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婕妤與後來
2024-07-02 14:21:36
作者: 酈途
雲期對著謝長安笑了一下:「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
謝長安聞言眸中染上幾分痛惜:「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雲期看著他笑容更勝:「對啊,我們總是要往前看的,現在想想,我都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會像是鬼迷心竅一樣了。」
確實,當年為什麼會喜歡趙景殊呢?
圖他君子如玉,還是圖他顏色好?
雲期也想不明白了。
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對著謝長安露出依賴的笑:「那我等你來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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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謝長安剛離開不久,那位女官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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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河郡主,」女官屈膝,「時候不早了,下官送您出宮吧。」
雲期看向女官:「不需要向皇后娘娘拜別嗎?」
女官笑得謙遜:「娘娘正忙著,剛才派了人來傳話,說郡主不必再去。」
都這麼說了,雲期也不準備繼續上趕著了。
她也笑了笑:「那有勞大人帶路了。」
從暖閣出去要路過已經落了雪的御花園,不過宮中的雪景對雲期來說不算是什麼稀罕東西,比起觀景還是早早離開才是正理。
只是二人才剛走到御花園,就看見那石凳上坐著一個艷妝麗服的美人,她的手上帶著雪白的袖籠,一邊還有一個小丫鬟服侍。
看見二人走來,她美麗的臉上漾起了淡淡的笑容:「郡主。」
這人正是付憫柔。
雲期也回之一笑:「我還在想這麼久不見,你怎麼樣呢?」
付憫柔的目光落在一邊的女官身上。
「郡主是進宮謝恩的,按理該出去了。」
付憫柔的眸光冷了冷:「我與郡主在閨中時也算是好友,怎麼,我想與自己的好友說句話都不成了嗎?」
女官抿了抿嘴唇。
她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女官,按理說付婕妤即便是懷了龍子也只是區區一個婕妤,她是不必懼怕的。
但是皇后娘娘剛剛在與付婕妤的交手中落了下風,不能再被抓住什麼把柄了。
她揚起笑容:「怎麼會,婕妤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她退後一步,「二位請便。」
說是請便,但是還是沒有離開。
付憫柔皺著眉看了女官一眼,知道自己再怎麼樣也沒法威脅皇后的女官,便拉著雲期走遠了些。
「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恭喜你,一躍成為郡主了?」
雲期苦笑了一下:「你這是做什麼?這也非我所願,不過一個郡主的身份確實會行事方便些。」
付憫柔揚了揚下巴:「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又不是我做了郡主。」
雲期笑:「都說有孕的女子性子都會有些喜怒無常,往日只當是笑談,今日見你,果然所言不虛。」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付憫柔哼了一聲,「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兜圈子了,我今日見你,是想要求你最後一件事。」
「哦?」雲期揚眉,「付婕妤還需要求我?」
這可真是稀奇了,就連謝家都能探知到付憫柔在宮中風頭正盛,就連皇后都要暫避鋒芒,怎麼到她自己的嘴裡卻要向雲期求助了呢?
