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北疆戰敗
2024-07-02 14:19:18
作者: 酈途
沈洺是深愛她的,薛雲姣對此深信不疑,如果不愛的話,一個人怎麼會忤逆自己的母親也要娶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呢?
但是每當沈洺看著她時,她又總覺得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裡奇怪。
「雲姣姐姐?」雲期叫她,「你怎麼呆住了?」
薛雲姣笑笑:「沒什麼。」
當然沒什麼,就算真的有,她也絕不願意把自己的家事在姐妹面前攤開。
好在沒過多久,柳氏那邊就派人過來,說是請薛雲姣過去說話。
幾人都明白是柳氏想念女兒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著急忙慌地把人叫過去。
薛雲嬈仍舊坐在姐妹中間,一言不發。
最後雲期三人也是在實在無法承受的壓力之下,選擇告辭。
出去了薛雲霓還說呢:「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雲嬈的性子怎麼變得這樣古怪。」
雲期哪裡知道,唯一一個可能知道點什麼的薛雲霜又沒有說的意思。
最終還是含糊著說:「雲嬈姐姐自小就沒怎麼和雲姣姐姐分開過,說不準是因為姐姐出嫁覺得不舍呢?」
薛雲霓對著她笑了一下,臉上寫滿了:你看我信嗎?
雲期也沒辦法啊。
好在三朝回門之後不知道薛雲姣每天在忙什麼,一直到半個多月後,雲期的生辰到了,他們都再未見過薛雲姣。
沒有了薛雲姣時時出現,薛雲嬈也好了不少,慢慢地就又像是初見時那個溫柔又沉靜的女孩。
......
雲期生辰這日的排場很大,比起別家做壽宴也不遑多讓。
薛雲霓請了上次宴席的大師傅來家裡,還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了府上的下人一人一吊賞錢。
薛雲霜更是早早地就幫雲期幫屋子裝點了起來,說雲期這一年實在不順,一定要好好過這個生日,去去晦氣。
薛雲霓薛雲霜兩個人幾乎把全京城的少爺小姐都叫到家裡來了,就連一直在外的薛雲霆薛雲霽兩個人都在妹妹的軟磨硬泡下,回來給雲期撐場子。
薛雲霓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她對於雲期和謝長安之間那點似有若無的牽扯不是很滿意,京城謝家和陳郡謝家千絲萬縷,可是不論哪個謝家都跟謝長安他們家不太和睦。
日後早晚是個禍患。
她的想法跟老夫人等人是一樣的,希望雲期日後嫁到一個不鬧心的人家,平安順遂就行,大富大貴都還是其次,左右國公府又不可能讓雲期自生自滅。
但是雲期卻只對謝長安表現出不同來,林紓瑤的弟弟林紓垣也常與他們來往,可雲期恐怕連人家長什麼樣子都沒記住。
還有常見面的陸平川,雖然薛雲霓跟陸平川關係一般,但是雲期每每遇見陸平川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就像是為著謝長安一心相守似的。
這可不行,哪能一棵樹上吊死。
不如趁著生辰,多請一些人來,讓雲期知道知道,這世上不是只有謝長安一個好郎君的。
而雲期雖然不知道薛雲霓的想法,也知道一個未嫁女的生辰這樣大操大辦不太尋常,不過既然鄭氏什麼都沒說,還特意把自己身邊的安姑姑派過來,應該就不是什麼大事。
等到生辰那天,定國公府的院子裡擠滿了人。
眾人舉杯歡歌,雲期的生辰仿佛只是為這群少年人提供了一個相聚的藉口。
就連最近陰鬱不已的薛雲嬈,都對著幾位好友露出了笑容。
雲期就坐在薛雲期旁邊,慢慢喝著茶水——自從上一次醉酒之後,她被勒令禁了所有跟酒字沾邊的東西。
端的就是一派其樂融融。
