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謹飭出手

  「什……麼！？」

  許敬心臟猛的一沉，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令他瞳孔微微收縮。玄力之所以謂「玄」正是因為它本身就是一種令人無法參透的天地之力，他的寒冰玄力能將他人的釋放出來的玄氣冰封雖然有著本身修為強大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寒冰玄力層次實在要高過普通的屬性玄力，但即便如此也還是會教多數玄者吃驚不已。

  或者換另外的一種更簡單的說法：玄力存在於玄者自身的時候就相當於一枚核彈，未曾發射，你這時完全有能力將它偷過來，甚至毀掉；可是玄者釋放了玄力便似核彈發射了出去，並且產生了爆炸，這時你盡可以將它的「威力」湮滅，以更強大的力量的將之鎮壓至熄滅也全然符合常理……唯獨不能是胃口大到直接將這「威力」吞噬。

  當然，這不可避免的有著見識短淺的成份存在。但馬上，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卻讓許敬立即否認了是自己見識短淺的這一原因，而唯有發自內心的感到無盡的恐懼。

  血色無妄魂哪裡吞噬混沌之力，分明是——吞食！

  只見血色無妄魂一口氣將滂湃如海的混沌之力吞入口中後，它的身體明顯的變得凝實，仿佛生長了血肉，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更像星空深處的黑洞而有著無窮無盡的吞食能力。

  只是一瞬，許敬的目光只是接觸到血色無妄魂眼睛的一瞬便再不能移開，他感覺自己掉進了無底的黑淵世界，黑暗化作惡魔將他分食，包括靈魂、神識、意志、心念……一切的感知和運轉的思維都沒有了。

  甚至最後連恐懼都被完全的吞食！

  石頭一般，許敬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對清澈如水的眼眸好像生生的被人扣去了。

  「尜尜……」血色無妄魂幽幽低笑，緩慢的飄向許敬的同時輕輕一招手，霎時間，匪夷所思的一幕——四周無數無妄魂如一片瘋狂聚攏、收縮的風旋，短短數息的時間最終全部沒入血色無妄魂之體。

  

  在此之後，這一隻血色無妄魂的身體更加凝實，臉色更加傳神……不過，它的相貌也更加詭異可怕。

  似獸非獸、似魔非魔、似人非人，卻像一隻混沌生靈。

  「尜尜！不枉吾千百年的苦等……整整兩塊的『混沌石』碎片竟在此處拾得！」及至許敬跟前，相距不足三步，血色無妄魂竟是口吐人言，咂舌感懷，「不可思議，不可思議……不，落在『太初靈體』之身倒也很合理！很合理！」

  血色無妄魂很激動的如穿梭空氣一般從許敬身體上穿來穿去，愜意無比的享受著忍了無盡歲月等待到的頂級吃食。

  血色無妄魂需要的其實並非是許敬的肉身，這對它來說太過弱小；當然也不會是他的靈魂，這對它來說同樣脆弱不堪。它真正無比渴望得到的始終都是囊括著無上混沌奧義的「混沌石」——一如當初迷霧森林秩序崩塌後出現的那些欲爭奪許敬心臟的異族死靈。

  但再多了一點，它需要吞食不少的「混沌之力」修補自身，讓它損失了無盡歲月的記憶恢復一點……太古時期的那一次「血戰之殤」教它忘了太多太多的東西，破碎、遺失的那些「靈體」還需要它來一一找回。

  不過，血色無妄魂沒有急於一時，而是忽然的側目，望向昏暗的高空：「看夠了麼！」

  轟轟轟轟轟……

  一道幽冷的聲音落下，數萬米的空間如脆弱至極的泡沫般層層塌陷，速度更是快到了不可思議！

  「！！！」沈易心臟猝然一凜，神經繃緊而如臨天危，沒有哪怕瞬息的猶豫便即刻後躍遠遁。

  剎那，遁空萬丈，險險避開衝擊。饒是如此，沈易的冷汗還是轟然炸開，衣衫浸濕，額頭還不斷有黃豆大的汗珠滴落著：「通幽巔峰……還是已入極境？無論如何那許敬也定隕落了……」

  「可惜，倒也省了事。」心念如此，搖頭嘆息一聲，沈易也不敢再有片刻遲疑，身形一展便破空離去。

  「這人類小子的空間造詣……有點意思。」血色無妄魂神色稍微一怔，明顯對於沈易的空間法則運用的嫻熟程度驚訝不小。卻是片刻，它便收回心思，而將目光重新定格在許敬身上。

  須臾的沉吟，血色無妄魂左臂緩緩抬起，手掌按在許敬頭顱之上時掌指間幽光閃爍……

  嘩啦啦……

  混沌之力宛若江湖之水，源源不斷的從許敬體內抽流而出，匯於血色無妄魂的手掌，最終融入其體。

  所謂「邪異」即誕生於混沌之初的異族，無形無相，天生帶有無窮的道則奧義，本身便是一種凌駕於各種法則之上的，可媲美古神的恐怖存在。可惜它們天生邪念，好殺戮，善蠱惑，致使太古年間各族紛爭不休，流血萬界，最終被持有混沌石的古神攜帶混沌法則將此異族肢解，化作心、腦、肢、血、念、魂……逐一崩散世間，永世湮滅。

