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對峙上

  半月之期剛好在柔嘉的及笄禮上，雖然身體不好，但柔嘉依舊一早起來梳洗準備進宮。

  琅玉等在外間，思考著柔嘉這次勝算有多大。

  「世子要與我一起入宮？」

  柔嘉依舊穿著往日喜愛的粉色衣裙，外間搭了一件雪白的毛絨披風，畫了紅妝，卻掩蓋不了眉目間的虛弱。

  「嗯，外間風大，公主先上馬車吧！」琅玉眼中很是擔憂，柔嘉今日狀況很不對。

  幾日的照料，兩人似乎又回到往日的相處模式，一人看經書一人抄經文，最大的不同就是柔嘉再也沒像以前耍賴逗琅玉。

  柔嘉知道，自己雖然把錢生殺了，上輩子的倪婆婆在琅玉手中，但廖三娘卻死而復生在秦勵手上，這讓她不得不懷疑，秦勵會不會掌握了那件事的秘密。

  琅玉看著靠在馬車上面容落寞又有些擔憂的柔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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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生和廖三娘都在秦勵手上。」

  聽到琅玉的話，柔嘉下意識的扭頭看他。「你都知道了。」

  一想到自己不堪的童年被琅玉知道，柔嘉對錢生的怨恨就多了一分，但內心卻莫名放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人是琅玉。

  「所以你才會把倪婆婆帶走，還把錢生藏起來。」柔嘉也不再偽裝自己不認識錢生的事。

  「倪婆婆在山莊很安全，錢生沒有死，他的屍體被偷走了。」琅玉把那顆毒藥拿出來。

  「他在吃這顆毒藥之前率先被人餵了假死藥，這毒藥他剛吃下去，那假死藥就開始發作，他就把這藥吐了出來。」

  柔嘉看著那顆毒藥有些發愣，好一會兒開始自顧自的笑起來。「我真蠢，自以為占了先機，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柔嘉心中懊悔，早知道這樣，自己還不如像上輩子一樣直接一刀殺了錢生。

  「琅玉，你不是該生氣嘛！」

  「我平日打罵丫鬟你都要皺眉，我如今下毒殺人，你怎麼反倒提醒我啊！」

  柔嘉歪著腦袋，很是好奇的看著他。

  當初自己為了討他歡心，故意把自己裝成一個小氣卻善良的人，可惜沒把他打動，如今露出這可憐又卑劣的一面，琅玉居然會心軟的幫助自己腳。

  聽了柔嘉的話，琅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柔嘉手段狠毒，他的確該感到厭惡，可在知道那些人的所作所為後，他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來批評柔嘉。

  畢竟，在天道之子的影響下，許多細小的事都會被無限放大，柔嘉不殺錢生，死的就是她自己。

  「我說了，我會幫你，不會讓他們殺你。」

  秦子妍說的對，柔嘉要是死了，他渡化誰去。

  「但你得答應我，這件事過後，你必須跟著我修道。」

  柔嘉有些詫異，看了琅玉好一會兒，才幹脆的點頭答應。

  「可以，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撐過去。」

  「你不會有事的。」琅玉很肯定的說，師傅已經讓師姑送藥過來了，估摸著這兩天就該到了。

  柔嘉笑了笑沒當真，掀開車簾向外看去。

  快要靠近年關，雪下的越發大，風也嗚嗚的過人耳，給清冷的寒冬添了幾分肅穆。

  上輩子也是這麼大的風雪，她病的不能下床入宮，被太后娘娘身邊的槿嬤嬤押著進宮，只為了在眾皇室宗親面前證明辛嘉真公主的身份。

  如今到是被人恭恭敬敬的請進宮。

  慈安殿裡，太后與景帝未到，除了主位，左邊是忠義王平王等一眾皇室宗親，右邊是皇后太子，以及唐昭等人。

  平王來的時候，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拉著忠義王在一邊說悄悄話。

  「老哥，你說聖上咋想的，這事搞這麼隆重。」

  「說明聖上看重秦皇后啊！」

  平王白了忠義王一眼，當他真傻啊！

  秦家怎麼敗落的，這個圈子但凡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兒子最近和柔嘉走的很近啊！」

