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夜宿公主府

  在排查的這段時間裡，宴會已經接近尾聲，景帝讓忠義王把察爾部的人送回使館，除了在武英殿的里，其餘人都出宮回家去。

  柔嘉原本還指望琅玉和景帝說說情，讓自己先起來，誰知道琅玉也被趕了出去。

  等太后遣散宴會，帶著皇后來武英殿時，地上跪滿了人，楊貴妃坐在一旁不斷的抹眼淚。

  太后來的路上也聽說了，那酒本來是給察爾部的卓瑪準備的，後來因為秦子妍的不小心，陰差陽錯讓麗華給喝了。

  「麗華現在怎麼樣？」太后詢問福如海。

  「回太后，麗華公主已經清醒過來了，只是在冷水裡泡了一會兒，可能要歇一會兒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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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看看，女孩子千萬不能傷了身體。」太后對貼身嬤嬤說道。

  「是。」太后的貼身嬤嬤名靜心，打小與太后一起長大，專修藥理。

  後來一起入宮，因為跟的年歲久，宮裡的人都稱一聲靜嬤嬤。

  「妾身多謝太后。」楊貴妃一臉感激的對太后行禮，低下頭的目光卻不斷看向工部尚書。

  悲傷了一陣後，楊貴妃很明白自己現在要保工部尚書。

  工部尚書是自己的人，斷不會為此算計自己，這樣看來還是太子一脈嫌疑最大。

  麗華和親是自己主動給景帝提的，為此景帝嘉獎了好幾個兒子一脈的臣子。

  現在麗華和工部尚書次子攪和在一次，不免讓景帝猜想自己被耍了，萬一到時候藉此罷免或降職工部尚書，自己這些年拉攏工部尚書的事不就白做了嗎？

  正如楊貴妃所想，景帝也在懷疑這是四皇子一脈耍的奸計，想要名聲好處，又想把人留下。

  「皇兄，你覺得這事是誰做的？」四皇子扭頭，很好奇的看向太子。

  「那麼多人中，怎麼偏偏挑中工部尚書和麗華皇姐？」

  景帝也看了過去，他自然也想過是不是太子一脈搞得鬼，畢竟這段時間在朝堂上，自己打壓太子一脈的確有些緊。

  「這種事怎麼能猜，凡事講究證據，本宮相信二皇弟一定能很快找到證據。」太子剛剛也在思索這是不是四皇子一脈的詭計。

  要了名聲好處，把鍋甩給自己，要不然怎麼出事雙方都是四皇子一脈的。

  「而且，這事本就沖察爾部卓瑪去的，不得不懷疑有人想破壞我盛朝與察爾部的和平。」

  太子說話溫潤，但卻給幕後黑手定了個通敵叛國的名頭，這讓楊貴妃和四皇子眼皮一跳。

  柔嘉對太子眨眼，暗暗對他豎起大拇指，反正她覺得這是十有八九是甘霖乾的。

  最近四皇子一脈猖狂，後宮看菜下碟的人多了去了，甘霖是四皇子一脈，又是景帝最寵愛的公主，不排除有人想邀功，藉機把宴會的事說給她聽。

  太子好笑的看向跪著都不老實的柔嘉，景帝現在懷疑所以人，他也不能開口為柔嘉求情。

  差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麗華面色蒼白的被人扶著進門，比起徐長年，她狀況要稍微好一些，還抱了一個小暖爐。

  「兒臣見過皇祖母，父皇，母后，母妃。」

  「給麗華公主賜座。」景帝見她雙腿發軟，好歹是自己女兒，讓福如海搬了一把凳子給她。

  麗華謝恩，也看到跪在地上的幾人。

  「朕聽聞你讓卓瑪去叫嚴院首。」

  「是的，父皇。」畢竟是女子，麗華雖然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但事後才發現後果有些嚴重。

  「兒臣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像是喝酒的原因，原本想回母妃寢宮。但當時只有柔嘉皇妹在兒臣身邊，她身子弱，兒臣怕自己半路失去意識便讓她扶兒臣去露華殿歇息。」

  「你身邊的宮女呢！」楊貴妃有些惱怒，自己一再叮囑她小心，別被太子一脈算計了。

  「當時兒臣只是想透透氣，沒有帶宮女，後來想讓柔嘉皇妹幫忙喊一聲，誰知卓瑪動作太快，兒臣來不及和柔嘉皇妹說。」

  這蠢貨，那麼多人，誰不選，偏偏選了柔嘉。

  楊貴妃氣的扭頭，看也不想看她。

  麗華說完沒一會兒，人就因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徐長年在一旁看的干著急，偏偏不能上前親自看看麗華情況。

