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不提倒也罷了，這件事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確實是有毒門的，只是直到第九十八代的時候，毒王峰親傳弟子，毒殺了門中所有人，醫門倒下太多人，最終也沒能救下全門派的人。

  而他和洪寒亭，是幾位長老拼命保下的。

  至此毒門的記載也隨著門派一場大火被燒成灰燼。

  請記住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包括所有的書籍典藏！

  陳自心冷笑一聲，「若是毒門中人還能流傳於世，恐怕未必是好事！」

  楚朝表情絲毫未變，眼神也越發清冷，看向遠處的遠山連綿，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就似乎與這個俗世無關了。

  「你們不曾調查過毒醫門滅門真相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陳自心頓了頓，不管真相如何，也都早已經不重要了，毒門無一人生還，再去追究，也追究不出什麼了。

  「你倒是想得開。」

  楚朝薄唇含笑，漆黑如黑曜的眸子閃動著光澤。

  「若本督全門被屠殺殆盡，不死不休。」

  他的聲音不大，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陳自心，似乎只是在笑他懦弱，連真相都不願意去尋找。

  不過要說楚朝全門……

  他就算是追溯九族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吧？

  陳自心卻抿起唇，這也是他和洪寒亭當初陌路的原因之一。

  「義父也了解毒醫門嗎？」江浸月被他倆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據她所知，楚朝很小就在宮中伺候了，沒想到他竟然對江湖上的事情也有所了解。

  「世人皆知，算不得了解。」楚朝挑眉，不願意再與陳自心討論這件事，他看向昭昭，「你不也知道一些嗎？」

  江浸月輕咳了兩聲，「道聽途說。」

  她了解毒醫門也完全是因為前世認識了洪寒亭。

  但洪寒亭也對往事諱莫如深。

  陳自心癱在躺椅上，眼神渙散，他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滋味，良久才在唇角勾出了一絲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什麼。

  嘲諷自己懦弱，嘲諷楚朝未經他人事，嘲諷毒醫門百年輝煌如今，凋敝零落。

  楚朝尋了個躺椅，古柏樹在院內灑下一片陰涼，此時倒也是舒適得很，他看向幾乎整個人都要埋在藥堆中的少女。

  江浸月揉了揉腦袋，頭髮也有些亂了，今日她開始看陳自心從前的醫案，足足有兩個她之高。

  背藥方只是最簡單的，實際給人看診過程中，沒有人的病症是完全照著醫書的的，還會有許多症狀相似的病，就還得再具體分析。

  「昭昭，過來。」

  見她有些煩躁，楚朝喊了一聲。

  江浸月這才放下手中的醫案，尋了個小凳子正準備坐下，卻被人單手攬上了躺椅，驚呼一聲沒太坐穩跌進了楚朝的懷抱中，落在了結實的臂彎里。

  被山松香又環繞住了。

  江浸月也不躲了，乾脆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了，陽光透過樹蔭，在兩人的身上落下了班駁的剪影，微風輕輕拂過，一片歲月靜好。

  陳自心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但也只是笑了笑，自顧自地躺著看樹葉了，他覺得自己好像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了……

  「看不下去就別太逼自己。」

  楚朝轉過身子，看向懷中的少女。

  「嗯。」

  江浸月淺淺嗯了一聲，她沒辦法。

  她只是希望即便是沒有洪寒亭，沒有陳自心的時候，她也能自己解決一些問題。

  她確實太著急了。

  江浸月沒敢轉頭，楚朝一瞬不瞬盯著自己，她表面淡定，臉頰上早已經爬起紅雲。

  「義父，司禮監的事解決了嗎？」

  「解決了。」楚朝眼眸幽深，將人抱得更近了一些，似乎才安心下來。

  「明日一早帶你進宮。」

  「好。」

  江浸月斂眸，她對皇后的感情太過複雜，如今她點名要見自己，她確實也有自己要去的理由。

  「昭丫頭，暫時理解不了的話，就先背下來。」

  陳自心突然插了一句，記得多了，有些病靠著記憶也能有解決的法子，也就有一瞬間可能就突然頓悟了。

  「昭昭若是不願，就不用管。」

  楚朝一隻手把玩著江浸月的髮絲，聲音冷凝，不滿陳自心對江浸月的鞭策。

  「沒什麼不情願的，而且……」

  「而且，我可是師父親封的毒醫門第九十九代弟子！」

  江浸月見兩人的情緒都不高，起身站到了兩人面前，一雙杏眼晶瑩水潤，眼角透著些許緋紅。

  「對吧？」

  「是藥王峰九十九代弟子。」陳自心也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他回過神來，糾正了她一句。

  毒醫門四峰每兩年只招收一個弟子，雖然是同一代，但也都是分開論的。

  「那毒門不再，藥門兩峰不分家，四捨五入我還算不得是毒醫門九十九代弟子？」

  少女笑了起來，露出了淺淺梨渦。

  「你這話倒也不錯。」陳自心點了點頭，嘆息一聲，「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麼？」小姑娘蹙眉，「可惜收到義父這樣天賦極好的弟子？」

  江浸月眼睛轉了轉，不知想到了什麼，撲哧笑出了聲，「不然，我收了義父做毒醫門第一百代弟子？」

  楚朝身邊一空，也坐了起來，他眯著眼睛，半響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好啊。」

  江浸月沒想到楚朝答應的如此乾脆，再看陳自心，老頭兒此時臉色一黑，更不開心了。

  「你就是我對老頭有意見。」

  「本督說過對救人沒興趣，但昭昭若想要，本督也可以勉為其難看一看。」

  楚朝神色懶散，眼神幽幽地落在了江浸月身上。

  「浪費天賦，浪費天賦。」陳自心搖了搖頭，又指揮著江浸月給自己再煮上一壺安神茶，不忘不滿地回懟了一句。

  「督主在這裡，老頭兒和昭丫頭都沒法兒好好教習。」

  「昭昭，你怎麼說？」楚朝起身按下江浸月的動作，自己配好了安神茶，放入茶壺中煮著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還有些賞心悅目。

  陳自心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幹嘛！」

  江浸月也愣住了，連忙過去幫忙，卻被推了回來。

  「這種事情，本督做了十幾年，你且放心坐著就是。」

  「這種榮幸，老頭都怕自己折壽！」陳自心一臉驚恐，楚朝怎麼會有這種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