  「你不廢話，我就等柔嘉及笄請聖上賜婚呢！」忠義王想起忠義王妃的話，很有興趣的拉著平王繼續說。

  「你不知道，老子差點以為我琅家要斷香火了，嘿，沒想到，老子那木頭兒子突然開竅了，看上柔嘉公主了。」

  平王愣了一下，這忠義王是不知道今天來的目的嗎？「你認真的？」

  「請皇上賜婚能不認真！」忠義王說的不算大聲，但在安靜的慈安殿格外清楚。

  眾人都一臉你傻的表情，今天過後還不知道柔嘉的歸宿呢！

  「皇叔要為琅玉求娶柔嘉。」太子在一邊開口詢問。

  柔嘉生病這些天他只派人送東西過去，一直都沒有親自去看，除了事務多，更多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柔嘉。

  以前秦皇后曾經幫助過自己，所以柔嘉作為秦皇后的女兒被帶回來時，他才會對柔嘉照顧有加。

  辛嘉他昨日也見過，比起柔嘉，的確辛嘉更像秦皇后的女兒。

  但柔嘉自己寵了這麼些年，上次還救了自己，他終究不願意柔嘉出事。

  要是真進了忠義王府，那也是一個很好的保障。

  「對啊！我可告訴你們，都別妄想破壞我兒子給我娶媳婦的事，不然老子見他一次揍一次。」忠義王一臉霸道，完全不理會臉色極度難看的秦勵。

  「豈會豈會，柔嘉皇妹那性子也就琅玉治的住。」三皇子開口笑哈哈的打圓場。

  「父皇最喜歡他們兩人了，一定會答應的。」最好嫁出去，省的太子皇兄天天掛念柔嘉。

  「還是三皇子眼睛厲害。」忠義王讚許到。

  「忠義王，不是本王說，今日來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你這樣未免也太不將聖上放在眼裡了。」一位老王爺看不慣忠義王霸道的作派，不免開口提醒。

  這些皇室宗親平日就看不慣忠義王，景帝不看重這些血脈相連的親人，反而看重忠義王這個異性王外人，導致他們平日沒少受嘲諷。

  「本王當然沒把聖上放眼裡。」忠義王虎目一瞪，把身邊的案幾拍的作響。「本王那是把聖上放心裡，你以為誰都像你，說的比唱的好聽，當年你們……」

  「咳咳！」一旁的另一位老王爺連忙出聲打斷忠義王，不讓他提當年的事，要是讓景帝聽見了，他們又得被收拾。

  「你們少說幾句，畢竟聖上讓我們過來，是有事要說。」

  「知道，皇兄，我就是提醒一下忠義王，萬一是個冒牌貨，再想也沒用。」先開口的老王爺扭過頭，但嘴上卻沒停。

  「欺君可是殺頭的大罪。」

  「什麼冒牌貨不冒牌貨的，柔嘉和聖上長的那麼像，不是父女是什麼？」忠義王不像其他人說的隱晦，直接把今日的事挑明了。

  「聖上這麼多公主里，你們說，除了柔嘉公主和已嫁的麗華還有誰最像聖上。」

  忠義王這麼一說，眾人覺得有幾分在理，皇子中就三皇子像景帝，公主就柔嘉麗華像。

  「可是那位辛姑娘很像秦皇后啊！」之前辛嘉出來見過眾人，平王不由開口。

  「這有什麼，指不定秦皇后當初生了兩個孩子呢？」

  「不過一個像母親一個像父親而已。」

  「本王就不明白，秦將軍怎麼就一口咬定柔嘉公主不是秦皇后生的。」忠義王看向秦勵，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疑慮。

  「忠義王不必如此看著我，我既然敢說，自然是有證據。」秦勵很看上忠義王一家，為了延續香火，耍出無賴的嘴臉。

  「證據，秦將軍怕不是從哪裡找來一些好賭妓坊之人來做證吧！」忠義王就要咬著秦勵，先把證人貶低一番。

  「忠義王，秦將軍，此事自有聖上定斷，我們何須爭吵。」唐昭是看出來了，忠義王這是要幫柔嘉，他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最明顯的就是那些皇室宗親，忠義王雖然得聖心，平日也是囂張，但也不會蠢到在殿上胡說，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忠義王這番舉動是不是景帝指使的。

  皇后與楊貴妃到現在都沒有開口，忠義王得聖心的，她們都想為自己孩子爭取這股勢力，不排除後面會幫柔嘉說話。

  唐昭看了兩伙人，又把目光看向幾位皇子。

  太子向來寵愛柔嘉，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公主府送；與柔嘉不對付，但聽令於太子的三皇子；四皇子有事耽誤沒有過來，但是來了也沒用；二皇子閉眼假寐，事不關己。

