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壽宴：太后終吐當年事

  許熙慧再次醒來的時候，腦袋疼要炸開了，看看天色，才知道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了，按了按陽穴，才想起昨晚喝了酒，其他記憶就很模糊了，看來以後不能喝酒了，酒品太差了！

  小蝶和蔣欣看見她起來，高興的迎上來，而其他人對她的態度好像也親近了不少，許熙慧以為是昨晚在一起吃烤肉的關係，她是對昨晚講故事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了。

  在山中又呆了二天，這三天的晚上，許熙慧獨自站在月光上，心緒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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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身後傳來了冷凌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許熙慧得錯覺，從那晚烤肉之後，冷凌就對她的態度變了，從前都是冷冰冰的，現在卻言聽計從，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我再想事情！」許熙慧淡淡的說道。

  「再想三王爺他們麼？」冷凌心中一沉，問道。

  許熙慧點點頭，清冷的說道：「是的，我記得，今天是太后的壽辰，我想宮裡一定很熱鬧吧。」

  冷凌聞言心中一痛，看著月光下嬌小的身影，曾經她也是這樣一個人孤獨的想著那些人麼？

  「冷軍頭，明天一早就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午時一過，我們就離開這裡，去往雙城了。」許熙慧又淡然的說道。

  「好！」冷凌應到，然後看著許熙慧的背影，感覺她現在一定很傷心，鬼使神差的說出：「郡主，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嗯？」許熙慧聽完奇怪他突然的溫柔，轉身疑惑的看向他。

  冷凌看她轉過來的目光，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自行解釋般的說道：「這是當初我們的約定。」說完，轉身快速的如同兔兒一般離離。

  看著冷凌離開的身影，許熙慧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道：「真是喜怒無常。」

  然後，笑容又消失了下去，小聲的說道：「今天正好十天了，太后，今天壽辰的禮物你可喜歡，踩著別人得來的富貴，也是時候還回來了。

  小郡主，你和你娘親如果還沒有離開的話，就好好的看看，那埋藏多年的真相，是如何破土而出的。」

  許熙慧說完，手中拿出了一個藥瓶，這個正是空間第一次結果，獎勵她的迷藥——迷惑，這個藥的效果就是激起人心中最難忘的恐懼，內疚，或者黑暗。

  她在上次進宮的時候，就已經下到了太后的茶里，她想這幾天，太后過得一定不好吧，可惜今晚的落幕好戲，她看不見了。

  在深山中的許熙慧，猜的不錯，中了迷惑的太后，這段時間真的很不好。她每天都能夢到她死去的三兒媳來找她，問她為什麼要說謊，為何要害她。

  每次，她都嚇得一冷汗醒來，開始她以為是噩夢，找太醫開了安神的藥，可是還是沒用，晚上的夢越來越可怕……

  陰冷的宮殿，無論她怎麼叫都沒有人來，慢慢的空氣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漸漸的那鮮血一點一點的流淌過來，可怕的笑聲從四周傳來，一雙冰冷的手突然間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後，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她驚恐的張大嘴巴，想要呼救，卻喊不出來任何的聲音，她想要逃走，卻動不了，就那樣慢慢的嘗試著窒息的滋味，死亡，越來越近。

  作嘔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陰冷詭異的聲音響起來：「娘，你好狠的心，你冤枉了我，讓我活活被逼死，現在你還要害我的女兒，還我命來……」

  在那一聲一聲的控訴下，她窒息越來越嚴重……

  「啊！」太后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

  「太后，你又做惡夢了麼？」她貼身的婢女輕語走上來，擔心的問道。

  太后好久才回過神，看著輕語，那窒息的恐懼還沒有退去，說道：「她來了，她要殺我，她要殺我。」

  「太后，沒事了，這裡是慈寧宮，沒有人敢來害你的，外邊皇上已經加派了侍衛。」輕語忙說道。

  「不是的，不是的，那些侍衛擋不住她的！」太后連續幾天的噩夢，讓她的心理徹底崩潰了。

  「嘿嘿……呵呵！」這時候一個詭異的笑聲傳了進來。

  「啊！」太后嚇得又大叫了起來。

  「太后，你怎麼了。」輕語見狀，馬上扶住太后。

  太后死死的抓住輕語的手，然後眼睛恐懼的四處看著，輕語輕聲的安慰著，四處又安靜了下來，那笑聲也消失了。

  太后因為輕語的安慰聲音漸漸的安穩了下來。突然，那笑聲又傳來了，太后又嚇得大叫起來，這回，她看見了這些天只有夢中太會出現的三兒媳，她慢慢的從輕語的身後走出來，對著她獰笑著。

