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憐香惜玉

  這時，就見周友的臉、脖子、前胸，像被擦菜板擦過一樣，全是道道，耳朵被薅出一個大口子，差點兒被揪下來，衣服領子被撕開，紐扣也沒了幾個，露出兩肋排骨和乾癟的肚皮，到處是血。

  整個人就像個血葫蘆。

  雲桂芬頭髮亂蓬蓬的，臉青了幾塊，雪白細嫩的胳膊，也有不少淤青，黑亮的秀髮被薅掉幾綹。

  但二人也顧不上這些，還誰也不服誰，互相指著對方叫號。

  賭徒，基本具備吃喝嫖賭這四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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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友這四毒均沾，一毒不少。

  雖然他是男人，但身體空虛，沒有多大力氣。

  要是沒人拉架，他也不一定打得過雲桂芬。

  周友在賭博界，也算是個名人。

  和一個年齡小他一半的女孩打架，打贏了，也不光彩，打不贏，一定會遭到賭博界的恥笑，丟他的面子。

  他還是很識時務的，知道今天這個親相不成了，就不戀戰，來個打不贏就走。

  他拉起女兒：

  「雨仙，走！」

  但臨走前，他還不忘交代一句：

  「趙哥趙嫂，王嫂，兩個孩子的事明天再說！」

  雲桂芬咒道：

  「老王八犢子，出門就嘎嘣一個前屎卡死你，還想有明天！」

  周友威脅道：

  「你等著，看我咋收拾你！」

  雲桂芬針鋒相對：

  「等著又能咋的，姑奶奶不怕你！喊一嗓子把你家平了！」

  周友說：「吹牛逼！我看你咋把我家平了的！」

  雲桂芬說：「好，走著瞧！」

  ……

  今天，沈淑嫻算是開了眼界。

  她活了四十多年，頭一次見到雲桂芬這麼厲害的女人。

  她心想，城裡女人，跟農村人就是不一樣。

  老周婆子是一隊一霸。

  但也就是動動嘴，罵罵人，再就是胡攪蠻纏，撒潑打滾訛人，還從沒動手打過人。

  雲桂芬不一樣，敢下手，打起仗瘋了一樣，就是拼命，這樣的人更不好惹，可要離遠點兒。

  看周友要走，沈淑嫻說：

  「老周，等等，我給你包一下，血刺呼啦到外面不好！」

  周友來了犟勁，「沒事兒，這點兒小傷算啥！」

  雲桂芬說：「嫌傷小是吧，哪天給你來個碗口大的！」

  周友輕蔑地說：「吹牛逼，我就不信你敢殺人！」

  雲桂芬說：「就看你惹不惹我！」

  周友笑道：「哈哈，怪不得都叫李經福李大郎，我叫你雲金蓮得了！」

  「你敢叫，我就敢拿刀剁了你！」

  雲桂芬說著，就到外屋拿菜刀。

  周友也害怕了，撒腿就跑。

  雲桂芬去追，李秀芳拉住她：

  「大嫂，拉倒吧！」

  趙志鵬搶下菜刀，橫眉怒目，厲聲喝道：

  「你想幹什麼！」

  看趙志鵬來態度了，雲桂芬變得溫柔了。

  「誰讓他跟我叫號。」

  沈淑嫻害怕雲桂芬跟她兒子大起來，勸道：

  「桂芬，算了吧，周友也走了，別生氣了。」

  雲桂芬沒理辯三分：

  「趙嬸，我找王嬸有事，聽說她來你家了，我才過來的，我可沒想和周友打仗，是他先動手的！」

  雲桂芬心機很深。

  她可不是真心幫助李秀芳。

  女人要是喜歡上一個男人，會很瘋狂的。

  有句話說，人想人，能想死。

  不然怎麼會有相思苦，怎麼會有相思病呢！

  那相思之痛，真的比凌遲還難以忍受。

  凌遲，三千六百刀，雖然痛苦，但也僅僅是一陣就過去了。

  而相思，這種痛苦，看不到傷口，是長長久久埋在人的心裡，伴隨一生，隨時發作。

  這種痛，是排山倒海轟轟烈烈般的隱痛，令人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雲桂芬是看趙志鵬相親，她吃醋了。

