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京

2024-07-02 13:10:56 作者: 南巷故人

  軍中將士被治癒的消息傳回來,景帝近日來面色都好看了許多。

  「阿幹,多虧了你那厲害的兒子,不然這疫病定要鬧得沸沸揚揚的。」

  宮中御花園內,景帝開心的拍了拍忠義王肩膀。

  「聖上說笑了,還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那小子能有多厲害。」

  

  平常人家兒子的被這麼稱讚,多少也會拍馬屁的回一句『托聖上福氣』,而忠義王則大大咧咧的貶自己兒子。

  一旁坐的忠義王妃不樂意了,瞪了一眼他,忠義王立馬老實的坐好。

  景帝好笑,這麼久了,好友還是改不了這懼內的毛病。

  「讓聖上見笑了。」忠義王妃接話。

  「這病症使前朝危亡,要不是因聖上得了上天庇佑,讓孩子早年與那老道遇見過這病症,不然那能這麼湊巧。」

  忠義王妃面上冷淡恭敬,話卻是說的漂亮。

  疫病能治好,您景帝也占了一半的功勞。

  這話聽的景帝心裡很是滿意,笑容也濃了幾分。

  「王妃說的有理。」忠義王卑微的附和。

  「果然是讀了書的,還是王妃說話厲害。」一旁端坐的皇后開口。

  這話一出,聽在人耳朵里格外的刺耳。

  「皇后要是羨慕,藏書閣多的是書。」景帝不悅的看了她一眼。

  「阿幹,陪朕去那邊走走。」

  「是。」

  看著景帝走出涼亭,皇后一臉懊惱。

  她見景帝因忠義王妃的話開心,便想開口順著說幾句,誰知一出口便酸不溜秋的。

  身邊伺候的嬤嬤不好意思的朝忠義王妃微微俯身,開口解釋。「娘娘近日喜愛讀書,向來聽聞王妃是大才女,剛剛言語有些激動,還望王妃見諒。」

  「哪裡,娘娘每日管理事務,還能靜下心讀書,並認可臣婦的才學,臣婦感激還來不及。」皇后是什麼樣的人,忠義王妃怎麼會不知道。

  口舌拙笨,性情衝動,這宮中管事權,被一分為三,要不是娘家逐漸起來,又生了太子,這中宮之位早就換人了。

  「這原來是姐姐來了,怎麼也沒人通知本宮。」一身素雅打扮的楊貴妃走了過來。

  她向來不愛濃艷的裝扮,一身酡顏色宮裝,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烏髮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

  美眸顧盼間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

  「妾身見過皇后娘娘。」

  「免禮。」皇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抬手撫了撫鬢角。

  隨她動作,頭上一支九尾鳳釵格外的引人注目。

  「臣婦見過貴妃娘娘。只是貴妃娘娘這一聲姐姐,臣婦是不敢當的。」

  忠義王妃是楊貴妃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但忠義王妃出嫁又是從自己外祖母家出門的。

  要說原因還是因為有一道士批命,說姐妹兩人相生相剋。其中妹妹是服侍貴人面相,而姐姐會壞了妹妹運道。

  兩人小時候,姐姐黑瘦遲鈍,妹妹冰雪聰明,楊父楊母聽到這話,便把姐姐送到了青州外祖母家寄養,這一養就是十年。

  雖說二人一同出生,加上還鬧過波折,忠義王妃和她著實沒什麼感情。

  皇后和楊貴妃更是死對頭,當著她的面打忠義王府的主意。「這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楊貴妃面不改色的走到涼亭坐下。

  「皇后姐姐一向不出椒房殿,今日到來御花園陪忠義王妃,妹妹還挺驚訝的。」

  「你……」

  「娘娘喝茶。」身邊的嬤嬤連忙打斷她。

  皇后本就不是口齒伶俐的,偏偏還不記打,每次都要趕上去刺楊貴妃兩句,最後被楊貴妃反刺到她自己身上。

  忠義王妃安靜的在一旁賞花,沒有出聲幫任何一邊。

  這幾年皇子爭鬥,忠義王權勢重大,不得不處處防範,儘量讓自己置身事外。

  而楊父楊母為了把忠義王府綁到四皇子船上,這些年一直大張旗鼓的向外表達對忠義王妃這個女兒的關心。

  楊貴妃見皇后消停了,又轉頭看向忠義王妃。

  兩人長相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楊貴妃氣質清冷,穿衣以雅致為準,整個人仙氣飄飄的;忠義王妃一身書卷氣,平日打扮不忌,比她多了幾分煙火氣。

