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麗華瘋了

  景帝懷疑玉扇背後有人，可始終找不出證據，而二皇子與唐昭抓的那伙人居然牽扯上了滇州鹽場那邊。

  為了儘快送走察爾部使團的人，景帝決定這兩天把和親人選定下來。

  本來楊貴妃提出麗華去和親，太子和四皇子一脈的大臣都沒有出聲反對，一些王公貴族也抱著看戲的心態，現在火燒到自己身上，原本和諧一片的朝堂，天天爭吵的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景帝這天被吵的腦袋疼，大手一揮，提前下朝。

  「聖上，要不去後宮娘娘哪裡看看。」福如海見他皺著眉頭，明顯沒有心情批閱奏摺。

  「看什麼看，一個個都不讓朕安生。」景帝沒好氣的把奏摺甩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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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後宮還是前朝，對和親人選都爭論不休，自願的要麼是家中庶女身份不夠，也有打著黨派之爭舉薦對方女兒的，還有那些王公貴族們，平日好吃好喝，如今要他們出力，個個嚎的悽慘無比。

  「聖上，您彆氣壞了龍體。」福如海安慰他。

  如今後宮中，一向懂事的賢妃都說起這事來了，景帝已經三天沒去後宮了。

  福如海突然想到一個人是絕對不會為家裡求情的。

  「聖上，聽聞今日淑芳長公主入宮了，您可要去甘泉宮看看。」

  淑芳，景帝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有一個身懷六甲的公主，罷了，左右無事，便隨處走走吧！

  福如海見他神情，便知道他是應允的，連忙安排人去甘泉宮通傳，被景帝揮手阻止。

  甘泉宮裡，淑芳正在翻看德妃為自己孩子做的小衣裳。

  「母妃，都說了你別做，我那公主府都還存了一箱，小孩子見風長，做多了也是浪費，而且這針線又傷眼睛。」

  淑芳讓蟬衣把衣服收下，又吩咐德妃身邊的雨晴不要讓她動針線。

  「公主太看得起婢子了，娘娘性格倔著呢！」雨晴端上清茶，聞言笑著打趣。

  「以前在皇子府邸，你母妃我繡些賣錢，常常點著燭火到天明，如今不過白天拿幾個時辰的針線，可比以前輕鬆多了。」

  德妃以前過慣了苦日子，就是被送入皇子府生下長女也沒被人看的起過。

  「以前雪才人不是愛上母妃這來玩嗎？今日怎麼不見她。」

  淑芳不想讓她提起傷心事，以免被人傳到景帝的耳朵。

  「她身體不好，我剛剛去看了，一直低燒著。」德妃可憐的搖頭，年紀輕輕就傷了身子。

  「小產落下病根，昨夜下雨便折騰了一宿。」

  德妃說完這些，又拉著淑芳的手告訴她平日需要注意的事，以免生產時出意外。

  「母妃，放心，公主府里早就看好了穩婆這些，平日吃食也請了專門的嬤嬤，就怕到時候胎兒大，出現難產的情況。」

  德妃當初生淑芳時，可謂是一波三折，飯菜不敢多吃，補品喝下半夜都想辦法催吐，生產的時候要不是淑芳是女兒身，早就被人暗地裡下死手弄死了。

  聽到德妃說那些陳年舊事，淑芳連忙開口打斷她。「都過去，母妃就不要說這些了。」

  「宮裡人多嘴雜，傳著傳著可就變味了。」

  「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德妃愛哭，幾句話就紅了眼，此時帕子都濕了一半。

  「我就和你說說，也沒和別人說。」

  淑芳真是擔心，自己母妃這眼睛不是刺繡弄瞎，就是哭瞎的。

  「怎麼了，朕到門口就聽到你們娘娘又哭了。」

  景帝的聲音突然響起，嚇的德妃與淑芳連忙行禮。

  「起來吧！你有孩子，別傷著了。」

  景帝看了一眼低著頭的德妃，讓人把淑芳扶了起來。

  「這衣服是母妃做的，兒臣讓她別做，她非不聽。」

  淑芳抬頭看景帝拿起桌上的小衣服，連忙解釋了兩句。

  小娃娃的衣服一樣做了兩套，一男一女，針線密集，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兩人的話景帝也聽到了，德妃得寵的這段日子，的確是一句都沒和自己說起過往日的苦楚。