  景帝見麗華的確沒有說謊，讓人帶著昏迷不醒的麗華下去。

  在柔嘉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三皇子兩人總算回來了。

  只是在看到兩人身後的甘霖公主時，眾人神色各不相同。

  「二皇子，你們怎麼把甘霖帶過來了？」楊貴妃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女兒，只是念頭一起就被她掐滅了，畢竟這個女兒被景帝寵的愚笨至極。

  「父皇，兒臣與二皇兄一同探查，發現負責酒水的女官有問題，抽絲剝繭摸出了待在皇祖母慈安殿的甘霖皇妹。」

  三皇子知道二皇子不怎麼說話。回來的路上，兩人已經說好，除非必要，事情都由三皇子來說。

  「甘霖，快和你父皇說，這不是你乾的。」要不是四皇子拉著，楊貴妃估計就沖了上去。

  「不是兒臣，二皇兄和三皇兄冤枉兒臣。」甘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被查了出來，來的路上不怎麼害怕，反正一直都是玉扇出面，大不了自己就說不知道，父皇那麼寵愛自己，一定會相信自己的。

  只是這份自信，在看到景帝木著的臉後，甘霖才有了一絲害怕。

  「你們兩個怎麼說？查到的人證和物證呢？」景帝看都不想看甘霖一眼，直接看向三皇子和二皇子兩人。

  三皇子讓人押著一伙人進來，很快就把事情理清楚了。

  原來是在宴會上伺候的一個小太監，被派去給甘霖送吃食，為了討好甘霖，就讓宴會上，卓瑪想嫁唐昭的事和甘霖說了一遍。

  甘霖這種護食的人，怎麼可能允許唐昭娶別人，恰好前幾天看過一個話本，便想著用裡面的計謀來對付卓瑪。

  可惜因為秦子妍，導致下了藥的酒水送到麗華手上，自己也因為時間匆忙來不及掃尾，被二皇子這種見慣陰謀詭計的人，一下查了出來。

  「甘霖，你太放肆了。」景帝沒想到饒了一大圈，自己居然被捧到大女兒耍了一圈。

  楊貴妃更是上前打了甘霖一巴掌。「你這混帳，你這腦袋能想出這種計謀，到底是誰指使的，不說我讓你父皇把你打死得了。」

  甘霖挨了一巴掌，聽到楊貴妃的話後，直接指著身邊的玉扇。

  「是玉扇，是玉扇一直在身邊提醒我，我開始不打算動手的，只想打卓瑪一頓，這事是玉扇一人所為，和我沒半點關係。」

  甘霖指著玉扇，還抬手打了她幾下。

  「都是這個賤人，父皇，你相信我。」

  「聖上，甘霖一向脾氣直，怎麼看也不是會耍手段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楊貴妃見她還有幾分聰明，拉著四皇子一起跪下，現在必須要把事情甩出去，決不能砸自己手裡。

  「聖上，甘霖可是你一手帶大的啊！」

  「貴妃妹妹這話說得，一個下人還能做主子的主不成。」

  皇后覺得扳倒貴妃就在今朝，整個人一下亢奮起來，準備磨刀霍霍向楊貴妃。

  景帝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看向至始至終一直很安靜的玉扇，在一堆顫抖哭泣的人里，她安靜都是有些過分。

  「玉扇，當真是你一人為之。」

  「是的，聖上，此事的確是婢子一人所為，不管甘霖公主的事。」

  「婢子見不得公主一腔真心錯付，才想出這種事，還請聖上饒過公主，饒過婢子家人，婢子願以死謝罪。」

  玉扇本就跪在邊上，加上她動作快，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玉扇已經觸柱而亡。

  屍體額頭上一個窟窿不斷流著鮮血，可見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太子離她最近，明黃的太子衣袍沾上飛濺的血跡，剛好浸染在龍爪上。

  柔嘉因為回頭，一滴鮮血剛好滴落她眉心，也許是因為太過驚訝，一時竟沒有察覺，在聽到甘霖的驚叫聲時，才恍然的向秦子妍旁邊靠了靠。

  秦子妍作為一個遵紀守法，長在紅旗下的五好青年，何時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也震驚在當場，待看清玉扇頭上那窟窿時，內心泛起一陣噁心。

