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更深的黑暗

  王岳骨折，需要先送他去醫院，老劉給局裡打了電話。不一會兒，一輛警車來到后街，後面跟著一輛救護車。

  等待的時間裡，王岳嘗試著單腿逃跑，立刻被方駱發現，方駱將他本來就扣住手銬的雙手解開，繞過一根倉庫外的鐵管道後重新鎖住，又將他完好無損的那隻腳的腳踝跟鐵管道扣在一起。

  王岳：「喂喂！你們這是虐待！」

  方駱：「這是正常的強制措施，對你這種妨礙公務、暴力襲警的人渣，我們已經很仁慈了！」

  老劉挑挑眉，什麼也沒說，徐文卻推了方駱一把。

  「別胡鬧。趕緊解開！我們一起看著他。」

  方駱十分不情願解開王岳腳踝上的束縛，但他卻站在王岳身邊，瞪大眼睛看著王岳，簡直要在王岳的身上戳出個洞，幸好警車和救護車十幾分鐘就來了。

  王岳上車之前，故作無意瞥了MINI酒吧一眼，這讓徐文覺得很不尋常。方駱比較馬虎，又太過注意王岳的行動，以至於忽略了他的面目表情，徐文卻不一樣，一直觀察著他，在他被控制的時間裡，他表現得很緊張。

  王岳有詐騙、故意傷害、尋釁滋事等等前科，他和警察多次打過交道，如果意外被抓想要逃走，首先應表現得從容，想辦法麻痹警察，再伺機逃走，但他卻一直很焦慮，而且在等待的過程中，眼神有意無意往MINI酒吧瞟。

  徐文轉過身問海倫：「他為什麼抓你？」

  

  「他知道是我出賣了他，想要報復。」

  老劉搖頭：「不可能，審訊室里的事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你剛配合完被通知允許回家，就來到MINI酒吧，我們剛審訊完你，就急忙趕來，消息不可能這麼快泄露出去。」

  「我也不知道，但他確實一看見我就攻擊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老劉又定定看她，她低著頭，睫毛投下的陰影，讓她有點異域風情的五官染上一層憂鬱，但她仍舊沒有恐懼。

  「你為什麼到MINI酒吧來。」

  「我的包落在這裡了，包里有鑰匙，沒有包，我回不了家。」

  海倫的聲音低沉沙啞，有一種疏離的感覺，和她現在低眉順眼的態度相比，又有了一點矛盾的感覺，這讓老劉始終無法忽視她。

  「回去再說吧。」

  老劉認為，海倫一定還隱藏著秘密，而這秘密一定跟趙儒的死有關。

  幾人走向後門，車子停在前面，他們要通過後台走到前門。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今天颳起了很硬的風，海倫哆嗦了一下，纖巧的肩膀在衣服里晃動。

  她那條誇張的銀絲長裙，因為沾了趙儒大量的血，被作為證物留在了警局。警局給她提供了一身白色的休閒裝，看上去比她的裙子要暖和，但她仍舊很冷，整個胳膊都開始發起抖來，嘴也開始微微顫動。

  申小蕊脫下外套披在海倫身上。

  「不用了，你也穿得這麼少……」

  「沒事，我之前是運動主播，稍微運動一下渾身都熱了！」

  海倫還想推脫，徐文就把外衣脫下來披在申小蕊身上，申小蕊微笑和徐文對視，海倫也不再說什麼了。

  方駱看了，也把外衣脫下來，披在徐文身上。

  「一邊去！」徐文嫌棄道。

  「我不是怕你冷嗎？」

  方駱眨眨眼睛，一副天真的面容，徐文卻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本來他站在申小蕊和方駱的中間，他卻快走兩步，跑到申小蕊的另一邊。

  「你怎麼這麼不識好人心！我這都是……」

  「等等！」

  還沒等方駱說完，就被老劉打斷了。他一人走在四人後面，聽他這麼說，前面的四人都停住了腳步。

  「你們聽沒聽到什麼聲音？」

  四個人豎起耳朵，靜靜地聽。

  「咚咚咚咚……」

  綿延不絕的敲擊聲，有種鍥而不捨的勁兒，但在這樣的陰天，這樣的冷風之下，又感覺有些陰森森的。

  方駱：「聲音好悶……」

  申小蕊也覺得這聲音很奇怪，就好像是在「餘音」構建的虛擬空間裡的聲音，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

  「咚咚咚咚……」

  海倫抱著胳膊，縮了縮脖子。

  「我們還是快過去吧。」

  申小蕊：「聲音好像就是從酒吧里傳過來的！」

  申小蕊快跑幾步，本來是細弱的聲音，但是到了酒吧里，卻清晰了很多。老劉聽出來，這就是昨晚他聽到的聲音，只是這一次更加清晰了。

  申小蕊循著聲音，往後台深處跑去，轉眼之間，她已經到了趙儒的辦公室門口。

  她剛想跨越警戒線，就被徐文拉住。

  「你要幹什麼？」

  申小蕊這才回身，剛剛她就像被聲音牽引著走進去，甚至忘了這裡還是一般人禁止進入的區域。

  她道歉，隨後用手指指著地板，說道：「聲音是從地下傳來……」

  徐文望向老劉，老劉對方駱說道：「你帶她們兩個去車裡，我和徐文進去。」

  「又是我啊！」

  方駱哀嚎一聲，被老劉瞪了一眼後，伸伸舌頭，不情願地帶著申小蕊和海倫出去了。

  申小蕊出去的過程中，往後看了一眼，撞上徐文的目光，徐文點點頭，仿佛是在告訴她別擔心。海倫到了前面，順手拿走了自己落在大廳的包。

  一直到了方駱帶著她們出了門，老劉才轉過身。

  趙儒的辦公室門開著，地上畫了白線，也放了標識牌。老劉沒有往裡走，而是先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板上，「咣咣」聲更明顯了。

  聲音絕對是來自地下。

  老劉戴上手套鞋套，小心地走進房間，徐文也是，搭檔的默契讓他們不需要語言，當然，他們也怕說話聲，掩蓋了這輕微的撞擊聲。

  老劉伸手在地板邊緣摸索，地板上已經有了摩擦的痕跡，看出來有了使用的年頭，但是邊緣平整，只有靠牆角落裡的擦痕，代表地面掀起過。

  老劉又開始在牆壁上敲打，看看有沒有隱藏的機關。

  而徐文則打開趙儒的桌子，拉開旁邊的三個抽屜，第一層是鋼筆本子，第二層是茶葉罐子，而當他拉開第三層，卻發現是一本《聖經》。

  他也有信仰嗎？

  徐文鬼使神差，去拿那本《聖經》，但是他卻無法把它拉起，他拽住了書本的邊緣，使勁兒拉，仍舊紋絲不動，他仔細觀察，書本旁邊沒有卡住的東西，唯一的原因，就是它本來就被設置得無法移動。

  「劉哥！」

  老劉走過來，先是打量了一番，又翻開書，這本書只有前半本能翻動，後半本嵌在裡面，最後他合上書，將手放在封面上，按了下去。

  古舊的地板發出吱嘎聲，靠牆的地板邊緣翹起，里側浮現一個方形的金屬推手，老劉上前，握住推手，只一抬，地板就被掀了起來。

  老劉聽到了更加清晰的「咣咣」聲……老劉往下望去，一片漆黑，他打開手機自帶的電筒，隨後看見了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