完飯之後她腹部疼痛，都是自己做的吃的，我們兩吃了沒什麼問題。她痛的地方應該是在闌尾，先帶她去檢查！」

  始終是特種兵出身，韓旌羽剛才將祁慕顏的情況大致了解了一遍，才到可能是闌尾炎。

  醫生得到家屬的信息之後，便立刻將祁慕顏推進去。

  韓旌羽出了一身的汗，本想跟著一塊兒過去，但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

  星闌急切地想要跟著過去，但是被韓旌羽一把給抱了起來。

  「我要去看媽媽。」星闌非常著急地說道，剛剛看到媽媽被推走，她真的好擔心。

  「去，會去的。」韓旌羽順著星闌的後背，「你別擔心，醫生會救她的。我跟你保證，不會讓你媽媽有事，你相信我。」

  就像相信上次她和媽媽被綁架，爸爸一定會來一樣地相信他。

  韓旌羽抱著星闌往裡面走去，因為醫院人多複雜，韓旌羽並不放心讓星闌離開自己的視線。

  「媽媽真的會沒事嗎？」星闌不放心地問著韓旌羽，想要確定，再確定。

  「會沒事的。」韓旌羽這話不單單是在跟星闌說，更是在跟自己說，祁慕顏會沒事。

  他和星闌抵達急症室，正好醫生拿著手術單子走出來。

  「誰是祁慕顏的家屬？」

  韓旌羽立刻過去，「我是，我是她丈夫。」

  醫生看了眼韓旌羽，說道：「病人是急性闌尾炎，要立刻做手術，需要近親簽字，你是她丈夫，你來簽吧！」

  韓旌羽將星闌放下，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手術單，在右下角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有近親才能簽的手術單，簽了，就要負上法律責任的那種。

  「雖然只是闌尾炎手術，但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所以我們得提前跟家屬說明白。另外，患者有沒有什麼過敏的藥物？」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韓旌羽，祁慕顏對什麼藥物過敏？

  還是小星闌仰著頭跟醫生說：「我媽媽沒有藥物過敏，但她是稀有血型，要是做手術的話，出太多血怎麼辦？」

  韓旌羽竟然比星闌都不如，反正在小姑娘說出祁慕顏沒有藥物過敏的時候，韓旌羽從心底裡面覺得自己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醫院血庫的PH陰性血庫存夠嗎？」韓旌羽詢問道，因為如果不夠的話，他這邊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夠，你們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給病人做手術。」醫生收起手術單，便重新進入急症室內，安排手術室和醫生護士，準備開始給祁慕顏做手術。

  此時的祁慕顏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目光從半眯著的眸子中看到了站在帘子外面的韓旌羽和星闌。

  剛才醫生跟她說她是急性闌尾炎要做手術，需要家屬簽手術單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自己簽。

  就算是手術過程中出了任何問題，也和醫院沒有關係。

  但醫生說不能自己簽字，她就想著給母親打電話。

  沒想到最後簽了手術單的人，竟然是韓旌羽。

  結婚的意義是什麼，就是在病危的時候，另一半可以在手術單上籤下救命的名字。

  隔著不遠的距離，祁慕顏看著韓旌羽，病床與他之間有一段距離，急症室內的醫生護士和病人穿梭期間。

  仿佛在這一瞬間，祁慕顏覺得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世界也都安靜了下來。

  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在想什麼，也許在想，病好了之後要不要選擇給韓旌羽一個機會。

  也許在想，病好了之後要跟韓旌羽徹底離婚，讓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在她的手術單上簽名。

  也許……

  太疼了，祁慕顏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隨後，她被推到了手術室裡面。

  手術室內燈光刺眼，她下意識地想要閉上眼睛。

  護士在她身邊問道：「姓名？」

  「祁慕顏。」

  「什麼地方不舒服？」

  「腹部。」

  「嗯，現在我們給你做闌尾炎手術，手術過程中會給你打麻藥，打了麻藥之後你會漸漸昏迷過去。你睡一覺，我們手術就結束了。」

  話音落，祁慕顏就感覺到有針管扎進了自己的皮膚裡面，有點疼，有點難受。

  然後，她就陷入了昏迷當中。

  感覺，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初初見韓旌羽的時候，其實是她十歲那年的生日。

  她當時在四九城外公外婆家裡，外公外婆給她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周歲宴，宴請了城中不少貴胄來家中給她祝賀。

  那時候的祁慕顏已經在古典樂中嶄露頭角，是年紀最小卻最有潛力的大提琴表演者，只要再多多學習，或者得到名師的指導，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她備受喜歡，是家裡的驕傲，她享受著來自身邊的人的羨慕嫉妒的眼神。

  她是獨一無二的最優秀的祁慕顏。

  直到，看到了他。

  枯燥的宴會，她在照例接受了讚美之後，偷偷從宴會裡面溜了出來，跑到院子裡的假山那邊躲著。

  她才不想當眾給他們表演大提琴呢，她又不是小丑。

  來到後花園，卻見花園裡面還有一個男孩兒。

  她對他說：「你走，這裡是我的地盤。」

  男孩兒沒理她，哪怕見到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戴著價值不菲的皇冠，卻絲毫不將她放在眼裡。

  「你再不走，我就讓人趕你走了！」

  男孩兒還是沒理會她，自顧自地看小池子裡的金魚。

  祁慕顏往前看了一眼，難道金魚比她還好看？

  關鍵是，這個男孩兒也太不把她放在眼裡了吧！誰家的孩子啊，這麼討人厭！

  後來，小祁慕顏知道他的名字，四九城韓家的獨子韓旌羽。

  哦，怪不得他喜歡金魚呢，原來名字裡面也有「鯨魚」兩個字。

  「小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