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DBS

  螃城綜合精神病院曾經是集醫療和研究於一體的精神綜合醫院。

  

  2000年，螃城綜合精神病院正式運營，到了2010年，醫院已經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專科醫院，很多病人經過治療，都回歸了正常的生活。

  但是在2016年，陸續有媒體曝光，醫院在治療上手段極其激進，在病人身上使用還未成熟的技術，包括但不限於使用試驗階段的藥物、電擊療法、開顱手術等等。

  爆料的報紙雖然後續刊登了道歉聲明，但是寫出報導的記者一直堅稱自己的報導是有依據的，一直到該記者自殺。

  新聞很快被壓了下去，到了2016年12月，醫院內再次爆出兩名病人意外死亡。一對做探險視頻的播主意外拍到，影響瞬間放大，根據知情人的爆料，醫院每年因意外死亡的病人數，遠高於其它醫院。

  醫院迫於壓力，內部整改，在整改期間不再接收新病人。一直到2018年的五月份，螃城綜合精神病院因整體規劃，和其它醫院合併。原址因為偏離市區，也已經廢棄。

  專案組知道螃城綜合精神病院以後，再反推四個受害者，一下子就連接起來了。

  喬黎身為保險代理人，曾經在2014年到2016年，多次向病人的父母推銷保險，本來有精神病史的人很難購買壽險。令人吃驚的是，病人都是在父母為其買保險後的至少六個月後才確診，所以沒有留下特殊記錄。因為喬黎身上有很多社會團體和公司的大單，這幾十張價值一般的個人保單也並未引起警察的注意。

  在2010年，謝金枝16歲，因交通肇事被控制，因為是未成年，加上有精神疾病，被有關機關送到螃城綜合精神病院進行治療。因為是特殊機關的委託病人，她的治療記錄也已封存，並未錄入電腦，警方查詢她的資料時，也只是知道她曾經因過失犯罪而留下記錄，曾經在一家醫院治療過。

  而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賈奕、第四起案件的受害者蘇行和醫院的關係更加迂迴了。

  大概十五年前，兩人通過不同的派遣公司被派往另外兩家公司做樓宇清掃工作，但另外兩家公司卻將兩人派到醫院做夜間的清掃工作，因為工資照發，還另付100%的夜班補貼，每人每天100元額度的交通補貼，另外提供兩餐，兩人都答應了。因為兩人換工作太多，當時的派遣公司也已經註銷，警方只能聯繫到一兩個當時的同事。同事提到那段時間賈奕特別囂張，跟他們提起過工作時的情形。

  嗜酒如命的賈奕這麼說：「我要在這裡干到退休了！他們要是趕我！我就朝他們要一大筆錢！」

  同事們以為他喝多了又開始說渾話，現在看來，他一定是看到了什麼。

  經過這樣一番調查，現場的人員已經筋疲力盡，因為醫院合併，精神病院歸檔到新醫院的資料浩如煙海，新醫院只是把資料搬進了庫房。

  接收資料的管理員還算負責，製作了清單目錄，但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老劉認為無論是給病人用試驗階段的藥物、對病人採用電擊療法、還是進行開顱手術，都是折磨病人的方法。和揭露具體的事項相比，螃蟹殺人魔更可能是為了揭露，病人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他期待的回答是這些罪人在整件事中的作用。

  可能是喬黎作為保險代理人夥同院方，害死病人，瓜分保險金。喬黎對醫院拿病人做實驗的事情可能知情可能不知情，賈奕和蘇行在夜間搬運或處理病人，或者清除其它痕跡。

  而謝金枝作為病人，可能站到了醫生一邊，成為病人中的間諜，換取自己不成為試驗對象。

  老劉通過屏幕，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小組組長，各個區的小組成員完成調查，都接入了視頻匯報，為了最大限度地節省時間。

