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黑心的正道之光（三十八）

  黎清易臉上一絲陰鬱的表情也無，笑得分外開心。

  他抬頭想要吻上顧初白的唇，卻被顧初白用手肘擋住了。

  「你騙我！」她瞪了黎清易一眼，也知道自己被騙了，撐住床邊就想從黎清易身上下來。

  但男人的手緊緊箍著她的腰，將她固定在了自己身上。

  黎清易的體溫很高，隔著一層衣服都能從腰間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熱量，被他這麼掐著，顧初白不由自主想起了獻祭之前那沒羞沒躁的……

  「黎清易！」她臉紅彤彤的，嬌喝一聲。

  身下的男人依舊笑著看著她，一雙眼中瀲灩著柔光，就那樣直直撞了過來。

  「我好想你，小白。」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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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嗓音低沉，帶著些顫音，從顧初白的耳朵里一過，再加上這副表情，她什麼別的情緒都被打沒了。

  真是欠了他的……

  顧初白嘆了口氣，掐住他的臉頰：「你是不是在我變成花的時候就發現了！」

  「是。」黎清易毫不猶豫地承認，「一進屋子我就發現了你醒過來。」

  他挪動身體往上坐了坐，將頭靠在堆起的被子上：「因為小白實在是太好認了。」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初白問，「我那個時候不是……現在都是些什麼情況？」

  從昏睡中醒來後，雖然聽見師兄和掌門的隻言片語讓她對整個事情有所猜測，但她還是想聽一聽黎清易說出完整的經過。

  顧初白的系統又不像別人家的那種，可以為她答疑解惑，為她詳解任務情況，更多的時候任務詳情都需要她自己去揣度……實在跟不存在也沒有什麼區別。

  提起她獻祭的事情，身下的男人眼裡暗了暗，他放在顧初白腰間的手收緊，手指摩挲了兩下：「殘雲死後，魔族剩下的人便不再是什麼大的威脅了，群龍無首，我這個他們一直想要的主心骨又站在了修真界這邊，自然很快就落敗了下來。」

  黎清易的手指纏繞住顧初白吹落下的幾縷髮絲，接著道：「其他的事情，你聽師傅說起，也應該能補充出來全貌了。」

  「你為什麼沒有飛升？」顧初白怔了怔，還是問出了口。

  「小白。」黎清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定定看著她，「我想完成你所有的心愿，包括你想讓我得成大道，站到這個位置，但是我不能接受身邊沒有你。你送我道心，但你從來沒有問過我肯不肯要。」

  他的笑透著一股支離破碎的感覺，顧初白心裡一疼，俯下身將自己埋進了他的懷裡：「公子，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好向我道歉的。」黎清易輕吻她的頭頂，「如果不是我一直缺了這麼個東西，也不能體會到你說的世間美妙。」

