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局

  翌日。

  初晨。

  秦家府邸。

  「家主……出事了！」

  以秦鍥為首的秦家的三位太長老四十多年以來從未有過此刻的焦急之色。他們腳步極匆忙，若不是擔憂壞了規矩，或許這時已經直接在家主庭院裡御劍疾馳了。

  「如此焦急？好事壞事？」

  秦滄迎三老進廳內，皺眉問道。

  「非是壞事，可現在處理不好的話就不算好事——唐家，沒了。」第二太長老秦鑰聲音頗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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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了？」秦滄一下子從椅子上坐起，面目皆是驚詫之色。

  「沒了。只是一個晚上，雷雨之夜後，唐家之人……包括整個府邸建築在內如同蒸發！」第三太長老秦鎩很快接下來家主的話，「家主，昨晚我們一直都在李家附近密切注意著李家附近的情況，但始終沒能發現李家人有外出的身影，就是許敬的身影也不曾見到有外出。我們一度以為他們不會對唐家動手，可是……」

  「可是雷雨之後的拂曉時分，唐家的確就是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整個家族半個人影也沒有見留下！現在唐家的位置就只剩下一片焦黑土地。」頓了頓，秦鍥又補充道：「家主，你或許該去唐家那裡看看，我懷疑……唉，我實在無法懷疑什麼了，即便是妖孽般存在的許敬，我也不相信他有那個本事在雷雨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就滅了唐家。」

  「……唐家一夜之間被滅門？無人看到當時的情況嗎？」秦滄問了一句，聲音充斥著狐疑。

  「雷雨太勁，很多的動靜都不能被覺察到。」秦鍥搖了搖頭。

  秦滄面色極速變幻，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走，去唐家。」

  ……

  秦滄和三位太長老趕到唐家所在位置的時候，他們第一眼看到景象，原先的唐家府邸完全不見，只留下幾十畝的一片漆黑焦土。焦土上空，數萬玄者聚集，各式的討論和驚嘆駭然之聲喧囂至極。

  「印洲城第一大家族唐家這就算是沒了嗎？嘶！這未免也太草率了一點吧！」

  「兄弟，你說……一夜之間悄無聲息地滅了唐家，到底是誰有這般實力？許敬，還是說李家？都不太可能……難道是印洲城域來了什麼不得了的大能？」

  「瞎扯什麼大能，哪一位大能捨得來我們這小小地方！我看吶……那人必定是許敬——能幹出這事的也必定是他！不懂？來來來，我給你分析分析……」

  「……」

  「哼呵！好小子，我就說唐家會被滅了吧……你這混蛋玩意兒還不信，鼠目寸光地嘲諷老子？嗯，我想想，接下來我又可以肯定：印洲城未來至少百年的格局都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嘁，嘚瑟！就說最開始的，你說的時間就對不上……」

  「……」

  已然看到唐家的舊地的場景，秦滄的身影凌空停下，沒有繼續往前靠近。

  「滅亡唐家可以做得很轟動，即便是血流成河也好，可偏偏是以如此安靜的方式，不能見到一道血痕……家主，這是一種震懾，不僅是對我們秦家、陸家和印洲城的其他小家族……」壓低的聲音稍稍停頓，秦鑰的目光示意了一下五六百米外的一個人群，接著道：「看樣子，李空山也不知情——這其中也便是有著對李家的震懾啊。」

  「我想我們不必著急了，有的人可能已經替我們考慮好了一切。」秦滄忽而淡淡道，眼睛緩緩眯了起來，望著前方——陸家之主陸博和幾十名小家族的家主正朝他所在飛身而來。

  「呵呵呵，秦家主，看樣子你也不是那知情者啊……」直截了當，上來陸博就是率先笑著打起招呼，其餘的小家族之主紛紛笑著出聲……

  ……

  唐家的悄然覆滅著實不算小事，整個印洲城的討論話題皆是此事，同時的，話題中也順帶上了他們所猜測的覆滅唐家之人——許敬。

  至於現在，印洲城所有玄者的目光基本上都聚集於李家。

  李家會客廳。座無虛席。

  除卻城主府未曾來人，此刻，由秦滄和陸博為領頭的印洲城大小家族代表人物皆到來了李家，而他們為完成的似乎都只是一件事……盡綿薄之力，替沐、李兩家重建昔日府邸。

  一大幫的家族主事人面色極度和善，仿佛真的出自真心愿意送上各種靈藥、靈晶等至寶給予李空山尤其是沐顏幫助。然而實際上，他們都只是願意上李家來拜訪許敬——拜訪這個他們猜測出來是有實力、也是唯一可能無聲無息滅掉整個唐家的青年。