  成親前楊貴妃是京都女子羨慕的對象,成婚後忠義王妃是京都女子羨慕的對象,她眉目間是前皇后都不曾擁有的倨傲自得。

  「母親很想你。」

  「多謝楊夫人掛念,只是臣婦消受不起。」

  忠義王妃話語間客套又疏離,楊貴妃又拉不下面子開口說和。

  等景帝和忠義王回來時,便看到三個女人分坐亭內,氣氛安靜的可怕。

  景帝也知道楊家兩姐妹不合的事,便讓忠義王帶著王妃先出宮。

  「那女人簡直是狗改不了吃屎,沒事往你面前湊什麼!」忠義王對楊家一伙人都沒有好感。

  忠義王的比喻讓忠義王妃不悅的皺眉,這混帳把那女人比作狗,那自己成什麼了!

  「不會說話就閉嘴。」

  「哦。」忠義王以為是碰見了楊貴妃,妻子才心情不好的。

  「對了,剛剛聖上問我怎麼看柔嘉那病秧子。」

  原本閉目養神的忠義王妃一聽,不由睜開了眼睛。「你怎麼回答的。」

  「就照你之前教我的話說了一遍。」

  進宮前,忠義王妃料到景帝除了疫病的事,肯定還會問柔嘉公主,怕忠義王說錯話,忠義王妃還提前和他對了話。

  若聖上問他怎麼看柔嘉公主,就回答小時候看柔嘉公主挺乖巧的,這些年被病磨的脾氣古怪了些,但還不算出格,畢竟柔嘉公主只聽景帝的話。

  「聖上怎麼說?」

  「聖上說了句的確,還說等兒子回來,讓兒子再給柔嘉調些香膏。」

  忠義王就怕兒子和柔嘉走得近,景帝一高興來個賜婚,他可不想半夜聽鬼嚎。

  「沒幾日就是端午了,也不知道那孩子能不能趕回來。」

  「以前就我倆過,還不是一樣熱鬧。」忠義王有些吃醋,被王妃嫌棄的瞟了一眼,立馬開口。

  「你要是實在想他回來過,我派人去接。」

  事實證明琅玉還是挺孝順的,在端午前三天趕了回來。

  公主府。

  柔嘉頭腦昏沉的喝了兩口粥,便靠在榻上聽人唱曲。

  昨晚上熬了一宿,只在天明時眯了半個時辰。

  秦子妍來時就見她歪著腦袋打瞌睡,隔幾秒又把眼睛睜開。

  「你們公主又讓人唱了一宿啊!」

  「是啊!這都是第七個班子的人了。」銀杏掛著兩個黑眼圈,眼中帶著血絲。

  柔嘉睡不著,命人在夜間唱大戲,日日夜夜的聽,誰也受不住啊!

  別說公主府的奴僕睡不著覺,就是挨著府的其他府邸人家也睡不著,其中的禮部侍郎為此還和景帝說了這事,景帝派人讓她停下來。

  不唱大戲,改聽唱曲了,曲調婉轉淒涼,加上柔嘉報復吏部侍郎,特地讓說書人說些書生恐怖故事,嚇得禮部侍郎第二天就跑到好友家去借住了。

  「…那屋裡不見貌美婦人,只見一青面獠牙瘦長鬼影,拿著筆正在桌上劃畫著。不一會兒,那鬼影拿起一看,竟是一張美人麵皮……」

  秦子妍一聽便知是畫皮的故事,之前也在茶樓聽過,遠比不上這公主府的說書先生這般口藝好,話語抑揚頓挫,配上應景的樂曲,讓人白日起雞皮疙瘩。

  「也不知道公主怎麼了,這兩日迷上了志怪談說,許多膽小的丫鬟半夜都不敢起來如廁。」銀杏邊走邊和她抱怨。

  「你手背怎麼了?」秦子妍看她手背上有兩條紅痕,關心的詢問。

  「唉,之前不是說了一個貓臉老太的故事嘛!婢子便有些害怕,昨夜珠寶溜了過來,跑到床底下去了,婢子彎腰去抱它,一蹲下去就看見珠寶發光的眼睛,就想起故事裡一個情節,一緊張就弄疼了它,珠寶就抓了婢子一下。」

