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個多餘的人

  第二天李想在鬧鐘的尖銳呼叫聲中醒來，眼睛都沒睜地像拍死一隻討厭的蚊子一樣一把拍下鬧鈴，想翻個身繼續睡，因為吵架和昨晚母親喊顧佳餵奶的叫聲，自己一直都沒睡好。

  「想兒啊！鬧鈴響過了。」杜亞平煮好早飯見兒子半天沒起來便去敲書房的門提醒。

  李想聽到了，但卻並沒反應，而是拉起被子蒙到頭上，繼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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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兒！要遲到了。」杜亞平又喊了一聲，見還是沒動靜，便扭開門鎖走了進去，都是一家人，所以沒有反鎖房門的習慣。

  「想兒。」杜亞平站在床邊，推了推,「沒睡好吧，你看你白天又要上班，回來還沒得個安寧，被這麼折騰，可憐的呢。可怎麼辦呢?你要再不起，就該遲到了。」

  李想突然一個挺身，直直地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就往廁所跑。

  一推門，見顧佳也在裡面，正在對著鏡子看肚子上的妊娠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直接進去關了門到旁邊的馬桶自顧尿著，尿完走到洗手台邊洗手，還不忘擠了顧佳一下，但連句話都沒有，仿佛這廁所里就沒其他人一般。

  過了一晚，顧佳的情緒本來好些了，想著自己之前也說過那樣的話，而且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們都是當爸媽的人了，日子還得過，這事自己不再提便就過去。可李想那漠然的態度卻如一把利刃深深插進顧佳的心裡。

  顧佳還在廁所里發著愣，外面卻傳來公婆慈母般的說話聲：「想兒早飯已經做好了，抓緊換衣服，換完了趕緊吃。」

  「媽，我估計來不及了，一會兒我到樓下買點豆漿油條吃就行。我看看你都做了啥，油潑麵啊，我的最愛……還是媽最好，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是哪！你一天天上班這麼累，我不弄點好吃的，你怎麼有精氣神，抓緊吃兩口再去上班。」杜亞平追著李想說。

  「來不及了。媽！要遲到了，你去陽台幫我收雙襪子進來。」李想邊說邊以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然後抓過杜亞平剛收進來的襪子套上，衝到門口換上鞋子。

  「哎！哎！那也吃兩口啊，我專門給你弄的呢，還加了哨子，可是最好的眉毛肉！這孩子……那路上可一定要記得吃啊。都是昨天鬧的，都沒讓人睡好覺。」杜來平還追著說。

  顧佳昨晚也沒睡好，以至於現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雙眼浮腫，一對熊貓眼。她一晚上起來餵了星星二次奶，杜亞平難道不知道自己沒睡好嗎？李想剛才在廁所里難道沒看到自己這雙熊貓眼嗎，他肯定看到了。可卻沒人來關心過她一句，在這個家裡，她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多餘的人。

  顧佳想，如果她不是星星的媽，如果她不給星星餵奶了，是不是這兩個人真的就能當自己完全不存在了。

  顧佳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臃腫的身材，蠟黃的皮膚，還有難看的妊娠紋和剖腹產留下的傷口，這哪還是以前那個玲瓏可愛的小美女顧佳，鏡子裡的這個人，自己都差點不認得了。

  她從洗臉台里捧起幾捧水用力地澆在鏡子上，那一道道從上面滑落下來的水痕仿佛就是她心裡的淚痕。

  顧佳心裡難過，李想其實也不好受，趕在打卡前最後一分鐘衝進辦公室，坐在他辦公桌對面的小冉就賤兮兮地湊過來說：「你這面色怎麼看起來像昨晚大戰了八百個回合一般?」

  李想長嘆一聲：「我倒是想呢，你嫂子現在正坐月子呢，我和誰大戰。」

  「李哥你這就謙虛了啊，這可有人趕著對你示好啊，都想帶你一起走了，可你自己不願意嘛。」

  「這話你可別亂說啊。我一結了婚的不怕你們開玩笑，但人家朋友都沒耍，可別壞了人家名聲。」李想用紙拍了拍小冉的頭。

  「看來李哥還是挺會憐香惜玉的嘛，對嫂子那也肯定差不了，你說有幾個男人能抵擋住這樣的機會，攀上這樣的高枝，起碼能少奮鬥十年，哎，只可惜我沒那樣的福氣！」小冉嘆著氣。

  「得了吧，你要真喜歡人家，那就追啊，小謝現在又沒男朋友。」

  「我恐怕只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家的心思沒在我這裡，我追了也白搭。我要是你，我就跟著她去東部分公司，工資翻二倍呢，你說你要過去了，交著比現在多一倍的工資回來，那嫂子肯定也高興。留在這裡幹嘛，受鮑魚眼欺負不說，還沒出頭的日子。」小冉替李想不值。

  李想長吁短嘆了一聲：「等你結了婚生了孩子就明白了，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

  「聽你這語氣，昨晚上和嫂子吵了吧，弄得這麼憔悴。」

  「和我吵倒沒什麼，我能忍著，但她沒事就和我媽鬧，所以心煩。」李想也是憋壞了，想找人說說。

  「嗯，這婆媳關係向來是天下第一大難題，我們男人夾在中間就跟受氣包一樣。一邊是自己的親媽，一邊是自己的親老婆，兩頭那都是重也重不得，輕也輕不得。但你不是說你媽特好嗎，家裡什麼事都做，而且把你媳婦照顧得特別到位，怎麼兩個還能吵架呢。」

  「我媽倒沒什麼，那真是沒挑剔的，天天做飯，洗衣還帶孩子，連個碗都沒讓我老婆洗過，你說好不好。不過……我那老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經常莫名其妙就發脾氣，你說我媽畢竟是長輩，怎麼能拿臉色給她看呢。唉！我看就是她在家呆久了，沒事找事。」

  「你老婆福氣很好啊！攤個這麼勤快一個婆婆，這樣她都還不滿足啊。看來李哥平時很寵你老婆嘛，不然她怎麼敢這樣。李哥是好男人哦，怪不得這麼惹女人喜歡。」

  「我也覺得是我之前太依著她了，她要一發脾氣，我就哄著，才讓她這麼作。所以我昨天就沒順著她，和她吵了一架，也沒去哄她，就連今天早上碰上了，我也沒理她，我倒要看看她這次能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