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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居心與生產

2024-07-02 14:21:55 作者: 酈途

  雲期早上起來,看見外面陰沉沉的天色,說:「今日的天色實在有些不佳,總讓人覺得煩悶。」

  為霜幫她梳洗,一邊手上不停一邊殷勤地說:「誰說不是呢,這幾日日頭都不錯,偏偏今日陰了下來。」

  雲期看著鏡子裡自己昏黃的影子,慢慢地笑了一下,還不等笑意布滿整個面頰,就聽見外面忽然吵鬧了起來。

  「外面怎麼了?」

  殿中除了為霜就只有一個么娘,為霜在伺候雲期梳妝,自然就只有么娘一個人出門去看了看。

  「外面秋紅不知道跟誰吵起來了。」

  「秋紅?」

  么娘點點頭。

  「你出去看看,那個跟秋紅吵架的人是誰,是哪個宮裡的?」

  

  秋紅容貌艷麗,放在別的宮裡只怕要覺得她心思不正。

  但是付憫柔不知道從哪裡把她弄來的,她對付憫柔忠心耿耿不說,還十分穩重能幹。

  付憫柔這一胎不穩,加上憂思過重,需要靜養。

  秋紅約束得這整個寧熙宮裡的宮女太監都大聲不敢出,往日裡都是靜悄悄的。

  今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居然會何人吵嚷起來。

  么娘這一去就去了好一會,等到為霜服侍雲期用飯的時候,她才姍姍來遲。

  見她進來,雲期把筷子撂下:「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連你也去了這麼久。」

  么娘看起來臉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是太子宮中的人。」

  雲期詫異地挑眉:「太子宮中?」

  就算從前付憫柔和趙景殊算是同齡的好友,經常同行出遊,但是現在的付憫柔是付婕妤,是趙景殊的庶母,不管過去關係怎麼樣現在都是應該避嫌的。

  再者說趙景殊和付憫柔也稱不上關係好。

  現在付憫柔正是關鍵時候,趙景殊來幹什麼了?

  「那人呢?」

  么娘說:「秋紅把人扣下了,讓那個人身邊的小宮女說,得讓正經主子來贖回去,不然誰知道是不是宮裡混進了居心叵測的人。」

  聞言,雲期微微一笑:「秋紅做得好。」

  可不是做得好嗎?

  若是讓人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付憫柔就白白遭受這一早,不管那人來意是好是壞,總要受些非議的。

  現在把人扣下了,不管是不是非議,都是要衝著那個人去的。

  雲期站起身來:「憫柔行事不太方便,我們就替她去看看吧。」

  讓她看看,趙景殊派這麼個人來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

  寧熙宮除了付憫柔和雲期住的兩個偏殿,還有許多小屋子。

  擱在其他宮裡都是用來關押犯了錯的宮人的。

  但是付憫柔進宮時間不長,加上得寵極快,觸怒皇后也極快,所以不得不對宮人處處施恩,這裡竟然還從來沒有用過。

  今日總算是派上用場了。

  秋紅對著雲期微微欠身:「謝夫人。」

  付憫柔在求旨讓雲期進宮之前,就已經特意囑咐了秋紅好幾遍,這位謝夫人是她非常信任的人。

  若是後面有什麼事情,她來不及支應的話,這位謝夫人出面也無妨。

  這話說得就是十足的信任,秋紅自然不敢怠慢。

  雲期笑著點點頭:「帶我去看看吧。」

  秋紅側身讓開:「有勞夫人了。」

  屋子雖然有些小,但是寧熙宮本來就是宮裡數得上的一等一的宮室了。

  這間屋子雖然小,但是也就是比寧熙宮其他屋子小,和宮中那些專門用來關押犯錯宮人的靜室來說,還是算得上是一間很好的屋子了。

  所以雲期進去的時候,那女官雖然有些狼狽,但好歹算得上是形容整潔。

  那女官抬起臉來,對著雲期笑了一下:「您就是那位謝將軍的夫人吧,下官冬歲,久仰了。」

  雲期看見女官的臉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喲呵,還是個老熟人。

  這位冬歲女官,就是雲期前世鬱鬱而終時,始終陪伴在身邊的,趙景殊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如果是她來的話,莫非趙景殊是想要把這件事推脫到李常玉的身上不成?