  她怕這門親事成了，多了一個情敵。

  感情世界，明知不能，有的人偏要踏進去，自尋傷害，飛蛾投火的悲劇。

  雲桂芬本打算，關鍵時刻，把趙志鵬和李秀芳處對象的事折騰出來。

  可還沒到這個程度，周友就被趕跑了，她的目的達到了，也就見好就收。

  她也不忍心趙志鵬過於難堪。

  沈淑嫻說：「都是屯鄰住著，有話好好說，有啥可打的。周友也是，一個大老爺們兒，不該先動手！」

  雲桂芬道歉，「趙嬸，對不起！這個親沒相成，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沈淑嫻很大度，「沒事兒，今天沒相成就沒相成，明天再相吧。」

  王大菸袋不忘了裝袋煙。

  她一邊吧嗒吧嗒抽菸，一邊說：

  「淑嫻，今天也就這樣了，我回去和周友兩口子商量一下，明天定個時間，擺一桌。」

  好不容易給攪黃的，明天還相，還擺一桌，越整越大扯了！雲桂芬暗暗叫苦。

  但這件事難不住她：

  「王嬸，你知道我找你幹啥嗎？」

  「不是給你小姑子介紹對象嗎！」

  「你知道要介紹給誰嗎？」

  「這還真不知道。你也沒說呀！」

  雲桂芬捋捋頭髮：

  「王嬸，我倆是交情最深的人了。你把我介紹給老李家，我很感激你，敬重你。我對你十分相信。我想讓你把秀芳介紹給趙志鵬啊！」

  「我的天呀！」王大菸袋只想促成一對是一對，她可不講什麼原則，只要成就感，「你咋不早說呀！秀芳這丫頭不比周雨仙差！淑嫻，你說咋樣？」

  趙志鵬聽了，暗暗高興，如果借這個機會，母親點頭，把他和李秀芳的事定下來，他也就光明正大，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他看著母親，希望母親答應。

  李秀芳抬起頭，也看著沈淑嫻。

  她也不想和趙志鵬偷偷摸摸談戀愛，被人發現就會添油加醋，兩個人都丟了名譽，會落個作風不好的名聲。

  不過，沈淑嫻一句話，就讓這對戀人心涼了。

  「王嫂，秀芳這丫頭是很好，我相中了，就是她家成分不行，會影響到我孫子的！」

  雲桂芬說：「趙嬸，這也不是啥大問題吧，現在改革開放了，以前不許個人做買賣的，聽說有的地方都有人下海經商了，有的地方進行包產到戶試點，很快就到咱們這裡了。」

  「要是這樣開放下去，以後成分就不算什麼事了。你看，我城裡戶口，不也嫁到農村來了！」

  王大菸袋認為雲桂芬說得對：

  「淑嫻，桂芬說得也對，社會向前發展，誰也不知道今後會咋樣。咱們就看人，別看其他方面！」

  如果雲桂芬不鬧，沈淑嫻還會考慮考慮。

  她能供四個孩子念書，就不是一個頭腦僵化，一條道跑到黑的人。

  改革開放，下海經商，包產到戶試點，廣播裡天天說。

  老百姓都了解國家政策和社會形勢。

  沈淑嫻也是不滿雲桂芬到她家裡鬧。

  她想，我兒子相親，你來給攪黃了，這不是欺負人嗎！

  想把你小姑子介紹給我兒子，想美事！

  別說現在不行，以後也沒門！

  其實，剛才打架的時候，沈淑嫻都恨到咬牙，恨到讓周友把雲桂芬打死！

  她堅決地說：

  「你們不用勸我，成分不好，絕對不行！就是我兒子同意，我也堅決不同意！」

  王大菸袋看沈淑嫻態度堅決，也就不好再勸。

  「淑嫻，那就這麼的，我腳脖子疼，先回去了，抹點兒紅花酒！」

  雲桂芬看沈淑嫻把話說死，也就是說趙志鵬和李秀芳的事，可能性不大了。

  她認為這樣很好，起碼她追求趙志鵬，不算是跟小姑子搶男人了。

  她暗打主意，想在大學開學之前，能和趙志鵬單獨約會幾次。

  在她看來，每一個男人都是饞貓，沒有不吃魚的。

  只要條件具備，都會偷腥的。

  看王大菸袋要走，雲桂芬也不能在這裡呆著。

  「王嬸，咱們一起走！」

  王大菸袋可不想和雲桂芬一起走。

  她怕魏寶珠誤會，懷疑她偏向雲桂芬。

  她找個理由，「你們先走吧，我腳脖子不敢使勁，走得慢。」

  雲桂芬說：「沒事兒，王嬸，我扶你！」

  王大菸袋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