  看下來，唐昭驚覺原本算計好的一切，因為忠義王而變的不利。

  秦勵與唐昭交換了眼神，他也明白現在局勢出現了逆轉，但是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想回頭也已經來不了了。

  眾人心頭盤算時，太后和景帝也帶著辛嘉出來了，沒一會兒，柔嘉和琅玉也過來了。

  辛嘉這幾天養的好，太后又拿了秦皇后以前愛穿的紅色衣服讓她穿上，畫上妝容，原本的七分硬是變成了九分。

  柔嘉黛眉細描，一雙桃花眼瀲灩動人，眼尾微勾，帶著一分風流，一襲粉色襖裙襯的她嬌弱無比。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柳眉鳳眼，冷傲明艷，自信如秦皇后；一個眉目風流似景帝，可惜身體孱弱，硬是把十分的風流變成了一分，餘下九分嬌弱。

  眾人心頭一驚，剛開始分別見沒什麼，現在兩人站在一起，竟感覺真像忠義王說的那樣。

  一個像母一個像父，仔細看去，你會發現兩姐妹也有幾分掛相。

  難不成還真給忠義王那憨貨說准了？秦皇后生的是雙胞胎。

  柔嘉低咳了兩聲，景帝連忙讓人給她搬坐，還在她旁邊擺了一盆炭火。

  「不知父皇喚兒臣入宮所為何事？」

  「你二舅舅說你不是你母后的親生女兒。」景帝毫不客氣的把秦勵拉出來。

  柔嘉聞言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秦勵。「二舅舅，柔嘉知你因為吳氏三人的事怪罪柔嘉，但你完全沒必要這般污衊柔嘉吧！」

  柔嘉這話一出，讓眾人又想起秦勵後院那糟心事。

  秦勵皺眉怒視她。「污衊，我不過是揭露事實，你扯吳氏作何？」

  「聖上，柔嘉公主大病初癒，不宜受寒，但秦將軍如此篤定，不如讓他先把證據拿出來。」琅玉在一旁開口。

  景帝和太后自然沒意見，畢竟柔嘉的模樣眾人都看見了。

  「聖上，請讓微臣問柔嘉公主幾個問題。」

  「問。」景帝點頭。

  「你說你是先皇后的女兒，那你一定知道先皇后的飲食習慣。」

  「柔嘉六歲那年落水，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你問這些，她怎麼回答你」景帝忍不住開口偏袒。

  「母后對花生過敏，一但吃了就會渾身發癢。」柔嘉稍微想一下便說了出來。

  「父皇，兒臣雖然許多事情不記得了，但關於母后的一些事還有一些印象。」

  多虧她有上輩子的記憶，不然就要一問三不知了。

  太后點頭，示意柔嘉說的對。「鳶兒不吃花生只說是不喜歡，但是親近的人都知道她是怕過敏。」

  秦勵一愣，妹妹花生過敏，所以桌上都不會出現花生，柔嘉是怎麼知道的。

  接下來秦勵又問了好幾個關於秦皇后的問題，柔嘉故意說錯一兩個，也算是圓自己之前記憶不清晰的藉口。

  辛嘉在一旁暗暗觀察，柔嘉太像景帝了，連她看了都格外吃驚，要不是她和秦皇后相處過一段時間，她都要覺得柔嘉才是景帝親生的。

  突然想起唐昭剛剛和自己說的話。

  「柔嘉的生母是將軍府的庶女，就是你母親的庶妹。」

  而且唐昭還說自己二舅舅可能有事瞞著自己。

  當初秦勵和秦老將軍把柔嘉帶回來時，秦勵表現的格外厭惡柔嘉，還罵過柔嘉的母親是痴心妄想。

  要是柔嘉的母親趁秦皇后懷孕勾搭景帝，自己還懷上了孩子，面對疼愛秦皇后的一家人，那的確是夠厭惡的。

  辛嘉看向柔嘉，這算是解釋了柔嘉為什麼會和景帝那麼像，而秦勵一直說柔嘉不是秦皇后所生，這事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柔嘉與辛嘉對視，眼中帶著挑釁，仿佛再說，知道我是假的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