  「冬歲女官,」雲期在她對面坐下,「您是......太子身邊的女官?」

  冬歲生得並不算美麗,比起秋紅來說可是說是差之甚遠,但是她面容沉靜,也別有風味。

  眼下即便如此狼狽,她也能對著雲期淺笑:「下官是太子妃身邊伺候的。」

  秋紅睜大眼睛:「你方才還說你是太子宮中的。」

  冬歲故作驚訝:「莫非太子妃身邊,就不算是太子宮中了嗎?」

  這人不是衝著付憫柔來的,或者說趙景殊和皇后不一樣,他應該是因為知道顧思恆還活著的事情,根本沒把付憫柔和她肚子裡那個同為替代品的皇子放在眼裡。

  他派出冬歲在這裡與秋紅衝突,鬧這一場是衝著雲期來的。

  雲期清楚地意識到這一切,但是她十分不解,為什麼?

  她與趙景殊唯一稱得上有衝突的一次交鋒就是在西北,但是西北瘟疫後來論功行賞,首當其衝的也是趙宛。

  雖然陛下知道雲期在其中的作用,但是聖旨上沒有明著寫這些東西,按理說趙景殊應該也是不知道的。

  那他是為什麼要對雲期出手。

  甚至於用李常玉身邊的女官,應該是為了讓雲期和李常玉對上。

  李常玉......

  李常玉與雲期根本算不上和氣,趙景殊這一舉動完全可以說是畫蛇添足,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雲期對著冬歲笑了一下:「你是想說太子妃殿下特意派你來驚擾婕妤娘娘的嗎?」

  冬歲沒有說話。

  她雖然忠於趙景殊,但是對李常玉也並非全無感情。

  否則前世也就不會努力想要讓趙景殊來看一看雲期,想要讓趙景殊派更好的太醫來救一救油盡燈枯的皇后娘娘了。

  所以眼下她雖然清楚趙景殊是要利用李常玉,但仍然無法對雲期的話表示應和。

  這也就讓雲期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是太子殿下派你來的。」

  冬歲沒有說話。

  但是雲期的臉色已經徹底地冷淡了下來。

  她果然還是把趙景殊想得太過仁慈了些。

  原本以為今生沒有鎮北王府的事情,趙景殊不應該再算計李常玉了。

  卻萬萬沒有想到,或許對於趙景殊而言,李常玉本身就是算計的一部分。

  他早晚要利用她的。

  雲期看著冬歲,難看地笑了一下,還不等說話,秋紅就闖了進來。

  「謝夫人!」她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緊緊地抓著雲期的手,「娘娘發動了。」

  付憫柔發動了!

  雲期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蒼白。

  什麼趙景殊李常玉,眼下都沒有付憫柔肚子裡這個孩子重要。

  她囑咐秋紅:「把人看緊了,憫柔那邊結束之前,誰來也不能讓他們把人領走。」

  不等秋紅應下,雲期帶著為霜和么娘就出去了。

  好在付憫柔原本就到了生產的時候,太醫和穩婆都是早早就備好了的,就連皇后都開了庫房賞賜了一根千年老參以示恩威。

  都不必主子吩咐,幾乎是付憫柔發動的一瞬間,殿中的宮女就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來了。

  布置產房,燒熱水,準備吃食,請太醫,請穩婆。

  等雲期到的時候,付憫柔已經在裡面躺著了。

  厚厚的棉帘子掖住了門縫。力求一點冷風都透不進去。

  雲期剛要往裡進,就被急急忙忙趕到的穩婆攔住了。

  「姑娘還不曾生產吧,那可不能進這產房,若是進去了往後姑娘生產的時候要疼呢。」

  為霜當即就說:「這是我們夫人!」

  「夫人也是一樣,未生產的就不能進產房,見了血污自己日後要遭罪的。」

  雲期「哼」了一聲:「女子生產不都是鬼門關,您這話說得好像我不進去就不疼了似的。更何況婕妤娘娘現在還不曾真的開始生產,哪有什麼血污。」

  說罷雲期就不再理會穩婆的話,舉步沖了進去。

  付憫柔此時已經躺在床上了,她看見雲期進來,露出一個笑容:「你怎麼進來了,你不該進來的。」

  雲期走到她的跟前:「你不要多想,眼下什麼都是不重要的,你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付憫柔握住雲期的手,懷孕以來本就算不上嫣紅的唇色更是顯得發白:「不,我答應了的就一定會做到,但是......」