  如今的這血色的無妄魂便是那不甘湮滅的「心」在無盡歲月中凝聚所成，擁有一定程度和限度的「邪異之力」。其實，許敬不主動釋放混沌之力還好，一旦主動釋放就會被無妄魂吞食，然後通過它扭曲的那種混沌意志以及「邪異之力」勘破其中奧義，進而做到免疫傷害，還可話被動為主動，抽取、煉化混沌之力為特殊的力量，用以療治它太古時期遭受的古神的重傷，即所謂的「血戰之殤」。

  關於「邪異之心」和「無妄魂」的聯繫直到許敬後來無意查閱到一本古籍才能知曉。至於現在……他是意念全無，生死一線仍不自知。

  「哼，就知道這傻小子會讓『邪異之心』給吞了。」天方鼎世界內，謹飭紛紛然，已是坐不住。

  得出手了，否則許敬必定隕落，她也不能繼續汲取「太初源氣」療傷恢復。當然，為繼續磨礪許敬教他潛意識裡沒有那依賴和僥倖的心理，她不會就這樣暴露自己已甦醒之事……也就更自然的沒能去告訴許敬「邪異之心」的來歷一事了。

  嘭——

  天方鼎世界內謹飭眸中僅僅泛起一抹紅色焰光，外界，無妄魂的身體轟然碎滅……重新化作了原本的呼喚之體。

  也不得不停下來對許敬混沌之力的抽取行為。

  十數米的距離，無妄魂看著許敬，滿眼的驚恐和無休止的顫慄。及至看穿虛空，注意到天方鼎世界中的青耕鳥，它的身體開始瘋狂的哆嗦：「不可能……不可能……神！靈氣渾濁不堪，法則更是脆弱——這個世界不可能有神！不可能有神！」

  「愚昧。爾不過一縷苟延殘喘的心念罷，還妄想自此復原……稱尊成神？」謹飭低聲冷哼，全身盡釋無上神靈之威，天穹頓時發生一陣隆隆悶響，幾欲碎裂，這似是對謹飭神靈威壓的絕對恐懼。

  逃！

  沒有任何的其他念頭，無妄魂折身即遁入無盡的虛空當中——逃，這是它唯一的念想！

  瞬息破碎十萬里虛空，無妄魂的空間造詣堪稱當世絕頂。

  然而，謹飭眼神平淡如水，是無比自然的不屑，甚至她連出去天方鼎的念頭都沒有：「『邪異』乃混沌之惡，不可教，只可滅。」

  叮。

  謹飭眸光微凝，一朵巴掌大小的紅色火蓮自眼前綻放……遙遠在數十萬里的千層虛空當中，血色無妄魂四周瞬現無數騰騰跳躍的火焰，其中神異的符文流轉蕩漾。

  「不……不……吾乃『邪異』，不滅之軀……不能死……沒有一道力量能將吾湮滅……」

  無妄魂失心瘋般低喃，瘋狂的找尋逃遁空隙。奈何，口中的「滅」字甚至還未落下，火焰符文釋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法則之力便將其滅殺，虛幻的身影最終散作點點赤色光華，搖曳飄忽。

  太古舊神縱然傷勢嚴重，縱然只是一縷極微小的神通之術……也終究不是區區的「邪異之心」可抵抗的。

  何況還是一隻殘缺不全的「邪異之心」。

  莽莽虛空，火焰符文兀然聚攏，那搖曳飄忽的赤色光華最終在縹緲浩瀚的法則之力壓迫下化作一道赤色的道則印記。

  這一道則印記極為詭異，不同於普通的符籙之紋，它是一扭曲變幻的道則印記……便似赤色的水流被匯聚在真空中。

  天方鼎世界中，謹飭面前的小朵紅色火蓮完全綻放，那莽莽虛空中的道則印記也便遁空而來，浮於火蓮上方，閃爍其形。

  「沾染混沌氣息的一縷道則……也罷，早晚你能達到忤逆法則的境界，現在便當做提前送你體驗一下好了。」謹飭喃喃，火蓮上方的道則隨著其意念而動，飄出天方鼎，自心臟初沒入了許敬的體內。

  一股奇異的力量隨即擴散，以其心臟……或者說是以太初原晶為依託，聯繫於十二絡脈，釋放出淡淡的混沌道則的微芒。

  「好了，也不能白白幫忙……嗯，這次得多收點利息。」做完這一切，謹飭滿意的點點頭，小翅膀微微一招，一縷縷水波般的「太初源氣」自許敬心臟中飄出。

  「什麼眼神？這是本尊應得的酬勞。」看得流瑩鳥一臉的愕然神色，謹飭仿佛變回了當初那個神魄受損嚴重的舊神，輕哼了一句後便引「太初源氣」入體，開始沉睡療傷。

  「嘰啾嘰啾……」

  流瑩鳥想出去看看許敬的情況，但馬上被謹飭叫住。

  「便在本尊身旁待著領悟大道奧義，先不要亂走……那小子暫時不會出問題的了。」

  天方鼎世界內，兩隻巴掌大小的鳥兒很快瞌合了雙目，在老樹上仿佛沉睡，至於界外，許敬忽然一口氣沒喘過來似的驚醒，雙目快速的恢復了原本的清明之色。

  可是，許敬還沒來得及思索自己脫險與否，他忽然發覺自己的雙腿乃至全身都綿軟無力，腦袋迷迷糊糊，仿佛身上的精氣神和靈魂都被抽去了七八成似的。

  「呃……怎麼……回事兒……」

  許敬一句話未能說完，太過沉重的虛弱感教他再也站不穩、忍不住，砰的一聲直接隨同長槍倒地，陷入昏迷似的漫漫睡夢之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