  「可你沒說我是怎麼活過來的。」溫存了一會，顧初白突然想到了這個重要的問題。

  黎清易翻身將她壓在床鋪上，眼睛看向花盆，笑道：「獻祭之後，道心在我識海化作了花，紮根了下來。」

  他的吻從額上一路垂到唇間，含糊道：「我拒絕了飛升的接引光束之後，和天道談了個條件，若它不想我在此界搞破壞，就必須讓我同你一起飛升。」

  「它答應了，條件是讓我積德行善，換你化形。」

  後面的話顧初白已經聽不清了，炙熱的溫度順著衣服的邊角探了進來，恨不能將她整個人都融化在懷裡似的。

  不斷落下的吻，汗津津纏綿的肌膚，近乎滅頂的刺激都在不斷使顧初白失神，被迫放棄思考其中的邏輯問題，就那樣被黎清易糾纏住，沉淪下去。

  這次不是為了什麼別的目的，就是愛人久別之後，瘋狂想在對方身體中確認自己的存在。

  顧初白哭了，也喊了，黎清易卻還是占著不放，他一遍一遍地親吻所有目光所能及的地方，低沉暗啞的聲音喊著：「小白。」

  他幾乎是瘋了地索要她。

  黎清易知道顧初白基本不會在關於他的話語中多想，因此纏著她，近乎強迫地想要讓她忘記考慮剛剛話語中的邏輯漏洞。

  與天道談條件又哪裡是這麼容易的。

  顧初白剛消散的那一年，黎清易曾經想毀了這個世界為她陪葬。

  可他劍鋒對著雲下那些對他露出崇拜之情的人，想著曾經小小的姑娘捧著臉在他面前說：「以後公子要成為人人敬仰的人。」，舉起劍的手又驀然垂落了下去。

  這是她想要的，現在好不容易達成了，不能破壞掉。

  慕老在他修為足夠的那一刻就能從玉佩之中脫身而出了，中年男人有些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喊了一聲：「你……」

  黎清易沒有理他，轉身走了。

  他不會對慕老做什麼，但最後確定下顧初白獻祭道心的那個聲音畢竟是慕老的，這一點他永遠都過不去。

  這些年兩個人一直也都是利益關係，各自想要的目的達成，便也一拍兩散，沒有什麼交談的必要了。

  慕老見他轉身要走，著急道：「她還有活過來的可能！」

  黎清易這才停下了腳步。

  慕老接著道：「她修得生道，只要有一絲魂魄存在這個世界，都能養回來的！只要將她從你識海之中取出，養在天材地寶之下，化形之日也不會很遙遠。」

  聽完方法，黎清易回眸看了慕老一眼，飛走了。

  天道為黎清易降下了接引光束，但他卻遲遲不肯上界，一直徘徊在此界到處尋找天材地寶，仗著自己的修為無人可敵，雖然沒有殺過人，但奪寶的事情也做了不少。

  黎清易小心將顧初白化成的花從識海之中拔了出來，已經在雲團之中紮根的花朵被小心的連根帶出，一點也沒有損傷，反倒是識海之中破碎了一片。

  但他沒覺得有多痛，只盯著花在花盆之中生長，面露歡喜。

  許久不飛升，天道終於有一天做出了疑問的姿態，接引光束在他面前胡亂飄著，似乎在問，你為什麼還不飛升上界？

  黎清易抱著花盆道：「道心不成，她不醒來，我就讓此界生靈塗炭，你造一個，我殺一個。」

  接引光束緊急縮成了一團，然後照在了花盆之上。

  一個男女不辨的童聲在黎清易的識海之中響起。

  「她的道心在你身上，你說的事情，你不會做的。」

  黎清易垂眸：「你又怎麼知道我做不了。」

  小白才是他求道的目的。

  那聲音沉默了好一會，這才又道：「你每月要一步一跪，磕完此界最高的台階，要積攢功德，無論春夏秋冬守衛你視線所及之物的平安，違背你的本性，做那些你從前最不屑做的事情。」

  「只要小白能活過來。」

  天道收了他多餘的修為，將黎清易送回了大乘期，說只要他修回渡劫巔峰，顧初白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黎清易一邊瘋狂修煉，一邊按照天道的意思，違拗自己的本性，為此界天下蒼生謀福祉。

  他為玄陽派所有人都重塑軀體，將被毀壞的房屋重塑，把載著顧初白的花盆放在了她從前住的房間之中，日日夜夜陪著她。

  漫天大雪之中，他面無表情，一步一跪走到台階的最高處，俯視著目光所能及的一切。

  月月如此。

  身旁的姑娘已經被他折騰得昏睡過去，黎清易愛憐地摸摸她的側臉，將她擁在懷裡，長吁了口氣。

  只要顧初白能在他身邊，他可以受辱，可以違拗自己的本性，可以獻上自己的性命。

  那個一遍一遍肯定自己，一遍遍伸出手拉扯他的姑娘早就刻進靈魂之中，如何也擺脫不了了。

  黎清易想起自己還未被虞承志的出現而明了心意的時候，河燈之中的字條。

  想和小白歲歲年年在一起。

  大概這份感情從初見的時候，就註定會走向這樣的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