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無知也是罪

  呂季愣了一下，未成年人案件里，未成年被害人身份是保密的，所以呂季也無從得知申小蕊的身份。

  「我……」

  「你不說也行，我看過相關案件的報導。」

  呂季不忍心看她再重複那些可怕的回憶，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為了揭人的傷疤而來。

  「重新與他相遇我才知道，他從未懺悔。最終受傷的，只會是瓊姐姐這種善良的人，我要讓他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呂季，你說過要幫助范珏瓊的話還算數嗎？」

  「當然，我會以我所有的專業知識來提供幫助。」

  「如果我能證明方傑對我進行了跟蹤、偷窺，對范珏瓊實行了虐待，你能保證他一定會接受法律的制裁嗎？」

  「你能先給我一元錢嗎？」

  「多少？」

  「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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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小蕊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她的包里確實有一元的硬幣，她遞給呂季。

  呂季小心地放在了公文包里，說道：「你的委託我收到了。我絕對會竭盡所能滿足委託人的要求。」

  呂季沒有說大話，這是他能夠許下的最大的誓言，因為律師永遠不能說，滿足你的願望。

  接下來的幾天，范珏瓊的狀態一直很不好，也嘗試過吃安眠藥和割腕自殺。

  申小蕊雖然想跟她談有關方傑的事，卻不知道這時談這件事，究竟是幫助她，還是一劑催命針。

  申小蕊本想諮詢徐文，到底什麼樣的證據才能確保將方傑定罪，但徐文最近很忙，只是在電話里匆匆跟她說幾句話，因為她確實沒再遇到方傑，而他說兩句就被人叫走了。

  這也不怪徐文，螃城最近出現了一個連環殺人魔，喜歡將受害者一切兩半，被稱為螃蟹殺人魔。

  短短一周，犯下了兩起案件，因為現場極度血腥，案件在螃城引起了民眾極大的恐慌。螃城的大部分警察都在搜索這個殺人魔的蹤跡，也包括徐文他們小組。

  因為各個網站的推送，申小蕊也知道螃蟹殺人魔有多可怕，申小蕊不怪徐文，反而定時定點給徐文發微信，告訴他自己平安，面臨困境的不只她一人，跟那些被殺人魔盯上的受害者相比，她還有機會自救。

  在范珏瓊下一次嘗試跳樓自殺時，院方委婉提出，范珏瓊的病已經好了，希望她回家休養。

  院方沒好意思說，有數次嘗試自殺的人在，給其它病人帶來很大的心理負擔，已經有不少病人家屬投訴過了。

  事實上院方前兩天就提出了希望范珏瓊出院的要求，還是呂季以律師的身份，說出醫院拒絕治療的法律責任，才讓院方不得不讓步。但是現在范珏瓊的身體確實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她的精神，比之前還要脆弱。

  呂季辦好了出院，他叫了商務車，看車快到了，來叫申小蕊和范珏瓊。

  申小蕊幫范珏瓊拎著東西，卻不想跟她說任何話，申小蕊的耐心，已經被范珏瓊的默然消磨乾淨了。

  她甚至有點怨恨范珏瓊現在這副柔弱的樣子，就是因為她這種態度，才會讓方傑肆無忌憚。

  回去的路上呂季也不說話，一直望向窗外，開車的司機師傅看這情況，也猜不中三人是什麼關係，什麼也不敢說。

  到了范珏瓊家，申小蕊把東西放下以後，扭頭就想回自己家，卻被呂季拽住了。呂季沖她使眼色，他害怕范珏瓊再自殺，必須讓人盯住范珏瓊。

  申小蕊咬咬牙，才坐到范珏瓊對面。

  陽台上的小桌子，本來有他們很多美好的回憶，現在回想起來，卻不知道裡面有幾分真實。

  呂季：「我去取個外賣。」

  這幾天，呂季跟她都是輪番呆在范珏瓊身邊，看住她不讓她尋短見，但是總有看不住她的時候，幸好兩人的體力都還不錯。

  呂季剛才去沒多久，范珏瓊就打了一個噴嚏，她還穿著走時候那身白裙子，露出雙肩，這兩天螃城幾場大雨，讓溫度下降了近十度。

  「你衣服放在哪裡？」申小蕊的聲音里有一份暴躁。

  「在臥室，我自己去拿。」

  范珏瓊起身，申小蕊卻跟在她身後，她既然答應了呂季，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范珏瓊再出事。