  「娘，今天是你的壽辰，我這就帶你走吧。」說完慢慢的向太后走去。

  「不要，你不要過來。」太后恐懼的揮著手，像是趕著東西。

  「太后……」她身邊的輕語左右看著什麼也沒有看見，手足無措的站在哪裡。

  「皇上駕到。」

  門口的太監大聲的喊道，這一聲將太后喚回了理智，她喘著氣，讓輕語扶著她做了起來。

  大志開國皇上嘉慶帝微笑的走進來，所到之處，宮人紛紛跪下請安，皇上無視他們，直接來到了太后的身邊，看到太后蒼白憔悴的臉時，眉頭一皺，擔心的問道：「母后，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可是身體不舒服了？」

  太后聞言搖搖頭：「沒什麼，就是做夢……夢到你爹他們，有些難受。」

  太后改了話題，當初的事情，她不敢讓皇上他們知道。

  聽到太后的話，皇上一愣，然後心中一痛，這輩子他都無法釋懷子欲孝而親不在的痛苦，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惡毒造成的，每次想到這裡，他就沒有辦法不恨。

  可是那個女人死了，他想去報復都無法施展，又想到和她長得一摸一樣的平心，所有的怨恨像是找到了宣洩口。

  「皇上，你在想什麼？」太后的叫聲喚醒了皇上。

  「沒什麼，母后，今日是你的壽辰，本來是要大辦的，可是我國開國初期，實在不易勞民傷財，所以兒子做主只是叫了弟弟妹妹四家，和幾家老友，咱們在一起吃個飯，母后你覺得怎麼樣？」皇上回過神，微笑的問道。

  聽見不大辦，太后就不滿意，不過這幾天的噩夢折騰的她實在沒有閒心管其他的，於是點點頭：「一切由皇上做主就好。」

  「是，母后！」皇上對於太后這次這麼好說話，很是詫異，不過隨即就釋然了，想來做娘的再不懂事，也是體諒兒子的。

  雖然太后有時候很蠻橫不講道理，可是因為是他四個至親長輩，唯一存活的一個，所有的遺憾，皇上全部補償到太后的身上了，也因為這樣，他就覺得太后什麼都好，而為太后他怎麼做都是不夠的。

  又陪太后說了會話，皇上走出了慈寧宮，越想越覺得愧待了太后，於是又吩咐皇后在請進一個戲班子和雜耍糰子，讓老太太樂呵呵。

  皇后聞言，表面賢惠的答應了，可是轉身就愁了，這要是早說請她還有時間安排，這時候了，她去哪裡找，沒辦法的情況下，她找了三王妃。

  三王妃聽完皇后的訴苦，笑著說道：「這算什麼事情啊，我大哥早就和我說，太后的壽宴，皇上肯定不會就這樣簡單的，一定會臨時加節目，所以我大哥早就準備好了戲班子，就是為了應付這皇上的心血來潮。」

  皇后聽罷，高興不已，連連誇讚軍師的神機妙算，妯娌兩個又說說笑笑了一會，才開始準備太后的壽宴，好在皇后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宮人們懼怕皇后，行為盡責，在傍晚來臨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太后的壽宴自然是設在了慈寧宮之中，等到時辰已到，皇后先帶著三妃，三個公主和各個有品級的後宮女人來到了慈寧宮，為太后祝壽。

  然後是三王各帶著王妃來賀壽。

  二王爺許林，王妃是他的結髮妻子苗氏，身後是世子也是他的長子許治，王妃的身後是許張兩姓的側妃，側妃身邊帶著的是許張二妃所出的三個庶子和一個庶女。

  三王爺許雲，帶著王妃歐陽燕，長子許青，次女貝蘭公主。

  而後是四王爺，四王爺的王妃已經身亡，在加上四王爺本身不能生育，所以沒有再娶，這次只帶著自己的傻兒子，許旭。

  三王帶著妻兒為太后賀壽之後，太后唯一的女兒，皇上親封的開國長公主許彩玉和駙馬馬翔，兒子馬錫也來給太后賀壽。

  公主後，軍師歐陽玉，平心的舅舅蔣大郎，孫王，貝蘭的婆家，還有幾個就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帶著家眷來為太后賀壽。