但是快樂的時光往往轉瞬即逝。
一個小丫鬟進來,趴在薛雲霓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還不可置信地說了一句:「真的?」
小丫鬟點點頭:「千真萬確。」
但是薛雲霓卻不信:「母親讓你來說的?」
小丫鬟又說了一句什麼,雲期沒有聽清。
但是一旁坐著的其他人也從薛雲霓的臉上看出來不尋常了,林紓瑤傾身問道:「怎麼了?」
薛雲霓擺擺手:「今日先散了吧,我家中出了些事情,不好留你們了。」
連林紓瑤的問話都沒回答,眾人意識到事情恐怕不簡單,林紓瑤是薛雲霓的至交好友,不說有問必答,也不會就這樣忽視過去。
薛雲霓站起來,小聲跟林紓瑤說:「別問了,這事不能是我們傳出去的,你回家就知道了。」
林紓瑤心裡的謎團更甚,但是薛雲霓這麼說了,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只留下一句:「保重。」
薛雲霓看出來她應當是誤會定國公府出了什麼事,但是事態緊急來不及解釋,趕緊讓薛雲霜和薛雲嬈陪著雲期送客,自己則是帶著人去找鄭氏詢問了。
這事情不尋常,雲期心想,而且只怕並不僅僅與定國公府有關,恐怕今日赴宴的人里,起碼有三成要被牽連。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薛雲霜和薛雲嬈兩人也看出來不對勁了,但是薛雲霓讓他們送客,就乖乖地站在門口送客。
還滿面笑容與人約定「下回下回。」
等把人送走之後,三個人就分道揚鑣準備各回各家。
但是雲期實在太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了,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了雪青,她自己悄咪咪摸到了鄭氏的窗下。
鄭氏的院子後面有一條細窄的夾道,雖然現在裡面長滿了叫不上名字的野草,但是足夠雲期鑽進去了。
她鑽到鄭氏窗下的時候裡頭的兩人像是已經說到了尾聲,久久不言,過了一會,薛雲霓開口了。
「母親,這事是什麼時候的?」
然後是鄭氏:「三日之前的消息,今日才傳到。」
「宮中知道了嗎?」
「戰報走得應當比我們的人更快些。」
「陛下早就知道了,卻隻字不提。狡兔還沒死,走狗卻已經被拔毛剝皮。鎮北王府戍守北疆不知多少年,如今一朝戰敗就要......」
「噤聲。」
鎮北王府戰敗。
雲期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不對,也不應該!
......
雲期還記得,前世收到鎮北王府戰敗消息的那一天,是一個冬日。
幾天前她才剛剛聽說,今年的北疆格外寒冷,特意寫信去問哥哥北疆到底有多冷,是否真有書上說的滴水成冰的奇觀。
但是還沒收到哥哥的回信,先聽說了鎮北王府兵敗的傳聞。
鎮北王世子李常旭兵敗身亡,屍骨無存,而隨其出戰的鎮北軍也被盡數剿滅。
可以說,這一次兵敗另鎮北王府元氣大傷,所以才會被質疑是否無法繼續抵禦北梁人。
原本雲期相信了那些因為顧思明之死士氣不佳的說辭,可是今生顧思明安然無恙地回去了,卻仍然兵敗,甚至還提前了。
恐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前世的兵敗未必真的因為顧思明,但今生兵敗的提前一定與顧思明還活著有關。
可是顧思明還活著,鎮北王府勢大對幕後之人有什麼威脅呢?
原本雲期以為幕後之人是皇家,畢竟原本顧思明的死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可是如果真的是皇家,鎮北王府的存在雖然讓他們忌憚,卻也讓他們不至於淪落到向北梁搖尾乞憐。
除非幕後之人是北梁人,才會對鎮北王府出手。
可是北梁人又如何插手顧思明守城一事呢?