  范珏瓊打開衣櫃，上一層掛著她的各種外套，清一色的素色，范珏瓊抽出一件淺灰色外套，帶動衣服擺動，申小蕊看到衣服後面有個背包。

  灰突突髒兮兮，一看就是慌忙放在這裡。

  范珏瓊要關上櫃門，卻被申小蕊撐住。

  「那是什麼？」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論力量，范珏瓊絕對不是申小蕊的對手，申小蕊順利把背包拿了出來，裡面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個長焦鏡頭和相機。

  申小蕊立刻警覺了，范珏瓊就算拍照也是用智慧型手機拍，而且她絕不會讓自己的背包髒到這種程度，這個相機只可能是方傑的。

  內存卡還插在裡面，申小蕊逐張查看，最新的一張是她從BIB酒吧跑出來的照片，時間正是9月13日，也就是陳一鐸自燃起來的那天。

  她再往前看，是她和蔡如走在步行街上一起吃冰淇淋的照片，再往前看，是蔡如一個人在橫蜀中學前徘徊的照片……

  蔡如的行為被con-link的管理員察覺，所以才被報復。管理員洞悉了他們的行為，清除了陳一鐸這個叛徒，隨後潛藏在黑暗裡。

  為什麼沒想到，她知道有這麼一個精於偷拍的人，他沉迷此事，以此為榮，沒人比他更能了解偷拍之人的心理，他可以利用他們，讓他們為他所用。

  網站con-link就是方傑的靈魂容器，只要不揭露他的罪行，他還會在其它網站上，以管理員的身份歸來。

  「你知道裡面是什麼吧！」

  申小蕊望向范珏瓊，眼睛裡簡直要冒出火。

  「對不起……我不知道。」

  「無知也是罪！」

  申小蕊抓住范珏瓊的手，她自己沒有意識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方傑在哪？他在哪？」

  范珏瓊上身發抖，對申小蕊的暴走，她感覺無所適從。

  「從那天開始，他就沒有回來……小蕊，你怎麼了？」

  范珏瓊看到她的眼淚一滴滴掉落，胸口起伏，氣憤到了極點。

  「方傑殺了人！他殺了人！」

  申小蕊抓住范珏瓊的肩膀拼命搖晃。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可以為了弟弟去承受！但他是個禽獸，現在一個女孩子死了，因為偷拍照，因為恥辱，因為恐懼！」

  范珏瓊被申小蕊的動作嚇到了，隨後她的眼淚一滴滴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太寂寞了。」

  呂季此時正好回來，將申小蕊和范珏瓊分開，申小蕊坐在地上大哭特哭，她從來沒感覺到這麼委屈過。

  而范珏瓊也是同樣，兩個人都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呂季只是站在一邊，他很少表現得如此不知所措，無論是多胡攪蠻纏的人，他都耐心給對方講道理，但她們只是哭，他也只能站在旁邊。

  一直到哭聲漸漸減弱，他才說道：「你們也都哭累了，一起來吃飯吧。」

  申小蕊賭氣坐在餐桌旁，青環正在布菜，這幾天呂季不在家，他都是一個人叫外賣，聽呂季說上范珏瓊家吃飯，他還很高興，可他一進門就聽到兩個人的吵鬧聲，接著又是哭聲，真是嚇壞孩子了。

  申小蕊看著餐具，忽然生了氣。

  我為什麼要在她家吃飯？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申小蕊站起來剛想走，卻被人抓住胳膊，她以為是呂季，卻發現是范珏瓊。

  「跟我一起吃飯，吃完了我就答應你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