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選址

  「一個月3000嗎？」梁健行問。

  「一萬。」羅斯進說，轉過身拉開公文包的拉鏈，取出了三疊嶄新的鈔票：「這是三萬塊錢，是我昨天剛從建設銀行取出來的。」

  「進總，你就不怕別人把你的錢卷跑嗎？我是說萬一……」徐佳茵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反倒替羅斯進擔心了起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羅斯進笑笑，掃了眾人一眼：「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應聘華鮮全國第一家門店的經理？」

  「我來！」站在門邊的一個人舉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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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來！」緊接著，好幾個人都舉起了右手。

  羅斯進望著沒舉手的問：「怎麼了，你們還是不肯相信我？」

  「倒也不是，我們……看看再說吧。」說話的人表情十分的古怪。

  徐佳茵猶豫了一下問：「我也能應聘華鮮的店長嗎？」

  「當然能了，華鮮看重的是一個人的能力，而不是資歷。」羅斯進說，有意無意的掃了梁健行一眼。

  梁健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辦公桌上那三疊鈔票上，他的眼裡放著光，如果真的能掙到這三萬塊錢，「梁家小店」的招牌也許還能重新掛起來。

  「如果再沒有別的人，我們的面試要開始了。」羅斯進說，走到辦公桌後，整了整桌上的鈔票，打開了公文包。

  「等等，我也要應聘！」梁健行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歡迎。」羅斯進瞥了梁健行一眼，攤開筆記本和鋼筆，把公文包塞在了桌子底下，卻把那三疊讓人眼饞的鈔票依舊擺在桌上。

  「我們先來做個簡單的登記，等下再一個一個的來面試吧。」羅斯進說，拿起了鋼筆。

  「我叫劉祖蔭，今年26歲，湘南懷化人……」

  打算應聘的人自發的排出了一條縱向的隊伍，在辦公桌前登記起了個人基本信息。

  等到所有人都登記完，羅斯進站起身，充滿歉意的笑了笑，望著等著進行下一環節的人說：「我剛才也說了，今天我們華鮮只招聘店長，對於店長我還是有些基本要求，因為店長不同於一般的崗位，他不但要對華鮮負責，還要對所有的店員負責。」

  頓了頓，羅斯進接著說：「用個很形象的比喻，普通店員就是我們的戰士，而店長就是指揮戰士們作戰的將軍，對於將軍沒有要求怎麼行啊，是不是？」

  「嗯，這話在理。」大多數人都表示可以理解。

  梁健行問：「你有什麼要求，為什麼不早說？」

  「嗨，咱們國家的情況其實不用我說，大夥也知道，很多人由於家庭貧困可能連小學也沒上過，如果我一開始就說華鮮只招什麼學歷以上的人才，豈不是剝奪了很多同志的面試機會？」

  羅斯進看了梁健行一眼，繼續解釋：「所以我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從報名的人裡面優中選優，如果大多數人都是小學學歷，我就從小學學歷裡面選人才，如果……」

  「你直接說你打算怎麼弄吧。」梁健行早就沒了耐心。

  「高中，我看了看，咱們大多數人都受過高中教育。」羅斯進說。

  「好吧，那我先走了。」梁健行看著那三疊鈔票，嘆息了一聲，轉身就要往辦公室外面走。

  「等等，退伍軍人在我這裡也按高中學歷算。」羅斯進說。

  「那咱們鐵定是沒戲了。」原先那些持觀望態度的人紛紛站了起來，他們連個人信息也沒登記，主要的顧慮正是在學歷上。現在聽羅斯進說高中以上和退伍軍人才能應聘，終於不抱任何希望了。

  「沒關係，彆氣餒，等到華鮮的門店開起來了，歡迎你們來應聘店員。」羅斯進望著走出辦公室的人說。

  「哎，再說吧。」這些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能熬到華鮮開店的那一天。90年代來海灣打工的人中，很多都是這樣，由於受教育程度低，只能幹些出賣力氣的工作。不過海灣的繁榮，同樣離不開他們。

  「謝謝老闆。」看著被學歷「淘汰」的人一個個從自己身邊走過，梁健行的心裡沒有任何優越感，更多的卻是對羅斯進的感激。

  從早上九點到現在，梁健行早就沒了戳穿陷阱的心思。羅斯進的言行讓他十分的折服，特別是羅斯進的這份坦誠，更是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梁健行很清楚，他和留下來的人一樣，都需要這個機會。

  「進總，接來該幹什麼呢？」徐佳茵問。此時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七名應聘者。

  「進總？」梁健行再次聽到這個稱呼，心中忽然動了一下。這個叫徐佳茵的女孩子原本就是華鮮的臨時宣傳員，現在她也來應聘店長，難道這裡面有什麼貓膩？是不是店長的人選早就內定了？想到這裡，梁健行忍不住問：「老闆，您和徐佳茵很熟嗎？」

  「還好吧。」羅斯進不知道他想說什麼，有些迷惑。

  「如果你早內定了她當店長，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吧。」梁健行說。

  「已經內定了嗎？」其他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了羅斯進。

  「呵呵。」羅斯進忽然笑出了聲，望著徐佳茵說：「小徐，算上今天我們應該是第二次見面吧？」

  「嗯。」徐佳茵點了點頭，很厭惡的看了梁健行一眼。

  「雖然小徐在你們七個人裡面學歷最高。」話到這裡，羅斯進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奧，你們還不知道吧，小徐可是咱們海灣大學市場營銷系的高材生。」

  「原來是大學生啊，難怪……」其他人悄聲議論了起來。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國內高等學府大多實行分配製，在學生畢業時學校會按照一定的條件和標準，以及國家建設對高等人才的實際需求，對學生的工作進行統一分配。

  而徐佳茵所在的海灣大學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建校之初即推行畢業生不包分配製度。回頭看看，這項重大的教育改革，也算的上敢為天下先了。也因此，才有了徐佳茵畢業時自己找工作，這件在九十年代看起來十分稀奇的事情。

  當然了，在分配製大環境下，也有不少具有遠見卓識，懷揣著夢想和抱負的大學畢業生，主動放棄了學校分配的工作，以極大的熱情和勇氣，把自己的青春和命運融入到了時代的洪流里。然而像這樣的人才在那個年代少之又少。從大學校園裡走出來，又流入到市場的大學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一種十分稀缺的資源。

  「讓大學生當這個店長不是更合適嗎？」梁健行說，他已經有些想放棄這次面試了。

  「按照常理來看是這樣的，可是小徐目前剛畢業，在社會經驗上肯定是欠缺的，當然了，我們也不能因為這一點就否定她的才能。」羅斯進望了望徐佳茵，真誠的說：「所以我想讓你們來場公平競爭，用事實說話，讓實踐去檢驗真理。」

  「哼！」徐佳茵衝著梁健行翻了個白眼。

  梁健行對此視而不見，繼續盯著桌上的三疊鈔票問：「你打算怎麼讓我們公平競爭？」

  「選址。」

  羅斯進笑了笑，解釋說：「我給你們一個禮拜時間，誰能幫華鮮第一家門店選出最好的店址，誰就是我的助理，怎麼樣，公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