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鐵牛山

  能在清晨遇到徐佳茵，袁喬感到很幸運。然而，這份幸運很快又讓想起了梁健行，想起了徐佳茵和梁健行確定關係的事情，繼而影響了他一整天的心情。

  事實上，袁喬也不想這麼頹廢下去，可他就是放不下徐佳茵，放不下這段感情。就像他當初給羅斯進說的那樣，徐佳茵是他這輩子唯一想娶回家的女人。現在這個女人在他苦苦追求了十年後，竟然愛上了別人。袁喬想找一個出口讓自己解脫，可是他根本找不到。

  渾渾噩噩的熬到下午三點，他實在憋的難受，又溜出了春風店。

  街道上行走的男男女女都有一張笑臉，他們的心情為什麼這麼好，難道就沒有不開心的時候嗎？看到的每一個人都讓他感到厭煩，他甚至覺得自己當初來到海灣就是個天大的錯誤。

  「袁喬！」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擋住了迎面照過來的陽光。

  「是您。」猛然間看到羅斯進，袁喬的臉立刻紅了，他為自己在上班時間出來亂晃感到羞愧，更為當初在羅斯進面前說的那些大話感到羞恥。「我有點私事，需要回趟春風公寓。」他隨便找了一個理由，不管羅斯進是否相信，他的心裡多少舒服了一些。

  「很緊急嗎？」羅斯進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

  袁喬望著別處說：「還行吧。」

  羅斯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不著急的話，陪我去爬山吧。」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您確定要去爬山嗎？」袁喬感到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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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斯進點點頭，直接攬住了他的肩膀：「聽說鐵牛山的落日很美，咱們現在出發，登上山頂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到落日。」

  「好吧，確實來得及。」袁喬點點頭，看起來像是想起似的說：「那您稍等我一下，我去給店裡請個假。」

  「不用了，我替你擔保。」羅斯進意味深長的笑笑，攬著他的肩膀，朝著春風街東向出口走去。

  「進哥，您怎麼就來了，我是說這也太湊巧了吧。」

  「有什麼湊巧不湊巧的，我就是來找你的，沒想到正好碰到你了。」

  「你找我，就是為了爬山嗎？」

  「是啊，你可是咱們華鮮的大才子，又那麼有魅力，我想爬山首先就想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好吧，算我多想了。」

