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淑芳公主

  「喲！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柔嘉在將軍府剛用完飯，就被海公公派銀霜請回公主府，說是麗華公主和淑芳公主上門了。

  淑芳公主的生母是德妃。德妃出身唐家，是唐家的一個庶女，在景帝未登基時被送入府中，生下庶長女淑芳公主。

  因為在唐家不受寵，導致德妃性格極度懦弱，即使後來升為四妃，也沒有一點改變。

  如今四位有封號的公主中，比起柔嘉和麗華兩姐妹的風光，淑芳公主可謂是一個小透明，透明到沒有人能想起她。

  淑芳公主不似麗華公主長相艷麗逼人，也不似柔嘉嬌俏惹人憐。

  她容貌秀麗,如明珠生暈,美玉螢光,因為天生一張笑臉，帶著大姐姐的親切溫和，眉目間帶著幾分淡然，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這也是為什麼柔嘉懷疑甘霖公主不是景帝親生的原因，長相太平庸了。

  

  她比麗華等人都要大上三歲，早已婚配了駙馬，平日除了宴會幾乎都不出門。

  而此刻坐在屋裡的人卻面帶愁容，眼下帶著青色，可見近日過得並不怎麼好。

  「太陽還是照常，本公主還以為你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呢！」麗華開口反刺她。

  「那到是辜負麗華皇姐的期望了。」柔嘉坐到位置上，掩唇打了哈欠。

  「淑芳皇姐和麗華皇姐尋我有什麼事嗎？」

  柔嘉和淑芳沒什麼交集，更何況淑芳和唐昭還是表兄妹。

  麗華沒有搭話，只是看了一眼淑芳。

  「柔嘉皇妹可否把身邊的人秉退？」淑芳語氣輕緩，溫和有禮，目光卻帶著絲懇求的意味。

  柔嘉直覺有什麼麻煩事，可前世好像沒出關於淑芳公主事跡的傳言啊！

  「下去吧！」柔嘉秉退了金枝幾人，轉眼看向她。「說吧！」

  淑芳感激的對她點了點頭，隨後又神色黯淡的看著桌上的茶杯出神。

  惹得柔嘉不滿的用眼神示意麗華，麗華難得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我要和董春寧和離。」淑芳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和離？」柔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和不和離管本公主什麼事。

  「我這是公主府，你要和離去衙門或者去找父皇啊！」

  「能找的話還找你幹嘛！」麗華不客氣的和她解釋。

  董春寧是前董太傅的獨孫，其母對德妃有救命之恩，便懇請先帝為兒子與淑芳公主指婚，豈是說離就能離的。

  「先帝賜婚，說的好像找我有用一樣。」先不說先帝指婚這事，柔嘉實在想不明白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麗華還要再說，被淑芳阻止。

  「這是我的事，還是我來說吧！」

  淑芳自與董春寧成婚，兩人說不上多恩愛，但也相敬如賓。成親三年，淑芳一直未懷身孕，面對婆婆言行里的嫌棄，淑芳也自責。

  而董春寧每次都站在她這邊，勸慰自己母親，也不接受淑芳要為他收人的建議。

  「等等，這不是挺好的嗎？」柔嘉不耐煩的打斷她。

  「是啊！多好啊！要不是我發現這些年和我同床共枕的不是他，我一直不能懷孕也是拜他所賜，我一定會天天燒高香求他長生。」

  估計是最近落了太多眼淚，淑芳說到傷心處，也落不下一滴淚水。

  事情就在年初，家裡來了幾個小孩，小孩子玩鬧間，將桌上的溫酒打翻，濕了董春寧的衣裳，淑芳擔心他燙傷，親自為他寬衣。

  兩人夫妻三年，一次親熱中，摸到他左手臂膀上有道中指長的猙獰傷疤，淑芳當時還好奇，董春寧一個讀書人怎麼會有這麼長的傷疤。

  她有心詢問，可惜次次都被打斷，淑芳後來也就沒有在意。可那天給他換衣服，見他光潔的臂膀心中生疑。

  夜間休息時就留了個心眼，趁親熱時摸他臂膀，的確有一道凹凸不平傷疤，可白日他手臂上又無任何傷疤啊！。

  懷著疑惑，那天晚上她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醒來就見董春寧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衣，見她醒了還一臉疼惜的和她說話。