  銀杏看著有些破皮的紅痕,慶幸自己反應快把手縮了回來。

  說話間兩人也來到柔嘉面前。

  柔嘉眼底一片青影,沒有敷胭脂的面色格外慘白,讓人擔心一個不注意她就去了。

  聽到丫鬟的話,柔嘉眼珠轉動瞧了她一眼,便繼續歪著腦袋犯瞌睡。

  嗯,好歹看了自己一眼。

  秦子妍自我安慰,本來自己想告訴她端午節的事,看她這樣,自己一說估計會被攆出去。

  「柔嘉表姐,我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了程明遠。」

  「他回來了?」柔嘉聽到她提程明遠,強打起精神聽她說話。

  「是啊!可能是因為趕路的原因,整個人看上去風塵僕僕的。」

  柔嘉揉了揉太陽穴,她沒記錯的話,上輩子程明遠並沒有在京都過端午,這輩子居然提前回來了。

  「看這樣子,等大姐姐嫁了,嫣姐姐估計也要出門了。」秦子妍想著昨日去看薛慧慧時,無意打翻的小冊子,那上面明晃晃的少兒不宜。

  柔嘉沒有接話,秦子妍也討了沒趣,她又不想這麼早回將軍府,就在公主府聽說書。

  海公公從宮裡出來,就一直眯著眼睛打瞌睡,下轎子了也是被人扶著走。

  「公公,前面停了一輛馬車,是忠義王府的標誌。」

  「忠義王府。」海公公睜開眼,就看到琅玉剛剛從馬車上走下來,旁邊的人捧著錦盒。

  「世子,您回來了!」

  殷勤而又歡喜的聲音,讓琅玉回過頭看向海公公。

  只見一個面上有著濃重黑眼圈的人甩著拂塵快步向自己跑來。「世子,真是您啊!」

  「您可是要找公主,奴才這就帶您進去。」

  海公公走進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原本倦怠的神色一掃而空,一雙眼睛如餓狼看到食物般冒著綠光,一把抓著琅玉把他帶進公主府。

  「愣著幹嘛!世子來了,還不快去告訴公主。」

  海公公扯著嗓子對看愣的人吼道。

  「世子來了?」

  「就是給公主送藥的世子。」

  「我們有救了。」

  公主府一夥下人回過神來,如海公公一般,緊緊的盯著琅玉,一伙人把他簇擁的向柔嘉公主聽曲的地方去。

  連帶著跟來的青松也享受了一把被人捧的感覺,一臉茫然的跟在後面。

  「公主,世子送藥來了。」

  下人激動的聲音蓋過說書的聲音,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除了依舊昏沉的柔嘉,其餘人都立馬轉頭看向琅玉,連一向冷靜的金枝臉上都不由露出欣喜。

  「世子來了,請坐。」金枝讓人上茶水。

  「不用了,我跟著就要入宮面聖,聽聞公主身體不好,特地過來送香膏和藥膏的。」

  青松把錦盒遞給銀杏,裡面是一盒藥膏和一盒香膏。

  「公主,可否讓我把下脈?」

  琅玉見柔嘉一直閉眼沒有動,但眼皮一直在細微的動,便知道她沒有睡熟。

  柔嘉本就沒想過裝睡,聞言抬頭看向他。「本公主能說不嗎?」

  琅玉離開的這幾天,她派人去詢問青松兩人,才知道製作兩種膏體的方子除了他,青松和青柏都不知道,琅玉製藥時把兩人都是支開的。

  柔嘉也不是沒有想過問琅玉要方子。做成了自己就不用一直欠著琅玉了,就怕做不成,得罪了琅玉拿不到這些。

  琅玉不知道她想法,就算知道她想法也不會在意。

  柔嘉一直很瘦,細小的手腕仿佛一用力就會折斷,她從小體弱,有些剛進御醫院的還不到她脈搏。

  琅玉到是一摸就准,以前他就想給柔嘉號脈,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剛剛進來看她面色過於蒼白,比之前還要虛弱,她身上的煞氣和怨氣平衡,頂多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如今的身體狀況倒像是中毒,毒藥發作了一般。

  「咳咳,咳咳…」

  琅玉沉思間,柔嘉突然激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內臟咳出來一般。

  好不容易咳過了,金枝扶她起身,卻見梨白的衣袖上咳出了些許血漬,柔嘉唇色也有粉白變蒼白,呼吸也開始急促,張嘴想說什麼,卻頭一偏暈了過去。

  「公主,公主。」金枝喚了她兩聲,大驚失色的讓人把府中的御醫叫過來。

  琅玉見此一把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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