  小組組長聽了老劉的推論，一時半刻竟也想不出更好的。

  約定的時間是今日十七點整，眼看已經十六點四十分，小組組長一咬牙，讓老劉按照螃蟹殺人魔的要求，把這些寫出來，發布到某個網頁上，這是螃蟹殺人魔指定的聯繫方式。

  「且慢！」

  老劉剛打完，還沒點發送，手就被徐文按住了，時間又過了五分鐘。

  「怎麼了？」

  「螃蟹殺人魔為什麼將人一切兩半？」

  「現在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嗎？專案組的所有成員想了一個多月，考慮了所有的可能性，還是解釋不了。」

  「可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螃城綜合精神病院這條線索。我們震驚於兇手的殘忍，同時也不理解，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方式。像螃蟹一般一切兩半，比從腰一切兩半麻煩上許多。刀的處理，血液的處理，內臟的處理，麻煩程度呈指數倍增長。而且傷口沒有生活反應，血液里的紅細胞有溶血反應，他是在殺人以後，將屍體冷凍，再一切兩半。目的並不是折磨受害者。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他根本沒必要這麼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差十分鐘就要到了三個小時期限了！

  徐文仍然覺得不夠，答案會是這麼簡單嗎？只把四個人串起來，這中間一定還隱藏著什麼……

  「我們一直都認為給患者用試驗階段的藥物、電擊療法、開顱手術是三種不一樣的傳聞，如果它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呢？」

  徐文看到過，在母親辦公室桌子上一本翻開的期刊里，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內容太過衝擊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腦深部電刺激術，deep brain stimulation，通過在大腦深部的特定神經核團和神經組織內植入電極，發放一定頻率的脈衝信號，從而改變相應神經核團的興奮性，以達到治療目的。漂亮國的一些研究人員認為這種方法能為癲癇、脊髓損傷、帕金森病等疾病提供幫助。」

  老劉聽完，卻搖頭說：「我也看過這方面的報導，但總感覺玄乎，不太可信。」

  「認為這種技術能夠幫助治療的論文2010年面世，今年已經是2021年，這種治療方法被用於治療帕金森病。不過學界對於這種方法還是存在爭議，尤其是植入腦部的電極，在近幾年才具備水溶性和生物兼容性。如果是十五年前，當時的醫院貿然使用這種技術，一定會給病人帶來極大的痛苦，是徹徹底底的人體實驗。」

  「那麼喬黎呢？她又是什麼作用。」

  「她是醫院派出的勘探兵，去試探病人父母的想法。分析精神病院裡意外死亡的病人，他們有特點，就是年紀較小，基本都是未成年人，父母作為他們的監護人，能決定很多事情。如果父母是真的關心孩子，和喬黎推薦的壽險相比，可能會購買重疾險、醫療險或者伴隨孩子成長，每年返還一定金額的紅利險。如果父母更想從孩子身上賺錢，那麼就會成為醫院的目標。」

  「你是說，醫院有辦法讓健康的孩子患上精神病嗎？喂！這已經是科幻小說的範疇了。」

  老劉手中的煙被他咔嚓一下掰成兩段，即使見過那麼多黑暗，他也無法去想像，這些孩子身上發生的事。

  「有可能，他們為了某種目的在這些孩子身上進行了實驗，又掩蓋了他們的死亡。」

  距離螃蟹殺人魔約定的截止時間只剩五分鐘，徐文將筆記本屏幕掰向自己，開始啪啪啪啪將猜測的內容敲進去。

  「就算稍微有點細節錯誤也沒關係，螃蟹殺人魔一定迫切希望我們知道真相。」

  將這一切表述清楚費了徐文好大力氣，他必須在五分鐘內重新組織語言，最終在截止時間三十秒以前，他按下發送鍵。

  在等待的過程中，徐文忍不住用手指去敲擊桌面，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焦慮過了。

  大概到了十七點十分，警局的郵箱裡又收到一份錄像。

  技術部門立刻轉了過來，小組組長投射到大屏幕上。

  「想做的話不是還能做到嗎？」

  仍舊是那個怒氣沖沖的能樂晴天娃娃形象，聲音也仍舊是電子合成的聲音。

  「我對你們刮目相待了。不過這也說明，你們之前完全沒有努力。果然人還是要有一點壓力，48小時以後，我會殺掉第五個罪人，如果你們想救他，就要在之前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