  母妃懦弱無能，讓淑芳早就養成控制好自己情緒的能力，她冷靜的送董春寧離開，讓丫鬟留在門外，自己一個人呆在屋子裡沉思。

  回想這些年和董春寧的相處，除了新婚夜是燭火亮上的，其餘都是黑燈瞎火，夜間偶爾自己和他說話那人也不回應。

  有次自己起來點燭火想喝水，身邊原本熟睡的人一下坐了起來，當時把她嚇的夠嗆，後來第二天一早，董春寧才和她說，以後夜間要起來做什麼，喚他就是了。

  「稍等一下，你發現和你睡了三年的男人，不是董春寧。」麗華有些吃驚，而且聽她的意思，他的丈夫還知道這事。

  柔嘉原本懶散的神情也不由嚴肅起來，放下蹺起的二郎腿，坐正聽她說。

  「很諷刺是不是，居然還有人把自己的髮妻送給別人。」淑芳身體顫抖著，眼中帶著無限的恨意，死死的絞著手中的帕子。

  沒有人能明白她當時是多麼絕望。

  「呸，那簡直就是畜生！」麗華不平的拍著桌子。

  她雖然和其他幾位公主關係不怎麼好，但和淑芳這個姐姐關係比較近，直到她嫁人兩人才漸漸生疏。

  「畜生，他連畜牲都不如。」淑芳知道自己被騙後，便開始思考一切細節。

  每日董春寧都要回房，比較奇怪的就是每次都是他親自去熄燈。自己每次意識都很清醒，這也是她為什麼一直沒有懷疑，如果兩人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調換，那人從一開始就藏在屋裡。

  淑芳想著只覺得身體發寒，她仔細觀察了每一個地方，發現除了床底，其他地方不可能藏那麼大一個人沒被發現。

  她彎腰下去查看，果然，床底一片乾淨，不見絲毫灰塵。而且靠牆的地方明顯有一個暗門，仿佛是在嘲弄她的愚蠢。

  「你進去了？」柔嘉見她說到暗門又不開口，急的催她。

  這簡直比坊間的那些話本故事還有意思。

  「我沒有，因為我不確定我身邊的丫鬟可不可信。」丫鬟每日收拾打掃，不可能發現不了這些異樣，除了她們被董春寧收買，她實在想不到她們為什麼會背叛自己。

  「所以那天你請我去府上玩，並讓我在你那裡午睡，其實是為了防止丫鬟突然進來。」麗華沒想到自己睡著後，主人跑去探暗門去了。

  「對不起麗華，除了你，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淑芳滿含歉意。

  「那裡面有什麼？」相較於兩人的傷感，柔嘉明顯更想知道真相。

  「是――兩個九歲的男女幼童。」

  「九歲的孩子？」麗華和柔嘉一臉驚訝隨後便是厭惡的神色。

  許多達官貴族都會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癖好，但對孩子下手還是少有的。

  「我到覺得你可以慶幸一下，那個畜生只碰了你一次。」柔嘉皺眉，話語間毫不掩飾的厭惡。

  「是啊！我當時第一反應也是慶幸。」淑芳沒有具體和她們說自己看到的景象，她不想髒了兩人的耳朵。

  暗門裡布置的奢侈華麗，兩個孩子被鐵鏈鎖著，女孩氣色明顯已經不對勁了，男孩抱著女孩一臉警惕的看著她。

  因為一直沒有懷孕，淑芳隨身一直帶著些溫養的藥丸，她給女孩餵了藥，和男孩交流。

  才知道董春寧喜歡幼童，不分男女，在他們之前還有許多孩子被董春寧折磨而死，要不是自己和妹妹是難得一遇的龍鳳胎，估計早就被弄死了。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淑芳把藥留給他們，離開了暗門。