「你都知道我懷孕了,想必也已經知道是怎麼查出來我有孕的吧?」
雲期點點頭,猜測恐怕就是與皇后有關。
付憫柔苦笑一下:「恐怕你們都覺得我是故意在罰跪暈倒之後才被查出來有孕,但是我自己真的不知道,若是可以,我寧願沒有這個孩子。」
聽她這麼說,雲期才終於又開口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懷孕呢?」
宮中已經許多年沒有新生兒,前世的付憫柔也始終沒有懷孕,雲期以為想要有孕是有幾分困難的。
付憫柔笑了一下:「誰知道呢。」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早有孕,但是偏偏就是這麼巧。
進宮的時候便聽說皇后執掌後宮,行事作風十分狠辣。
她是不得已入宮的,既沒想著得寵,也不打算真的替付大人獲得陛下寵幸,是以最開始的時候,她想的是暫避鋒芒。
但是這個念頭在第一天的晚上就破滅了。
她初初入宮,不管是為了敲打還是對她自己,陛下按理說都不會有什麼偏愛的。
但是偏偏是入宮第一日夜裡,陛下就召幸了她。
「你是不是覺得陛下都能為了我的這個孩子下皇后的面子,我大可不必擔心?」
看著雲期點了頭,付憫柔笑起來:「得寵的並不是我,而是除我以外的另一個人。他對我百般寵愛,卻總是在對著我看另一個人,這一切,都令我覺得......屈辱。而我還要為這寵愛付出代價,要忍受皇后不知何時的出手。」
雲期看著她的面上落下滾滾淚珠,想著她剛才說的除她以外的那個人。
恐怕是顧思恆的生母,那位傳說中的付嬪。
她寬慰地拍了拍付憫柔的手:「這有什麼,不管陛下懷念的是誰,那些好處都是落在你身上的。不過既然陛下如此看重你,你為何會覺得陛下不會保你的孩子?」
付憫柔微微一笑,不肯再說:「你只說願不願意答應吧。」
雲期看著她笑了:「答應,我怎麼會不答應,但是這樣算下來我已經幫了你兩次了,你總該回報我一點什麼吧。」
付憫柔上前一步,面對著雲期張開雙臂:「你看我有什麼能夠給你的,你只管提出來,我必定傾囊以待。」
她有什麼?
她什麼都沒有,不過雲期看中的,本來也不是付憫柔的現在。
「那你記下,日後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付憫柔眯著眼睛笑起來:「好。」
她已經欠下雲期兩個條件了,不過債多不壓身,她也不是很在意了。
不過就算是答應了,現在的雲期也好,謝長安也好,勢力範圍都還沒有延伸進宮中。
但云期也不是毫無辦法。
「我能做的不多,不過我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這宮中最大的庇護莫過於陛下,不管什麼原因,他應該都不希望你這個孩子出事,如今既然已經和皇后站在對面了,也就不必再顧忌了。」
「可是......」
「放心,很快你就徹底安全了。」
趙景殊剛剛因為西北瘟疫名聲大打折扣,皇后的底氣都是靠著趙景殊的太子之位,一旦趙景殊出了什麼事,皇后就沒有那個心思繼續對付憫柔發難了。
畢竟付憫柔再得寵,也無法真正動搖她的地位。
而西北瘟疫的後患,還遠遠沒有展開。
無名山的守衛和鐵礦,只要被人抓住把柄對太子就是致命的打擊。
尤其是在付嬪和顧思恆出現的現在。
陛下對付嬪是個什麼感情尚不可知,但是對她的重視毋庸置疑,否則就不會為了一個替代品的付憫柔下皇后的面子。
雲期不知道付憫柔有沒有聽進去,總之她露出了一個不那麼熱切的笑,讓雲期覺得她敷衍。
所以她也回之一笑。
這可以算得上不歡而散。
女官看見二人走了回來,急忙迎上前:「婕妤,郡主。」
付憫柔揚著下巴點了點頭:「不過是說幾句話罷了,瞧給你急的,我還能吃了她不成?」
女官賠笑:「下官不敢。」
雲期看著這一切,心裡對付憫柔的處境有了更深的認識——即便是靠著虛無縹緲的寵愛,但是也確實是風頭正勁的寵妃,就連皇后身邊的女官都不願意與她有什麼衝突。
接下來一路順利,也沒再遇見什麼人。
雲期與女官道別之後就上了自己的馬車。
剛一進去看見的不是馬車裡等著的么娘,而是端坐著的謝長安。
她眼睛一眯笑起來:「你怎麼在這?」
謝長安伸手把她拉上車:「來看看我的未婚妻。」
雲期被他這話說的臉上發燒,有些不好意思:「你說什麼啊?」
「你出來的這麼晚,是遇見付憫柔了嗎?」
雲期歪頭:「???」
「闔宮上下,算得上與你熟識的也就只有一個付憫柔了,她得罪了皇后,自然要找人求救。」
「她怕得要命,還說自己本來沒想過要孩子的,」雲期嘖了一聲,「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從入宮的那天起就已經跟皇后站不到一起了,她可是姓付的啊。」
趙景殊和雍王在顧思恆還沒有露面的情況下都準備拿西北邀功,甚至於已經穩固的太子之位,仿佛都因為「付嬪之子」的出現而變得搖搖欲墜。
這足以證明付嬪和那個皇子在陛下心裡的地位多重。
而付憫柔姓付不說,又是陛下心目中付嬪的替代品,說不準天然就是皇后心目中的對手。
謝長安也笑了一下:「姓付,可惜她沒享受到姓付的好處。後來......」
見謝長安不再說話,雲期搖了搖他的手臂:「後來什麼?」
這可是他第一次提起前世後來的事情,說不準還和顧思恆有關呢。
從前不說就算了,如今既然說了,怎麼說都得說完啊。
謝長安笑了一下:「後來新帝登基,她不過也就是追封成了皇貴妃。」
「嘶,新帝登基?」雲期瞪大眼睛,「是......」
謝長安點了點頭:「就是他。」
雲期咂舌:「居然是他。」
我的個乖乖,顧思恆居然還登基了?
