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還是個孩子

  蔣福生沒有愧疚，說的過程中，她幾度咳嗽，卻一直沒有停下，她甚至為她的行為感到驕傲。她是在叢林裡，孤身撫養幼子的母獅子，她一直是拼盡全力，任何阻擋在她面前的，都要被她清除掉。

  蔣福生說完，徐文一陣悵然，她把李如雲當成申小蕊的媽媽，才會卑躬屈膝。

  李如雲利用這種優勢地位，毫不介意地將蔣福生的自尊踩在腳下，讓蔣福生產生恐懼，錯誤地認為申小蕊絕對不會和她和解，所以她決定如果再不能說服徐文，就殺掉他們。

  蔣福生在接近徐文的過程中不斷受挫，不僅僅是無法接近徐文，而且她觀察到，徐文是如此優秀的一個人。

  同樣都是由母親一個人拉扯大，徐文卻沒有怨天尤人，就算在這被刺傷的情況下，也保持著樂觀的心態。

  因為他出身非凡，從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母親能給他所有他想要的，他只要提出要求，就有人滿足，身邊都是因為種種原因，聚集在他身邊，喜歡他的人，他當然也會長成善良的孩子。

  所以蔣福生厭惡他，嘗試幾次都無法靠近他時，她心中甚至隱隱興奮，她已經厭惡了，卑躬屈膝，向對方認錯，每次她都要否定寶義，否定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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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脆讓他們都消失好了。

  徐文問蔣福生：「你就沒想過讓趙寶義贖罪嗎？」

  「他還是個孩子。」

  「他三十幾歲了，不是孩子了。就是因為你一直不肯面對，所以他才會長不大，認為無論惹下什麼事，都有媽媽幫著處理。」

  「可我只想讓他活得輕鬆一點。」

  「你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本來他犯了傷害既遂，以我的傷勢判不了多長時間。但你卻是殺人既遂。他出獄回家的時候，你還在監獄裡服刑，以他現在的狀況，能獨自一人生活嗎？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一個人……要放那孩子一個人嗎？

  蔣福生雙手捂住臉，放聲哭泣。

  「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

  母親對孩子的愛無窮無盡，最高興的事莫過於孩子回家。

  如果有什麼阻擋了孩子回家的腳步，母親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徐文的心口一陣刺痛，他明白母親與兒子之間的紐帶，尤其是他們這種家庭關係中，但這不是人犯罪的藉口。

  趙寶義的自尊心，就像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根本不需要觸碰，連雨水濡濕都會破損。在母親的過度保護下，他遇事只想逃避，一旦逃不了，就把問題全推到對方身上。

  徐文只是對他騷擾女性的行為訓誡了幾句，他卻感覺天都要塌了，他必須殺掉徐文，才能抹除這次的事。

  事實上，徐文已經快忘了有這號人了。

  蔣福生明明還有選擇的機會，她卻選擇和兒子走上同樣的道路。可能她在教育孩子時，也總是有意無意教授他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

  她是全身心愛著他的人，她是全世界最愛他的人，她是本該教育他長成一個好孩子的人。

  但這愛就像沸騰的水，沸騰著卻沒有任何有營養的東西，這溺愛將他淹沒了。

  徐文回到警局，一進門就被徐母抓住胳膊。徐母本想說他幾句，可是一張嘴，眼淚就下來了。

  案件相關人都到警局錄筆錄，配合調查。徐母幾次問徐文的下落，方駱都告訴她，徐文還在工作，馬上回來了。

  她知道她要等待，正如她曾經等待徐文的父親，他也是個警察，連徐文出生的那天都不在她的身邊，可她從不埋怨，因為她覺得他好帥氣啊。

  徐文也越來越像他了，尤其是他的眉眼……

  「沒事的，媽！我這不是回來了嘛。我們去吃海鮮蓋飯。」

  「好！吃完海鮮蓋飯，我們再去吃你喜歡的蟹粉小籠！」

  徐母的眼淚被風乾了，徐文拉起她的手，總讓她想起他，讓徐文回醫院工作的事，還是算了吧。

  我也不能什麼都替他決定。

  申小蕊跟在徐文身後，本想跟他說些什麼，徐文卻沒看到她，而是拉著徐母，邊笑邊走。

  申小蕊沒出聲，對於現在這個時間，還是他們母子單獨相處比較好。

  「姐姐，你就沒考慮換個男朋友嗎？」

  青環忽然出現在她身邊，他的臉稚氣可愛，卻帶著和年齡不符的沉靜。

  青環的病號服外面披著呂季的西裝外套，就像穿了一個短款風衣。他說話的語氣沒有調侃，而是認真和申小蕊商量。

  他天生是一個柔弱的面孔，眼睛又黑又亮，標準的美少年，讓申小蕊沒法跟他生氣，只是覺得好笑。

  「你現在想這些還是太早了！」

  「我不是要毛遂自薦！」

  青環臉都漲紅了，立刻爭辯道：「徐警官是很好！就像陽光！但他總有一天會灼傷姐姐的！」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申小蕊還是覺得他挺可愛的，便說道：「謝謝你的建議，不過我們本來就不是情侶。」

  青環聽她這麼說，立刻點了點頭，裝出成熟的表情，說道：「那就好。」

  怎麼看青環，都是平平無奇的美少年，實在讓人想不透，他怎麼會獲得「帶來厄運的少年」這個名字，希望那些好事的媒體不要發現他也在這次案件現場，否則又要給他安上奇怪的罪名了。

  申小蕊忽然想到病房裡青環的話，便問他：「你怎麼知道花瓶里的是炸彈。」

  青環：「我只是感覺到了。」

  「怎麼感覺？」

  「感覺花就要枯死了。花朵本來是病人家屬為了調節病人心情放上去的，如果任其枯萎，會起到反效果。」

  他又露出了假裝成熟的表情，申小蕊心想：「他要是再小點就好了，就可以在他的臉上掐一下了。」

  「不過我並不是分析出來的，我的感覺就像姐姐可以看到一樣。」

  申小蕊愣住了，青環卻繼續說道：「沒關係，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這是我和姐姐兩個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