  最後才是皇上帶著太子許子畫，二皇子許青雲，三皇子許江朗來到殿內。

  一時之間，殿中迎來送往，歡聲笑語不斷。

  太后看著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驕傲的笑著，得意的聽著身邊人的奉承。可是她正在高興的時候，突然感覺身後陰風陣陣，她下意識的回頭望去，就見已死去的三兒媳蔣春花正陰笑的站在她的身後。

  「啊！」太后嚇得大叫一聲，這一聲嚇得殿內眾人都安靜了下來，齊齊的看向太后。

  「你別過來，你看見了麼，我兒子是皇上，他是天子，你別過來。」太后眼中充滿了恐懼，看不到殿上的任何人，指著一個地方，恐懼的吼道。

  「母后，你醒一醒！」皇上走過來，拉住太后，擔心的喊道。

  太后依然像是看不見他一樣，指著一個地方喊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神情恐懼，面臨著崩潰，最後，太后噗嗤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大聲的喊道：

  「春花，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給你道歉，你就放過我吧，我不是人，不應該冤枉你，你不要帶我走，我這就和皇上他們說，你並沒有苛責你奶奶爺爺他們，也沒有拿著他們擋刀，你四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害的，我還你公道，你放過我吧。」

  太后說完，肥胖的身體顫抖著，哭著哀求著。

  而她的話，卻將殿中要攙扶的人都震驚了。

  「母后，你說什麼？」皇上最先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問道。

  太后像是和某一處達成了協議，神情也在這時候恢復了，她對著某個地方磕了幾個頭，然後讓人扶她起來，滿臉狼藉的看著皇上等人。

  「皇上，是我對不起你們啊。」太后說到這哭了起來。

  「母后，你現在不要哭，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長公主許彩玉問道。

  太后聞言，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神情，轉頭看了看一個地方，然後嚇得渾身發抖，又看了看皇上和其他人，下定決心般的說道：「我對不起春花，我對不起她啊。」

  然後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下，太后開始緩緩的訴說起來：「春花是一個好媳婦，當年在鄉里的時候，家裡窮，沒有吃的，她就寧可自己不吃，也留給我幾個老的。

  大雪的天，她剛生完小三子，還在月子裡呢，為了我們幾個的嘴，她就上山去找吃的，差點沒凍死的山上。

  我不是人，這些事情，我都不說，還冤枉她虐待我們。「

  太后說道這裡已經淚流滿面了，然後抬頭看向四王爺和他的兒子，嘆了口氣說道：「四啊，是娘對不起啊，不是你三嫂。

  那年慌年，你們都在外邊忙，自身難保，流民四起，你三嫂就帶著我們逃難，一路走，一路逃，糧食慢慢的沒有了，你爺爺奶奶又生病了，娘半個月沒吃東西，餓迷糊了。

  那天我趁著你三嫂不注意，就帶著旭兒出去找吃的，遇見了一隊逃難的，就和我說要拿一袋糧食，和我換旭兒，我真的餓迷糊了，迷迷糊糊的就答應了。

  等到我回到家中，你三嫂瘋一樣的問我旭兒呢，我就告訴了她。你三嫂就瘋了一樣的出去找，後來，旭兒找回來了，可是三小子就沒有回來。

  最後，我才知道，你三嫂找到那隊難民的時候，他們已經吃了旭兒的一條胳膊，你三嫂瘋了一樣的要搶回旭兒，可是那隊難民不同意，你三嫂一個女兒，打不過他們，後來就跪在求他們。

  可是那隊難民餓慘了，說什麼都不同意放了旭兒，你三嫂沒辦法，為了給你保住一條血脈，就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才三歲的三小子給了那些難民，救回了已經殘疾的旭兒。

  為了這件事情，我被你們的爹差點沒打死，以後，春花也不肯再叫我一聲娘了……」

  太后說完，大殿裡靜悄悄的，那些大臣已經識相的帶著家眷撤了出去，留下的只是皇上，皇后，三個王爺的妻兒，還有蔣大朗和軍師。

  「不，這不是真的，娘，你不是告訴我，旭兒變成這樣，都是因為那個女人將他換給難民造成的麼？」四王爺首先大聲的喊了起來。

  太后聽完，痛哭了起來，說道：「四啊，真的不是你三嫂，是我啊。

  還有，當初老爺只他們被殺，是因為在來上京的路上，我餓了，就要上飯館吃飯，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哪家飯館是反賊開的，如果我也是值得，我不會不聽春花的話，非要進去。