她原本以為前世的顧思恆就算真的逃過一劫,就算是讓謝長安頗為忌憚,也頂多就是給別人使使絆子,卻沒想到人家如此有出息。
居然都登基了。
謝長安看著雲期那一臉驚駭,忍不住笑起來,然後說:「即便如此,你還是儘可能離他遠一點,他後來是有名的暴君,能止小兒夜啼。」
「他?暴君?」
「他登基之後,菜市口一個月的時間都在不停殺人,儈子手的刀都卷刃了,那血跡一個月都沒流干。」
雲期忽然有些難過:「是因為......鎮北王府滿門皆喪嗎?」
謝長安看著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與他並不熟悉,何況他其實也不是次次都能登基的。」
看雲期像是還有話要問,謝長安趕緊下車:「你的馬車不好一直待在宮門口,我先回去準備下聘的東西了。」
跑得就像是侯敏有火在燒似的。
雲期「噗嗤」笑出聲:「行吧行吧,放過你。」
等謝長安走遠了,雲期臉上的笑才慢慢地冷了下來。
進一次宮,她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付嬪,皇后,薛雲霓。
付嬪和皇后暫且不提,皇后三番幾次特意提起薛雲霓,究竟是想要在她身上打什麼主意?
難道真就是因為賜婚?
前世的薛雲霓拒絕賜婚之後去了北疆,現在的北疆還在鎮北王府的掌控之下,薛雲霓又會被怎麼懲罰呢?
馬車忽的一停。
「小姐,」么娘的聲音傳來,「到了。」
雲期掀開帘子走了下去,施施然進了定國公府。
一進去就看見薛雲霓閒閒地倚在門邊,手裡還把玩著自己的發梢,看樣子是在等人。
雲期對著她笑了一下,然後就準備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等一下。」
雲期有些奇怪地看著薛雲霓:「你在等我?」
薛雲霓點點頭:「怎麼,你做了郡主,我就不能找你了?」
哦,這熟悉的味道,不愧是薛雲霓。
「自然不是,雲霓姐姐找我做什麼?」
薛雲霓有些猶豫地捏了捏自己手裡的頭髮,但還是問了出來:「你進宮,知不知道些什麼?」
她知道賜婚的事情了?
雲期看著她:「姐姐說的是什麼事?」
「與你我有關的事情。」
看來說的確實是賜婚的事情。
「姐姐又知道了些什麼呢?」
薛雲霓抿了抿嘴唇:「你莫不是打算應下?」她皺眉,「不對,你是不是知道給你的人選是誰了?」
雲期頷首,又說:「姐姐若是不想應不放讓國公爺去跟陛下說,賜婚說的好聽,但是亂點鴛鴦譜可未必能點出良緣。」
薛雲霓覷著雲期的臉色:「看你這泰然自若的,是謝長安?」
不等雲期說話,她又說:「那就不奇怪了,算了,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說罷她就要走。
「姐姐若是真的不願意,就離開京城吧。
姐姐不是一向說志在疆場嗎?不妨真的去疆場,這樣回絕不也就有了理由。」
薛雲霓對雲期點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