  兩個人邊走邊聊，出了春風街，坐上了羅斯進的小轎車，又一路向東，很快來到了鐵牛山腳下。

  停好車子後，羅斯進取出了兩根登山杖，兩人開始沿著山路向上攀爬。

  「小袁，去年過年你回家了嗎？」羅斯進隨口問。

  袁喬搖了搖頭：「車票太緊張了，沒買到票。」

  「有那麼緊張嗎？」羅斯進笑了。

  袁喬說：「像我這樣的年紀，回家過年，要承受的壓力太大了。」

  「父母催婚嗎，哈哈。」羅斯進笑著問。

  袁喬點點頭，表情十分的複雜，喃喃的說：「如果茵茵肯接受我的話，應該會好很多。」

  「哎……」羅斯進嘆息了一聲，笑著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吶。」

  袁喬擠出一絲笑，不說話了。

  兩個人經過山腳的忘憂湖，停了下來。

  羅斯進望著在湖面游弋的水鳥，輕咳了一聲問：「小袁啊，你知道鐵牛山為什麼這麼出名嗎？」

  袁喬想了想說：「當然是因為山頂的大鐵牛了。」

  「果然知識面很寬啊，我考考你，這頭大鐵牛是怎麼來的呢？」羅斯進做了個繼續爬山的手勢。

  「好像是明代末年某個地方官立的吧。」袁喬想了想說。

  「那我再問你，這頭牛為什麼要立在這裡？」羅斯進笑了笑。

  「這我哪裡知道啊。」袁喬暗自嘀咕，嘴上卻說：「肯定跟鐵牛山是海灣第一高峰有關。」

  「走，爬上這個山坡，我告訴你！」羅斯進搖頭，加快了腳步。袁喬望了望他的背影，趕忙跟了上去。

  十幾分鐘後，兩人爬上山坡，站在了懸崖邊上。

  羅斯進打量著袁喬，關切的問：「怎麼樣，還好吧？如果不經常運動，還真的有些受不了。」

  「是啊，不過我還行。」袁喬面龐泛紅，呼吸還算正常。

  羅斯進點點頭，視線轉向遠處：「據說明代以前海灣這一帶波濤洶湧，水患不斷，到了明末，地方上為了安撫民心，就在這海灣第一峰上塑了一頭大鐵牛，從此以後，這座山也改名為鐵牛山……」

  羅斯進停頓了數秒，語調突然提高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很快發生了，自從山頂上立了這麼一頭大鐵牛，這一帶竟然變的風平浪靜了，就連出海打魚也能滿載而歸，漸漸的也有漁民願意留在海灣了，這才有了改革開放前的小漁村。」

  袁喬琢磨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原來是這樣啊。」

  「其實你只要聽說過銅牛鎮海的相關傳說，很容易就想明白了。」羅斯進看了袁喬一眼，神情漸漸肅穆了起來。

  「所謂的銅牛鎮海聽起來似乎有些迷信的成分，但是仔細品下來，你會發現其中飽含著老百姓對生活的美好祝願，或者說感恩吧。」

  「感恩？」袁喬心念一動。

  「走吧，我們要趕在日落時爬上山頂呢。」羅斯進又做了個繼續登山的手勢。袁喬點點頭，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鐵牛山海拔將近1000米，越往高處走，路越陡，走起來更費力。

  「我相信那頭大鐵牛一定給了海灣人很大的精神力量，從某種程度上講，它為海灣現如今的繁榮奠定了基礎。」

  羅斯進望著西斜的紅日，繼續剛才的話題說：「有些事情如果我們換個角度，用更長遠的目光去看，會看不同的風景。」

  「換個角度看問題。」袁喬喃喃自語。

  羅斯進在他後背上拍了拍，眼裡滿是鼓勵。

  「也許是我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吧。」袁喬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深吸一口，鼓足了力氣，腳底下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小袁啊，別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開心一點，馬上就到山頂了！」羅斯進揚了揚手中的登山杖，笑著說：「有沒有膽量跟我這個老年人比比，看看誰先爬到山頂？」

  「好啊，進哥！」袁喬望著灑滿山巔的夕陽，臉上有了笑容。

  「不過，進哥您也不老啊，經你這麼一說，我贏了都覺得沒意思了，欺負老人啊，是不是？」袁喬說完，搶先沖了出去。

  「行，進哥不老，咱們公平競爭！」羅斯進望著袁喬的身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鐵牛，你好啊！」

  「鐵牛山，我來了！」

  ……

  半個小時後，兩人登上了鐵牛山山頂。袁喬望著如火的夕陽，放聲大喊，心裡鬱積的塊壘也在喊聲中一點點融化了。

  羅斯進望一眼身披紅霞的大鐵牛，又看看站在山巔大喊的袁喬，恍惚間覺得時空似乎在某一瞬間發生了重疊。

  下了鐵牛山，天已經徹底黑了。

  羅斯進本來想邀請袁喬一起吃個飯，袁喬直接拒絕了。他那天晚上根本沒有吃晚飯，回到公寓，直接倒頭就睡。

  第二天清晨，袁喬在樓下檔口，認認真真的吃了一頓早飯，然後，第一個來到了公司。

  他把落滿灰塵的資料重新堆到了一起，又找出了沃爾福當年送給華鮮的那套作業標準，他打算為華鮮做一頭大鐵牛。

  「希望人們回憶起華鮮的發展歷程時，會記得我這個海大才子吧。」袁喬默默的想，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