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捅不破的紙

  原來，那日顧佳雅在春風樓陰差陽錯救下的那個江洋大盜，真名叫做易安，來自西域。十分湊巧的是，他正好是司徒蜀月的好友。

  他送給顧佳雅的那把短刀和如今這顆經過精心雕刻的核桃，皆出自他的手。據司徒蜀月所說，易安的武藝高強，但並不喜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平日裡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親手製作各類稀奇古怪的東西，自己的家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

  為了湊齊原材料上刀山下火海，上雪山採過雪蓮，沙漠中尋過綠洲，總之就是DIY界的一朵奇葩。上次為了找一顆千年夜明珠，偷了乾坤派放在密室中供奉的寶物，結果被密室中的機關所傷，機緣契合之下遇到了顧佳雅，才所幸逃過一劫，否則恐怕已被乾坤派追殺而來的人打成了殘廢。

  司徒蜀月本和他約好等他找到東西就和他一同回西域，正因這件事，才不得不耽擱了幾天時間留下陪著他養傷。

  聽易安說危機之時幸好得到了一姑娘相助，他說那姑娘臨危不懼，鎮定自若，還有一副巧如蓮花的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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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蜀月笑他，說：「你是看上別人的美貌才死皮賴臉想以身相許的吧。」

  他在京城停留期間無意中聽說了聖女現世的消息，閒來無事便潛入了王府，結識了傳說中的聖女顧佳雅，卻不想原來易安口中的姑娘就是這個每日與自己把酒言歡的九王妃。

  顧佳雅聽他說完來龍去脈，先是驚嘆了一番原來這般湊巧，隨即便扯著司徒蜀月的袖子拐彎抹角地問：「那易安的東西能賣多少錢？」

  司徒蜀月眯著眼打量了顧佳雅半晌，無奈地笑出了聲。

  怪不得易安對她會如此誇讚，還捨得將自己貼身帶了十多年的短刀送給她，她倒好，轉手就送給了別人，還想拿去換錢，易安要是知道此事，怕是要失落上好幾天。

  「對了蜀月，等易安傷好了你便要回西域了吧，什麼時候走，我在春風樓給你踐行。」又閒聊了一陣，顧佳雅將核桃收進懷中，正色問道。

  「……再說吧。這段時間暫時不走了。」司徒蜀月低聲道，沒有解釋緣由。

  「好，有你在這裡陪我，咱們喝酒聊天，我也不會無聊。」顧佳雅與他碰了酒，由衷地笑。

  司徒蜀月定定地看著她的側臉，眼神里有柔軟的情緒，最後卻只拿起酒罈與顧佳雅碰了碰，一飲而盡。

  就這般過了半月，龍孟然不進宮的時候便在煙雨樓陪繆清雪，她的嗓子一天天好了起來，恢復到從前甜美的聲音。有時候龍孟然會想其實她不能說話的時候也挺好的，話是這般傷人的武器，他寧可不聽。

  不知為什麼，他如今與繆清雪同床時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嘗試過將那絲怪異感忽略不計，自己催動情慾，卻在行經激烈之處將身下之人的音容相貌看成了顧佳雅，她被自己壓在身下時的劇烈掙扎，眨了眼再看，卻是繆清雪柔順的模樣。

  像是一記重錘砸到心底的最深處，讓他瞬間便冷靜了下來，從情慾中抽身，這場情事戛然而止。

  後來索性成了他白天在煙雨樓，晚上便借處理政事為由回了合歡堂。

  繆清雪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對。龍孟然雖對自己與從前一樣的輕言細語，幾乎不會對自己有什麼疾言厲色的時候，卻很少對自己笑了，偶爾她會跳舞給他看，他看著看著便會愣了神，不知在想什麼。

  但那又如何，到底王爺如今在煙雨樓。繆清雪這般想，便對那些不盡人意的細節沒了所謂。

  合歡堂中龍孟然平日裡常用的東西大多數都被搬去了梧桐苑，房間一眼看上去便空了許多，服侍的小廝給龍孟然更衣時試探地詢問要不要去梧桐苑拿回來，龍孟然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沉聲道不用。

  他沉默了片刻，又道：「我自己去。」

  其實對那天的事他早已消了氣，只是心中總有一層捅不破的紙，蒙在心尖，蒙在他與她之間。那日他在煙雨樓救下繆清雪，等太醫來看過之後就回了梧桐苑，本想跟她說明情況，怕她多想，卻沒想她竟避開了門口眾多侍衛私自逃了出去。

  那時小桃還在廚房準備晚膳，連顧佳雅何時不見的都不清楚，只說不久前她還在院子裡與一男子聊天，那男子正是之前救過她的司徒蜀月。

  龍孟然聽後大怒，心想她如今膽子越發大了，竟敢與陌生男子一起出逃，又擔心她如今頭上冠著聖女之名，如果那人心圖不軌，或是遇到其餘江湖高手可如何是好？

  小桃被嚇得不輕，連忙跪下請罪，他一心只想知道顧佳雅的去向，只冷哼一聲道你自己看著辦，略一思索，便急忙趕去了春風樓。

  到了春風樓，找人一問才知原來顧佳雅的確來過，同行的還有一緋色衣袍的男子，長相十分俊美。龍孟然這才鬆了一口氣，派了人出去搜尋，找到人只需暗自保護其安全就好，自己坐在春風樓一直等到她回來。

  她平安無事地回來了，身後卻跟著一個人，還幫她拎著東西。他心中頓起一股煩躁之意，陰沉著臉。她亦不肯示弱，句句話里都帶著刺，其實他只是想說一句：「你沒事就好。」，但還來不及說出口，便與她起了爭執。

  回了王府，小桃興許是自責，一直跪在地上等顧佳雅回來，她的每一句話里都是敵意，甚至為了一個侍女向自己下了跪，她說是我執意要走，求王爺責罰。

  責罰。龍孟然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將她壓在身下攻城掠地，他覺得自己瘋了，他的心裡像是正在經歷一場大雪，落下的痕跡卻是火熱的，緊緊纏繞著他，他用這被火焰燃燒的軀體覆上顧佳雅，大有同歸於盡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