  「你母妃抽空為你做的，你就收著，大不了孩子生下來一個時辰一套，也省得你母妃放了積灰。」

  「那，那多折騰孩子啊！」德妃聞言不由抬起頭，傻愣愣的說道。

  看的福如海等人心裡都說德妃這人直傻。

  這時候不是該說，要是聖上不嫌棄，妾身也為您繡些荷包吧！

  「你也知道，還繡那麼多。」

  景帝坐在首位，看她漲紅的面色，一雙眼睛瞪大，想要反駁又說不話的樣子，唇角到是勾起了笑意。

  雨晴自覺得下去給他重新泡茶，誰知景帝著實渴急了，直接端起德妃的茶杯喝了一口。

  剛剛喝下去就覺得不對勁，這茶水怎麼一股陳茶的寡味。

  「朕前幾日不是賞了你一些新茶，怎麼泡陳茶喝？」

  「啊！妾，妾身喜歡喝陳茶。」德妃做了身平最大膽的事，就是從景帝手裡搶過茶杯，把茶水一飲而盡。

  「雨晴，快去幫聖上泡一杯新茶來。」

  景帝看著她動作，德妃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挪到女兒身邊坐下。

  淑芳是真的怕自己這個膽小的愛哭的母妃了，恐怕生自己那段時間，是她坐過最大膽的事了。

  「父皇這幾日繁忙，不知有沒有好好吃飯，兒臣帶了一些宮外街市上的雜食小吃，父皇可要嘗嘗。」

  「拿過來朕看看。」

  福如海一道道的驗毒，又讓小太監試吃了，確定沒毒後，這才拿小碟子裝好擺在景帝面前。

  有滷煮好的醬香甜皮鴨，有黑黃兩種的臭味豆塊，還有一些新鮮的野果。

  賣相雖然不好看，但誘人的煙火氣勾起了景帝幾分食慾。

  淑芳本來就拿的少，之前給德妃吃了一些，還給麗華送了一些過去，剩下的景帝一會兒就吃完了。

  「味道不錯，這民間雜食的另有一番滋味。」

  景帝也是苦過來的，到沒覺得登不上檯面。

  淑芳剛要開口說話，就見自己打發去給麗華送吃食的宮女一臉為難的站在門外。

  「這是？」景帝也看到了，見那宮女看向淑芳，轉頭詢問。

  「回父皇，聽聞麗華病了，兒臣便也給她送了吃食過去，以前她常常會讓兒臣帶些雜食入宮。」

  淑芳讓宮女進來，宮女老老實實的給景帝磕頭行禮。

  「麗華公主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景帝覺得自己還算慈父，而且麗華也是遭了無妄之災，他理應關心一二。

  「回聖上，婢子並沒有看見麗華公主。」

  「你不是給麗華送吃的過去，怎麼連人都沒見著。」淑芳皺著眉頭，有些不相信。

  「公主，婢子萬不敢胡說。」

  宮女把食盒打開，裡面食物已經亂成一團。

  「婢子遇見棲霞宮看門的公公，說長公主給麗華公主帶了些吃食，那公公掀開看了一眼，直說公主沒安好心，拿這些豬食來糊弄麗華公主，讓婢子馬上離開，還推了婢子一把。」

  宮女也是委屈，說罷捲去衣袖，手肘出擦傷的地方還在不斷滲血。

  「婢子努力護著食盒，可是……」

  「下去擦些藥吧！」

  淑芳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一時不知道該說是什麼好，只想著趕忙讓宮女下去。

  福如海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都什麼事，好不容易聖上心情舒暢了，這棲霞宮最近是犯太歲了嗎？

  總是能踩在聖上憤怒的苗頭上。

  「慢著。」景帝面色不愉。

  「你是說，你連棲霞宮都沒進去。」

  「是的，守門的公公不讓婢子進去。」宮女低著頭，緊緊的拽著衣裙。

  「還說……麗華公主病重，只能吃些清粥小菜，讓公主以後不要再送了。」

  「怎麼可能，上次麗華特地派青黛過來，讓兒臣帶些吃食給她的。」

  淑芳一臉的不可置信。「兒臣還問了麗華病情如何，上次青黛還說，麗華已經好了很多了。」

  「可能是舊病復發吧！」德妃再一旁開口，她把淑芳拉到位置上坐下。

  景帝從沒聽楊貴妃提過麗華有舊疾。「福如海，你去把給麗華診治的御醫叫過來，就說淑芳公主動了胎氣，讓他過來看看。」

  「是。」

  福如海暗暗為楊貴妃默哀，思考的該不該讓人去棲霞宮通個信。

  沒想到去御醫院回來的半路中，只見棲霞宮方向居然跑出一群人來，大聲喊著抓住她。

  福如海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馬當先穿著白色裡衣的麗華公主跪在他面前，平日妖艷的面容全是驚恐，眼裡留著淚花。