  不過在各種的寒暄客套之後，時至晌午，李家會客廳仍是沒有看到許敬的身影出現，他們也就無從得知，許敬對待他們這些家族的態度如何。但，許敬的不現身不僅沒有讓秦滄等人感到憤怒，反而更加驚駭……因為，許敬不出現就恰好說明了他受了傷，還沒有能完全恢復——是昨晚上覆滅唐家之戰中受的傷。

  故此，秦滄不由的感到了慶幸，幸虧之前在許敬對付唐家的時候出了些靈藥幫助，而不是像現在的陸博一樣，心魂驚顫地幾乎是掏出了整個家族的三分之一的底蘊送於沐顏——生怕許敬因他之前幫了唐家而怒起，不定在什麼時候也悄然地去滅了他們陸家。

  李家會客廳可謂「熱鬧」整整一天，所來之人自始至終都無不是對沐顏禮敬有加，再不將她當做曾今的那個家族大小姐而是完全視為一家之主……無論秦滄、陸博這最心思最重的老家主，還是其他任何的家族之主想要拐彎抹角地，從沐顏那裡套一套許敬的態度都不能成功。

  眾家主長老心思一直忐忑，反覆考慮自己的禮是否少了，也很認真地同沐顏討論著重建沐家府邸的細節和具體落實，皆表示出自家會盡最大力量幫忙的意願。

  沐顏內心逐漸明了，不禁感慨：「真靈世界果真只有自身實力強大才可，否則所得的一切利都會因不得已而拋棄了。」

  落日的餘暉撒下李家正門，沐顏同李空山等人一齊以主人姿送走了來客。直到這時，許敬的身影才閃爍出現。

  「吔，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熱鬧啊？」許敬開口就是表示出自己的懊惱。仿佛對方才幾十位家主上門所討論之事根本的不知情。

  沐顏纖眉蹙著，很認真地看了許敬片刻，微微啟了唇，卻沒能說些什麼。最終嘆息一聲，還是以極輕的聲音問道：「許大哥，對唐家滅族這件事你怎麼看？」

  「嗯，這事我知道啊！」許敬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些，點點頭，臉上是絕對瞭然的模樣：「我知道昨晚上唐家發生了什麼，不過……嘿嘿，丫頭，你也不要太好奇，我不能告訴他們具體是怎麼沒的。」

  沐顏沒再說什麼了，也不在唐家如何覆滅這件事上揪著不放。但，似是忽然間想到了什麼，她再疑惑地問了一句：「有一個事，醫聖前輩昨天晚上被人斬殺，許大哥也知道他是如何隕落的嗎？」

  醫聖在印洲城的名號不可謂不響亮，若非同時發生的是唐家滅族的這一件更加震駭之事，他的隕落驚起的轟動也是絕對不會弱。可偏偏這兩件事同時發生了，後者就沒能掀起太大的波瀾，以至於方才的眾家族之主找各種話題說話事時也是很不在意地粗略一說。

  李空山同樣是好奇，朝許敬投過來視線，他習慣性的縝密心思是註定讓他注意到這一件事的。

  許敬先是一怔，隨後攤了攤手：「誰知道呢，那傢伙我連見都沒見過。」

  「不過死了倒也蠻好，」想了想，許敬決定緊跟著諷刺幾句，示意自己的憤慨：「小爺如此高的醫術都還頂多是算一個神醫，遠遠不敢自稱『聖』，他的憑的什麼？依我估計……八成是這傢伙做了壞事，醫德敗壞，這才被人無情斬殺——該。」

  沐顏：「……」

  「……？」李空山深深看了眼許敬，若有所思。

  「哎呀，修煉了一天，乏了。」許敬伸了個懶腰，忽然側目對李空山道：「李家主，不往裡屋請請嗎？我可是有不少關於迷霧森林的問題著急請教李家主呢。」

  「呵呵，自然，請。」李空山笑著應聲，然後邁步在前引路。

  ……

  夜至深沉，月芒皎皎。

  許敬未曾睡下，卻也不在客房之內。躺在房頂之上，他雙目仿若失神地看著天穹的半月，眉宇間始終蹙著一抹憂色。

  兩件事。

  一，翻遍整個唐家都不能看到沐辰曾說過的異域魔骨，此外，奔走搜捕了印洲城周圍三萬里區域卻始終不能見到唐鎮南——斬了草，根，不能除乾淨，有無窮後患！

  二，順道探一次黃泉閣，從那裡聽到了消息——黃泉總閣的三位大能不日抵達印洲城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