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學習就是生產力

  看著徐佳茵上了公交車，梁健行又在春風街轉了很長時間。等他回到出租屋，老梁早就睡著了。

  父子兩個睡的是高低床，老梁在下鋪，梁健行在上鋪。看到父親睡的很熟，自己又不怎麼瞌睡，梁健行輕手輕腳的取了毛巾、牙刷和牙膏，又合上門出了屋子。

  水坑村的年頭興許比春風街還早。它是一個由二十多排東西走向的小樓構成的城中村。這些小樓全部都是南北朝向，最低的有四層，最高的也有在六層之上搭建閣樓，號稱七層的。

  至於為什麼沒有一棟建築真正的超過六層，普遍的說法是國家規定超過六層的建築必須安裝電梯，而這些小樓的主人幾乎都沒有這個財力和意願。

  梁家租的出租屋就在水坑村中間靠南的位置。據老梁說他剛住到這裡的時候，還可以享受南北通透的好處。到了現在，前後左右的房子越蓋越密，同一排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已經縮減到只能允許一個中等身材的人側著身子通過。所謂的南北通透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梁健行眼前的這條坑坑窪窪的土路並沒有名字。他只是水坑村二十多排小樓之間那十幾條同樣沒有名字的普通通道之一。雖然這種通道越來越窄，但是卻並沒有因為小樓的瘋狂擴張而阻塞。道理明擺著，堵了任何一條通道，就等於堵了通道兩旁那兩排建築的財路。

  許多住戶家裡還亮著燈，梁健行走到自來水跟前，擰開水龍頭洗了一把臉，隱約聽到一家人在放著電視劇《渴望》。

  「滬生，滬生！」

  女主角劉慧芳深情的喊了兩聲，感傷而優美的插曲響了起來。

  「有過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過多少朋友，仿佛還在身邊……」

  聽著電視劇的插曲，梁健行蹲在了水龍頭邊，刷起了牙。

  《渴望》的這段劇情他看過，演的是王滬生趴在劉慧芳肩頭痛哭了一陣後，和劉慧芳在路燈下散步的情景。

  回想起電視的劇情，梁健行很快又記起了今天晚上徐佳茵對他說的那些話。「哎……」他漱了漱口，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徐佳茵挨了批評，黃大妹受了委屈，李旺源竟然染上了抽菸的壞毛病，李叔和梅姨雖然還沒來得及細問，估計他們兩個也好不到哪裡去。梁健行又一次感到自己肩頭的擔子竟然是那樣的重。

  「到底怎麼才能幫到大家呢？」梁健行把牙刷往水泥台上一放，抱著雙臂，上半身貼靠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他晃動著身子，望著對面小樓里的燈光，暗暗的想：「難道我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他們嗎？」

  「實在不行老子就不在沃爾福實習了！」梁健行嘀咕了一句，因為他想起了李旺源的提議，其實他還可以代表大家去找羅斯進，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眼前的困難。

  「店長是大將，永遠沖在一線，大多數情況下都需要店長自己做出決策，如果事事都問我……」羅斯進說過的話，很快冒了出來，梁健行又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怎麼辦，怎麼辦？」他像一隻秋風中的寒號鳥一樣，第一次感到了無助。

  「還有，你根本就沒有領導意識和領導能力！」

  「你不懂的東西，難道不會翻書看看嗎？」

  徐佳茵的聲音在他腦海里迴響了起來，他的身子突然停止了前後搖晃。「對呀，不懂我就學啊！」梁健行猛然站了起來。

  在小樓的燈光之上，還有一片星空。此時此刻，有幾顆星星顯得格外的耀眼。梁健行仰頭望著那幾顆星星，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

  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候，梁健行終於如願以償的碰到了李正本。

  「正本叔，來，吃肉！」梁健行把自己飯盒裡唯一的一條雞腿，放進了李正本的飯盒裡，蹲在了他身邊：「最近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啊？」李正本用筷子扒拉了兩下雞腿，隨口問：「這雞腿是買的，還是你們自己做的，看起來成色不錯啊。」

  話還沒說完，李正本夾起雞腿就要往梁健行飯盒裡放，梁健行趕忙轉過身子，躲開了：「我爸弄的，您嘗嘗，要是好吃的話，明天我多帶幾個。」

  「要是你爸的手藝，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李正本見梁健行很堅持，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你是想問我在生鮮部乾的怎麼樣嗎？」

  「嗯。」梁健行點了點頭，就著青菜葉子，扒拉了幾口米飯。

  「還算可以吧。」李正本邊吃邊說：「人家都有指引，你注意點衛生，照著做就行了，嗯，味道還真不錯！」李正本表情幸福的笑了笑，接著說：「要放在以前，弄不好我真瞧不上那活，可是這幾天干下來，我是徹底的服了，嗨，眼睛先花咯……」

  「正本叔，你的眼睛花了，怎麼回事？」梁健行頓時緊張了起來。

  李正本笑著搖了搖筷子：「你想哪兒去了，我眼睛好著呢，我說我眼睛花了是說那好些菜啊、水果啊咱都沒見過，眼睛看不過來。」

  「嚇死我了。」梁健行懸著心放了下來，又吃了幾口飯，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光顧著看熱鬧了？」

  「這孩子，啥叫個光顧著看熱鬧，我學手藝呢！」李正本白了梁健行一眼，激動的說：「你以為那些水果和蔬菜好收拾啊！」

  李正本忽然壓低了聲音，十分認真的說：「等咱們華鮮的店開起來了，我要找進總好好的聊聊，我不乾電器了，讓我家旺源自己來，我以後就干生鮮了，這活有意思的多了，我愛干。」

  「哎，挺好的，我支持你。」梁健行點點頭。

  聽李正本說了這麼一通後，他忽然覺得十分的臉紅。論覺悟和適應能力，他們這些年輕人還跟李正本差的很遠呢。

  「學習就是生產力！」梁健行想起了前一段時間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個標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吃好了，先走了，你慢點吃，別著急。」李正本站起身，在梁健行肩膀上輕輕的拍了拍，走進員工食堂，洗碗去了。

  梁健行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琢磨：我該用什麼辦法讓李旺源和黃大妹也明白「學習就是生產力」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