  「福公公，求您救救我，帶我去見父皇。」

  「哎呦喂，麗華公主，您怎麼了這是。」

  福公公哪敢讓她跪自己，還用這麼哀求的語氣，連忙把人扶起來。

  「救我，救我，我要見父皇，帶我去見父皇。」

  兩句話的時間，追麗華的人已經來到了跟前。

  「福公公，麗華公主發了癔症，貴妃娘娘命我們帶公主回去。」

  來的是楊貴妃身邊的得力嬤嬤，她面無表情，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福如海身後的麗華。

  「我沒有，你老奴誣陷我。」麗華咬著牙，狠狠的與嬤嬤對看。

  福如海剛準備呵斥嬤嬤，卻見四皇子遠遠而來，話到嘴邊硬是繞了一圈。

  「麗華公主與貴妃娘娘各執一詞，聖上如今在甘泉宮裡歇息，不如去那邊坐坐，兩邊好……」

  麗華不待福如海說完，將身邊的一個公公往前一推，將嬤嬤絆倒，自己飛快的向甘泉宮跑去。

  得虧她日常會去騎馬練拳腳，這幾日一直暗暗蓄力，就等著從棲霞宮裡逃出來見景帝，如今歇了一口氣，將一伙人甩的遠遠的。

  加上福如海又假意阻攔了一小會，知道麗華拐了彎，一群人才慢慢追去。

  四皇子見此，直接回了棲霞宮稟告楊貴妃，讓她連忙和自己去甘泉宮，必須想辦法堵住麗華的嘴。

  甘泉宮裡，淑芳和德妃還在安慰景帝，不想一陣嘈雜聲傳來，一道白色人影闖了進來。

  「父皇，救救兒臣。」

  侍衛連忙上前阻攔，一見是一身裡衣的麗華公主，又連忙退了回去，讓麗華直直摔在地上。

  鈍疼讓麗華不由瑟縮著身體，可她依舊匍匐著抓住景帝的衣擺，痛哭著讓他救她。

  「麗華！」

  淑芳本就被驚嚇到，又見她這悽慘的模樣，又急又怒，只覺得肚子一疼，臉色都慘白了幾分。

  德妃被女兒的痛呼聲驚醒，連忙抱著她喊御醫，麗華也因為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看著屋中的三個女人，景帝是驚怒交加，剛好捉麗華的一伙人跑了進來，直接被景帝讓人拖下去杖斃。

  福如海及時回來，連忙讓人把兩位公主抱回內室，讓人去把嚴院首請來。

  而帶過來的御醫，福如海派自己小徒弟親自去盯著，他則在一旁寬慰景帝。

  「混帳東西。」景帝一想到麗華那悽慘要自己救她的模樣，氣的將踢翻一側的桌子。

  「把楊氏這毒婦給朕帶過來。」

  嚴院首比楊貴妃先來一步，他還帶了徐御醫。

  徐御醫先去給麗華公主看診，嚴院首去查看淑芳公主。

  楊貴妃穿著一身淡雅的衣裙，發間未簪首飾，玉面略施粉黛，掩住幾分憔悴，但一雙美目卻紅腫一片。

  「妾身教子無方，驚擾聖駕，特地來向聖上請罪。」

  「兒臣參見父皇，兒臣沒有及時攔住嬤嬤對皇姐不敬的行為，兒臣也有錯。」

  楊貴妃本意不讓四皇子過來，但四皇子說自己被福如海看到了，不可能置身事外。

  「不敬！」景帝看著楊貴妃一雙紅腫的眼睛，只覺得諷刺。

  「你那棲霞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敢對一國公主喊打喊殺，那下次是不是就該一根白綾勒死朕。」

  「妾身不敢，還請聖上明查。」楊貴妃心一緊，這話要是在景帝心裡生根，自己那棲霞宮豈不是要變冷宮了。

  「聖上，那是妾身的女兒，妾身怎麼允許下人那麼對待她，只是那孩子經歷中秋宴會上的事，得了癔症，總說妾身要害她。」

  「剛剛讓她吃藥，她發了瘋一樣跑了出來，妾身這才叫嬤嬤帶人抓她……」

  楊貴妃本就是清冷的人，如今邊說邊哭，單薄的身子不住顫抖，少有的柔弱模樣，看的人可憐至極。

  景帝見此有些遲疑，難道是自己當真誤會了。

  「淑芳，你不要嚇母妃。」

  突然，德妃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只見她跑出來，跪在地上拉著景帝哀求。

  巴掌大的小臉上美目泛紅，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清透溫熱的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哭得那叫梨花帶雨，悽美至極。

  「聖上，求您，求您快讓忠義王世子救救芳兒。」

  一瞬間把景帝的注意力全部拉到自己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