  「啊！」

  甘霖身上雖然沒有濺血，但玉扇撞柱而亡的屍體卻倒在她旁邊，一雙了無生趣的眼睛直直看著她，額頭上不斷流出的鮮血一部分流到眼睛裡，看起來詭異而又恐怖。

  「阿彌陀佛！」太后閉上眼睛轉動手中的串珠，念了一句佛語。

  楊貴妃看著玉扇的屍首，又看到景帝越發冰冷的眼神，在心裡默念一聲『糟了』，便直直昏了過去。

  玉扇要是不死，自己還能用她家人威脅她，讓她把髒水潑給太子，說是太子派人蠱惑甘霖的，現在人一死，景帝怕是已經認定是甘霖做的了，而背後出謀劃策的是自己。

  一想到甘霖毀了麗華，還可能牽連到兒子，楊貴妃恨不得在她出生時就掐死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混帳。

  景帝氣的甩袖離開，後續事情的處理就不是其餘人該關心的了。

  過了一個時辰的眾人，相互攙扶著起來，太子剛想去扶柔嘉，就見琅玉從門外走進回來。

  「世子還沒有走？」

  「太子。」琅玉向太子行禮，便低頭看向癱坐在地上的柔嘉。

  柔嘉面色比之前還要難看，蒼白的把額間那滴血襯的越發妖艷鮮紅。

  琅玉也看到了抬出去的屍首，一下便能猜到這血的由來，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蹲下身，拿出手帕幫她把額間的血擦掉。

  「怎麼了？」柔嘉覺得有些胸悶，一看到琅玉皺眉直覺他不開心，見他拿手帕在自己額頭擦拭什麼，好奇的開口詢問。

  「無事，能起來嗎？」

  柔嘉看著他，突然想到什麼，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臉的可憐哀怨。

  「我的腳，沒有直覺了。」

  所以，我走不動路，你快抱我。

  太子見沒自己什麼事，讓宮女把一邊的秦子妍扶了起來。「本宮安排人送你回府。」

  「多謝太子了。」秦子妍也不好受，站起來都費勁，幾乎是趴在宮女身上。

  「無事，只是氣血不通，公主歇一會兒就好了。」琅玉有些擔憂柔嘉。

  玉扇死的不尋常，玉扇的血帶著她的怨念，柔嘉又沾了死人血，剛好在眉間這位置，她今晚上怕是要被折騰的不清，也不知道柔嘉能不能挺過來。

  ……

  柔嘉咬牙，一把抱住他脖頸。「我今中午和下午還沒有吃藥，你快抱我出宮，馬車在外面等著呢！」

  柔嘉鼻息不斷噴灑在琅玉脖頸，讓他眉頭皺的更深，剛想把人弄開，一聽到她兩頓沒吃藥，也不計較男女授受不親，一把將人抱起，走出武英殿。

  驚的一伙人目瞪口呆的，忠義王世子留下來，就是為了接柔嘉公主，接就算了，傳言不近女色的忠義王世子居然還抱了柔嘉公主。

  果然，傳言不可信，忠義王世子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喜歡的類型有些不隨大眾。

  看著撒嬌，被琅玉公主抱的柔嘉，秦子妍邁著打顫的雙腿，吃下了這波狗糧。

  她好酸，她要成檸檬精了。

  柔嘉得意的臥在琅玉懷裡，臉上全是奸計得逞的笑。

  「二百篇經文。」

  琅玉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只不過他著急柔嘉今晚的情況，居然不吃藥，她是想死嗎？

  「我都這樣了，之前二百五十篇才抄了十篇。」

  柔嘉不滿的抗議，虧自己剛剛還以為琅玉開竅了。

  「三百篇，不答應公主就自己下來走。」

  「我抄我抄，三百篇就三百篇。」

  不就五百四十篇嘛！她還怕啦不成。

  琅玉擔心她身體，兩人率先出了宮門。

  宮門外還有不少馬車，在看到忠義王世子抱著柔嘉出來，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說話，以一種特地詭異的眼神看著兩人。

  金枝拉開車簾，讓琅玉和柔嘉進去。

  青松恰好過來請琅玉回府。

  「世子，王妃讓奴才接您回去。」

  「不用了，今晚我宿在公主府，你和我母親說一聲。」

  琅玉不放心那滴血，他明顯能感覺到柔嘉身上的怨氣在躁動。

  「世，世子，你要宿在公主府。」青松驚訝間，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

  「嗯，駕車。」琅玉剛下車簾，示意車夫回府。

  獨留青松一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當然，聽八卦的眾人也是被驚住的表情，他們需要冷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