這其中疑點重重,任憑雲期想破頭也不能明白。
但是鎮北軍兵敗並不僅僅只是一次戰敗那麼簡單,一向面對北梁人戰無不勝的戰神轟然倒塌,意味著所有人的算盤都要重新開始了。
北梁已經有能力在北疆掀起戰亂了。
而對於皇家來說,北梁也不再是只能在門外狂吠的一條野狗了,他們必須得給他一塊肉骨頭了。
也就是和親求和。
但是雲期並沒有輕舉妄動,不管是鎮北王府的兵敗,還是永昌郡主的和親,在有任何風聲透露出來之前她都不能輕舉妄動。
一旦被人發現端倪......世上沒有第二個謝長安,不管會被當做能夠預知未來的女巫還是妖言惑眾的妖女,都不是雲期能夠承擔的後果。
當然,這並不會用太久。
具體的時間雲期已經記不清,但是前世鎮北王府兵敗之後,京城中就有謠言說陛下要用女子和親向北梁求和。
那時的她剛剛失去兄長,自尊脆弱又敏感,所有跟她說這個的人都被她趕出了王府的大門,哪怕是意識到不對來找她出主意的永昌,也沒能讓盛怒之下的她聽進去一個字。
後來趙景殊來安慰她,那時候她很聽趙景殊的話,雖然心裡總是記掛北疆戰場,但是北疆王府沒有消息,她在京中什麼都做不了。
那年年前的時候,永昌出嫁了,長長的送嫁隊伍,雲期站在城樓上看了很久,終於想起來永昌曾經向她求救。
可惜為時已晚。
但是現在不一樣,雲期有了先發制人的優勢,完全可以好好籌謀,搭救這位好友。
果然,雲期並沒有等太長時間,大概三四天之後,雲期在鄭氏那裡聽見她和柳氏說起了和親的事情。
那天雲期是和薛雲霓薛雲霜兩個一起在鄭氏那裡吃的飯,後來三人一起睡在隔間裡頭,等到雲期醒的時候另兩人都走了,只聽見柳氏的聲音:「雲期睡得好沉,小孩子就是好啊。」
鄭氏也笑:「小姑娘家沒什麼心事。」
「也別說沒什麼心事,我先前聽雲姣說雲霓疑心雲期跟謝家二郎有什麼,總是防著謝二郎呢。」
鄭氏笑了兩聲:「不過是一道闖了些日子,雲霓也是看雲期太小了,不然其餘幾個不比雲期還容易些。」
柳氏嘆了一聲:「京城裡跟他們年紀相仿的也不少,都到了婚嫁的時候了,」她的聲音有些猶疑,「和親的事,嫂子你是怎麼想的?」
鄭氏初時沒有說話,雲期還疑心她會不會是發現自己醒了,連忙放緩了呼吸。
「京中有人說陛下屬意永昌郡主,」柳氏說,「也有人說是要從貴女里挑,未必就是皇家女兒。」
鄭氏笑了:「弟妹大可不必憂心,雲姣已經嫁了,雲嬈......就算是憂心,也該是我才是,不過有些話能傳出來自有他的道理,和不和親的,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柳氏笑起來:「嫂子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鄭氏卻說:「事情恐怕不會就這麼完了,未免陛下病急亂投醫出什麼昏招,還是儘快給家裡的姑娘定下婚事才是正理。雲霜雲嬈,一個都不要留著了。早早嫁了日後有什麼事情他們也能獨善其身。」
柳氏一驚:「嫂子你可是聽說了什麼。」
鄭氏笑笑:「我哪裡知道什麼了,不過是小心謹慎些罷了。」
柳氏似乎還要再問:「那......」
「雪青,」鄭氏揚聲把外面守著的雪青叫進來,「把你們小姐叫起來,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著了。」
雲期一聽趕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就感覺到被輕輕地推了兩下:「小姐,小姐。」
她揉揉眼睛,像是剛睡醒一樣說:「怎麼了?」
雪青笑:「您睡了好久了,該起了。」
雲期軟綿綿地說:「什麼時候了。」
雪青笑:「都未時了。」
雲期還是做出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由著雪青給她換好衣裳。
喝了一口茶水就往外走,看見鄭氏兩人就笑著說:「伯娘,嬸嬸。」
柳氏笑著說:「我們小姐可算是起來了。」
雲期也笑:「哎呀,這天冷就是犯懶嘛。」
鄭氏笑罵:「自己偷懶就直說,別賴這天兒啊。」
幾人笑起來。
雲期又略說了幾句話,就藉口要去找姐姐玩溜走了。
柳氏看著小姑娘的背影,說:「雲霜雲嬈都好說,雲霓雖然不好找也不那麼容易被盯上,可是雲期呢。有母親在,雲期自己也是主意正的,她的婚事嫂子是怎麼想的。」
鄭氏笑笑:「雲期雖說是養在我這裡,只是她的婚事你我都最好不要插嘴,母親自有打算,輪不到你我置喙。」
柳氏看著門外,輕輕地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二哥是個甚樣人,讓母親這些年都難以忘懷。人沒了還要給自己找個念想,雲朝雲期都一樣。」
柳氏加進來的時候薛二爺已經離家,她是從沒見過這位被牽腸掛肚的二哥的,但是鄭氏不同,她做薛家婦的時候薛二爺還在家裡,對這位弟弟十分照顧,感情也深。
聞言就沉下臉:「這等話弟妹以後還是少說為妙。」
柳氏皺了眉頭:「我知道了。」
也不知道這薛二爺是什麼人物,能讓一家子的人牽念至今,就連他留下的那個薛雲期,也被這樣厚待。
她生的雲姣和長房嫡出的那三個尚且沒有這樣的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