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再無梧桐苑！

  「帶我走吧。」顧佳雅說。

  

  司徒蜀月瞪大了眼，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不敢置信」四個字，愣了幾秒沒說話。

  「帶我出王府。」顧佳雅頓了頓，垂了眼眸補充道。

  司徒蜀月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此話並非是自己理解的那般意思，心中苦笑一聲，問：「怎麼了？」

  「這王府就快容不下我了，留著也沒意思，倒不如先走。」顧佳雅面無表情，語氣中聽不出情緒來。

  司徒蜀月是識趣之人，知道事情肯定與龍孟然有關，只是這不過才幾天時間，他本以為龍孟然能照顧好她，如今怎地鬧到要他幫忙出走的地步，顧佳雅的性子雖隨性卻不莽撞，斷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想出走，定是被傷了心。

  司徒蜀月的確算是這天下除素傾之外最了解顧佳雅的人了，但他還是猜錯了一點，顧佳雅之所以下了決定要走，龍孟然娶成鈺公主只是原因之一，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畢竟他還未當面與顧佳雅說這件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顧佳雅才覺得害怕，她害怕某一日龍孟然再來梧桐苑，卻帶了一紙休書。她連想也不敢想。

  眼睜睜看著真心破碎，好像往日的情意與這休書的重量一般輕薄，她不願等到那一日，因為太過在意，所以一點險也冒不起，也不敢冒險。

  在被傷心之前離開，是有多麼不舍，才會選擇逃避。

  「你有何打算？去春風樓麼？」司徒蜀月蹙眉問道。

  「不。」顧佳雅搖了搖頭：「皇帝知道我是聖女，如果我逃走的消息被他知道，定會下令抓我回來。九王爺知道我與素傾交好，必定會去春風樓搜索。我不能連累她，春風樓也是我的一番心血，不能因為我的事毀了。」

  司徒蜀月正凝神聽著，顧佳雅一把扯住他的衣袖，鄭重道：「如今梧桐苑門口守衛森嚴，暗處還有龍孟然的影衛。能幫我逃出去的人只有你。」

  司徒蜀月低頭看了看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中一軟，柔聲道：「好。」

  他甚至沒有詳細詢問發生了什麼事，這並不重要，哪怕是她殺人放火又如何，他一向尊重顧佳雅的決定，只要是她心之所向，自己只需盡護她周全。

  顧佳雅眼中有了笑意，順勢拉著司徒蜀月進了屋。兩人低聲商議了一番，最後決定明天白天顧佳雅在梧桐苑收拾東西，司徒蜀月晚上會來接她，逃出去後先去易安那處暫住幾日，等風頭過了再做打算。

  司徒蜀月走後，顧佳雅一下子歪倒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想著以後十有八九都睡不到這張床上了，心中划過一絲不舍。這被子的背面繡著蓮花，是當初龍孟然專門差丫鬟去買的，知道她不擅女紅，還笑著執了她的手說，本王喜歡王妃的這雙手用來畫畫，這些閨閣中的事情不會也罷。

  她拉過被子蒙在臉上，緩緩閉了眼。

  第二日，顧佳雅與小桃將梧桐苑的東西大小都清理了一片，她從前在水墨坊賣畫的錢都換成了銀票收在箱子裡，後來每月還有春風樓的分紅，靠這些買下一座宅子吃個幾年不成問題。

  「小姐，咱們走了以後要去哪裡呀。」小桃一邊收拾衣物，一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等這段時間風頭過了，你要是想回家，就回去吧，不用再伺候我了。」顧佳雅隨口道。

  小桃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抱著顧佳雅的腿就開始哭：「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您是怕小桃拖累您嗎，您不要小桃了嗎，小桃無父無母，您讓小桃去哪裡呀。」

  顧佳雅生怕她嗓門太大引起門外侍衛的注意，連忙將她一把拉了起來，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出府以後不比現在，皇家的人不會這麼輕易就讓我走了，以後沒了九王府做掩護，很可能還會與江湖上的各種勢力有所牽連，我是你的主子，你伺候我那麼多年，現在就別跟著我受苦了。」

  「可是小桃不怕吃苦，小桃願意一輩子追隨小姐。」小桃眼淚汪汪，說得顧佳雅心中一暖，連連點頭：「好。我不會丟下你的，你放心。」

  小桃這才止了眼淚，用袖子擦了擦，抽噎著問：「那外面既然這麼危險，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嗎？」

  顧佳雅轉身繼續收拾手中物什，過了許久才應了一句：「我沒有別的路可以選，龍孟然若是娶了新妃，皇帝必定會要我進宮，在這王府都這般舉步維艱，何況是深宮之中。」

  「那小姐就不曾想過王爺不會迎娶那羌族公主？」小桃說。

  顧佳雅嘴角嗜了一抹笑意，道：「縱使是這般，他十有八九也是顧忌著我聖女的名號。不願輕易把我交給皇帝，說到底，我不過是他們手中的籌碼罷了。有了這一次，就還會有下一次。」

  小桃低下頭不再言語，看起來比顧佳雅還傷心許多。

  顧佳雅摸了摸她的頭表示安撫，吩咐她去找一個檀木盒子，裡面有幅畫，將它收到包袱里一起帶走。

  小桃聽話去了，展開一看發現是以前龍孟然與自家小姐一起畫的那副畫，當初被顧佳雅動不動就拿在手裡，寶貝了好幾天，後來才收進了盒子裡。

  小桃背著自家小姐嘆了一口氣，心中更難過了。

  顧佳雅將內房中的書架搬到院中，用蓮花缸堵了梧桐苑的門，那些侍衛聽到動靜，隔著門詢問了一句：「王妃有何吩咐？」

  「沒事兒，我在給我的蓮花換水呢。你們不用進來了。」顧佳雅抵著門，說。

  門外便沒了聲音，顧佳雅又將剩下的布料之類的易燃物堆在房裡，讓小桃去廚房裡拿些油來，等到晚上用。

  「小姐你這是要幹什麼？」小桃不解。

  「給他們一個交代，以後這王府里，就再也沒有梧桐苑了。」

  顧佳雅上下掃視了梧桐苑一番，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自己剛來這裡時荒草叢生，一晃已快是半年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