  後來，你們爹，爺爺奶奶都死了，我來到上京，怕你們知道這一切，就不理我，怪我！

  正好三小子那時候另外娶了一個媳婦，我就想著，只要我都推給春花，你們就不知道了，所以我就說都是她做的。」

  太后說道這裡有一把鼻滴一把眼淚的擦了擦，接著說道：「我沒有想過要逼死春花，我只是想，讓你們都討厭她，可是我沒有想到她那麼烈性，直接死了。

  我也沒有想過，你們會因為她的關係，那麼仇恨二丫頭，甚至將她趕到了雙城那個地方，聽說那裡匪患嚴重，去了那裡九死一生，春花也一定是知道了這點，才來找我索命的。」

  太后說道這裡，站起來，拉住皇上的手：「皇上啊，你快點叫平心回來吧，不要傷害她了，春花來找我來了，她死不瞑目啊……」

  太后說道這裡，又哭了起來，渾身因為恐懼顫抖著。

  殿中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太后，消化著他們聽到的事情。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四王爺，他拉過自己的兒子，大聲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原來，害我兒子的，是我的親娘啊，哈哈哈！」

  隨即想到他和平心在宮中相遇的那一次，平心和他說：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什麼叫做恩將仇報。

  「哈哈，恩將仇報，好一個恩將仇報，三嫂啊，哈哈，你為了救我的兒子，送自己的兒子去死，我卻恨你到死，在你死後，我還虐待你的女兒，難怪你死不瞑目啊，哈哈，我是個混蛋。」四王爺哭著大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一步一步的狼狽的走了出去。

  隨後，就是三王爺，他呆呆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他做了什麼，逼死了結髮妻子，他的雙手，沾滿了妻子的血。

  他在妻兒父母來京城之前，真的沒有想過要逼結髮妻子為妾。而是在聽到母親的話之後，他恨她表里不一，害死他的家人，覺得這樣狠毒的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可是看在青兒的面上，他給她一個側妃的位置。

  腦海中，還能想到她那時絕望的眼神和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絕，那時他還以為她得寸進尺，不知好歹。

  現在想來，原來是他，傷了她！

  她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嫁給他，為他生兒育女，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對他不離不棄，替他孝順父母，可是他發達，第一件事情，竟然是逼她以妻降妾。

  在他身後站著的許青，更是滿眼的不相信，他想到平心出京之前，最後一次和他說的話：你不配做娘的兒子，也不配做我哥哥。

  這兩句不停的在他的腦海里轉著，幾乎讓他崩潰，是啊，他不配，他不配！

  和他同樣心情的，就是平心的舅舅蔣大郎。

  原來他的姐姐，是被冤枉致死的，他到底做了什麼，想起他在大殿之上，一個嘴巴一個嘴巴的打著平心，再想到，姐姐從小歷盡辛苦的養育自己。，

  蔣大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他不是人！

  在眾人的懊惱悔恨中，結束了這一年太后的壽宴，而太后也因為悲傷和驚嚇過度，昏睡了過去，當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她才知道，她的富貴，沒有了。

  因為她的關係，皇上的父親和爺爺奶奶慘死，因為她，四王爺的兒子變成了傻子，又因為她的關係，三王爺成了負心漢。

  她的兒子們沒有辦法在面對她，可是她是他們親娘，他們也沒有辦法殺了她。

  於是，他們在宮中建立了一個庵堂，讓太后進去吃齋念佛，對外就說，她要為死去的公婆相公祈福，同時也祈禱蒼天保佑大志的子民，平安安樂。

  這話一傳出去，不知內情的百姓么，紛紛感念太后的仁慈，漸漸的，在民眾中，太后既然成了賢德的第一人，而那些大家老太太們，也紛紛效仿，在家裡蓋了庵堂，每日念佛祈禱，來展現她們的仁慈。

  可是，她們模仿的楷模，真實的境況，確是被軟禁在庵堂之中，亦如上一輩子的平心郡主，被發配在寺廟之中，一直到死。

  在小郡主的悲劇中，這個太后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一刻，她終於自食惡果了，這也算是天理昭昭，報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