  雲期知道她憂心什麼,忙不迭地說:「我知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會對她視若己出的。」

  付憫柔這才放心地鬆開了手。

  她這邊剛躺好,哪知道穩婆一進來就說:「這會可不能就這麼躺著,娘娘剛發動,孩子還不曾入巷呢,得起來走動走動,待會才生得容易些。」

  秋紅一聽見就趕緊上前扶著付憫柔下床慢慢地走動起來。

  雲期看見付憫柔的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我看她好像沒什麼力氣了。」

  「得吃些東西,現在時候早,婕妤娘娘應該是還沒用飯吧,趕緊讓下頭人把東西抬進來,不拘是什麼,得吃了才有力氣。」

  得了穩婆的話,秋紅簡直比陛下的聖旨還要聽,趕緊讓宮人抬了一桌子吃的進來。

  付憫柔這才站定,顫顫巍巍地吃了起來。

  但是她原本胃口就小,眼下更是覺得什麼東西堵在喉嚨口,連一個小餃子都沒吃進去,就覺得自己胃裡已經滿了。

  她推了推秋紅的筷子:「我吃不下了。」

  秋紅馬上急了:「不吃怎麼行,娘娘好歹多吃兩口。」

  穩婆過來摸了摸付憫柔的肚子:「娘娘這胎懷相不好,也有那吃不下的產婦,但是現在不吃待會就沒力氣,生孩子沒力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

  雲期看著也覺得著急:「不若直接讓人熬了參湯來。」

  「現在還不到和參湯的時候,那是後面用來吊著氣的,哪有打兔子用火銃的!」

  雲期雖然生產過昭陽,但是她那時候生得很順利,懷她的時候也非常省心,能吃能睡的,到生產的時候也沒有吃不下東西的時候。

  穩婆都這麼說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跟秋紅一起勸著付憫柔多吃。

  好在付憫柔自己也是知道輕重的,加上她懷相不好,自己也猜到恐怕生產的時候會十分艱難。

  所以她坐著稍微休息了一下,就接過了秋紅遞過來的一盞燕窩粥。

  乾的噎不進去,濕的粥湯總能灌進去。

  好不容易喝了半碗,又在地上溜達了半圈,穩婆摸了摸她的肚子,恭恭敬敬地跟雲期說:「夫人這時候可該出去了。」

  意思就是付憫柔已經到了生產的時候。

  雲期自知就算留下來也幫不上忙,聽見穩婆這麼說就點了點頭:「好。」

  說罷就轉身揭開棉帘子走了出去。

  出去才發現陛下來了,還有宮裡的許多娘娘貴人也跟著來了,眼下都坐在院子裡。

  雲期連忙福身行禮:「臣婦見過陛下,見過諸位娘娘。」

  陛下擺擺手:「平身吧。」

  「謝陛下。」

  雲期站直了身子卻發現,闔宮上下的但凡是個有名號的都來了,但是偏偏皇后和李常玉沒有來。

  她分明是和付憫柔稍微有些交情的,但是眼下皇后不來,她也不敢來。

  屋子裡付憫柔突然尖叫起來。

  雲期猛地回神。

  這時候關心皇后和李常玉做什麼,明明是屋子裡那個鬼門關上的付憫柔更重要些。

  她垂眸斂眉站到了眾人身後——沒辦法,在場的不是陛下就是娘娘,她就是牌面最小的那個。

  不等雲期安靜地站一會,一個人輕輕地推了雲期一把:「謝夫人。」

  雲期抬眸,看見一個有些面熟的女子。

  興許是猜到雲期是不記得自己了,女子抬了抬下巴:「我是趙顏。」

  趙顏?

  雲期還記得當初在陳郡的時候,那個明顯對謝長安表達過興趣的少女。

  她仔細地看了看趙顏。

  趙顏如今位分應該不高,衣著打扮都是素雅清淡的,但是不僅不會有損她的美貌,反而顯得她格外的氣質高華。

  她對雲期的打量回之一笑:「沒想到最後居然真的是你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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