  麗華是被淑芳透露過董春寧有問題，但沒想到居然是一個喜愛幼童的變態。

  「和離，必須和離。」

  「你不能懷孕是什麼情況？」柔嘉有些猜想。

  「一個男人再大度，也不可能替別人養孩子。我平日的吃食里被摻雜了傷身子的藥，一直吃的話，就會喪失生育能力。」

  這也是為什麼淑芳肯定身邊的丫鬟背叛了自己。

  「他都這樣對你，只和離會不會太便宜他了！」要柔嘉說，不報復簡直就太懦弱了吧！

  「對，太便宜他了，不和他斗個魚死網破的，都對不起你受的委屈。」麗華咬牙切齒的附和柔嘉，第一次發現柔嘉的性子還挺對自己胃口的。

  「我懷孕了。」淑芳很平靜的說道。

  她也想過一包毒藥弄死他，可是就在她要下毒的前一天，她懷孕了。

  「哦！懷孕照樣……唉！」

  「你不是不能生嗎？」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眼神詭異的看著淑芳平坦的腹部。

  「是啊！但就是懷上了，我問過大夫，這是我唯一做母親的機會。」淑芳摸著自己肚子，臉上漸漸有了些笑意。

  柔嘉沉默的看了一會兒淑芳，轉頭看向一邊。

  這明顯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董太傅就這麼一個孫兒，淑芳若是毀了他，董太傅一定不會放過淑芳公主和幫她的人。

  麗華也沉默的沒說話，這孩子明顯不是董春寧的，只能是那個被董春寧派來應付淑芳男人留下的，董春寧絕對不會讓她生下來。

  淑芳今天找她們，很明顯是要把她們當槍使。

  「我知道這事很為難，可我真的不想放棄。」

  淑芳抬頭看著兩人，她懷孕了，不能和那畜生同歸於盡，只能讓別人來揭穿董春寧，這人要不畏權勢，足夠承擔董太傅的報復。

  麗華的生母楊貴妃得聖寵，甘霖公主更是景帝的心頭肉，四皇子在朝堂上呼聲也高，是她最滿意的人選。

  可是現在不了，她現在中意柔嘉。

  柔嘉因為一些原因被景帝保護的很好，最近忠義王世子和她走得近，她又與當朝儲君交好，由她來揭發，是最好不過的。

  「德妃娘娘知道嗎？」麗華緩緩的開口。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自己那個母親膽小如鼠，她不過是透露了一點點東西，就被打了耳光，要她忍著受著。

  麗華也覺得自己問的有些傻，可她真的不能立刻答應淑芳，得罪董太傅，自己母妃一定不會允許的。

  「董春寧已經知道你懷孕了嗎？」

  「不知道。」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和麗華都不幫你，你打算怎麼辦！」柔嘉認真的問她。

  「除了同歸於盡，我還能怎麼辦。」淑芳目光平和，看得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

  「我不可能和他生活一輩子，他也不可能讓我生下孩子。」

  「你的計劃是怎樣的？」

  麗華驚訝的看著柔嘉，她這樣是打算接手嗎？

  「我要和離只能是父皇點頭，但我不像你們得他喜歡，只能讓他對我和母妃有所愧疚。」

  淑芳打算讓德妃假懷孕，流產嫁禍給董貴人（董貴人是董春寧的姐姐），讓景帝對她母女二人有些憐惜。

  然後在公主府舉辦宴會，讓賓客撞出董春寧做的荒唐事。

  「我知道，太子殿下的陣營里有一位御史和董家是死對頭，如果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咬住董家不放。」

  「你怎麼就確定宴會上，董春寧會去做那種齷蹉事，再說了，人在你們屋裡的暗門裡，我們總不可能闖你房間去啊！」柔嘉質疑她的計劃。

  「這個放心，如果柔嘉你們兩個答應，我去和那兩個孩子商量過，只要他們幫我，我就幫他們離開京都。」

  淑芳已經把計劃想好了，只要她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點頭，她就立馬去做。

  「可以啊！我沒問題，你問你旁邊那位吧！」柔嘉很乾脆的答應。

  淑芳有些驚喜，沒想到柔嘉這麼輕鬆就答應了，轉頭看向麗華。

  麗華無奈的嘆了口氣。

  「柔嘉都幫你了，我若置身事外豈不是說不過去，我只能說我盡力。」

  「謝謝，謝謝你們。」淑芳是真的很高興。

  「你也別先謝，畢竟事情成不成也不知道。」柔嘉不合適宜的給她潑冷水。

  「我知道，至少我掙扎過。」淑芳已經做好了準備，失敗的話大不了一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