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的目的
2024-07-02 02:59:38
作者: 落清
婉芝躊躇了很久,半夜冷風簇蔟,好像還能聽到不知從哪裡散發出來的聲音,她心裡有些發毛,可霍曜霆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這裡,身後的這座療養院必有蹊蹺。
這個時間點,療養院的燈基本上都關了,只有零星幾個房間還亮著燈,婉芝往前走去,剛踏進大門,一陣嘶吼聲忽然從二樓傳來,她猛地一震,心跳驀地加速。
嘶吼聲不絕於耳,在暗夜裡像一道幽魂一般纏繞在婉芝心裡。
可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她直覺身體在顫抖,想都不敢想,剎那間,她抬腿朝樓梯上跑了起來,徑直衝向最嘶吼聲傳來的方向,二樓看上去更加老舊,就連牆壁上都已經斑駁了,她衝到最裡面的那間房間,忽然停下腳步不敢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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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巧合了,但是她不敢,如果……如果……
一陣痛苦的吼聲猛地驚醒她,她下意識地推開門,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那個被束縛帶綁在床上的女人用盡全力在掙脫著,她頭髮凌亂,像是瘋了,整個樓層全是她的吼叫聲。
婉芝呆呆地愣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一步,更不敢去看床上的女人,她怕她這一上前,事情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直到床上的那個女人終於露出臉來,她臉色猝然一白,手腳冰涼,喉嚨像被人掐住了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會……怎麼會……
「阿姨?……」她喃喃地喚了一聲,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可是怎麼可能啊?她的阿姨跟她母親,不是早在十年前的那場車禍中就喪生了嗎?眼前這個蒼老的瘋狂的女人,怎麼可能是她記憶里那個永遠溫柔如水的阿姨?
婉芝疾步上前,想看清楚女人的長相,女人表情猙獰,痛苦地扭動著身體,她呆滯了,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明明應該已經死了十年的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方外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看護打扮樣的女孩子出現在房間裡,對於房內的情景已經見怪不怪了,反倒見到婉芝,眉頭不耐煩地皺起來。
「你誰啊?這麼晚了不允許進來探望你不知道嗎?」
「她為什麼會這樣?」婉芝無意識地問道。
看護不屑地看了眼床上:「精神病,發病的時候不這麼綁著難道由她去禍害別人?」
精神病?
「你是她什麼人?這人在這裡快六年了,從來沒人來看過她,我們還以為她沒什麼親人呢,她一直都那樣,這幾年就沒怎麼清醒過,好了好了,你看也看了,趕緊走吧,我們樓下要鎖大門了。」
看護一邊說一邊把婉芝往外推,大約是因為實在天震驚的緣故,她竟然完全沒有反應地被驅逐下了樓,等意識過來,樓下看門的保安已經咔擦一聲,鎖上了門。
夜深人靜,荒郊野外,遠處並沒有霍曜霆來接她的身影。
而從樓上傳來的嘶吼聲仍在繼續,響徹這個夜晚。
……
天微微亮,陽光升起,昨夜的一切仿佛從沒有發生過。
婉芝從地上站起來,雙腿麻了,昨夜驚天似的嘶吼聲在後半夜的時候才徹底停歇下來,可在她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無數個疑問在心裡翻滾,為什麼霍曜霆會帶自己來這裡,他是不是早知道這裡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又想瞞著她多久?這一次又是什麼目的?還有,十年前就應該喪生的阿姨,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像個精神病似的發狂。
等大門一開,婉芝立刻沖了進去,二話不說朝昨晚那個房間跑去,可是,房間裡空空如也,被打掃地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絲毫沒有昨夜的那種瘋狂的跡象,婉芝愣住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她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正撞上一堵人牆,雙臂被輕易鉗住,迫使她轉過身去。
霍曜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臉上那種漠然即使在陽光明媚下也能凍住人心。
「為什麼?」她喃喃地看著他說。
「我覺得有些真相,你需要知道。」
「你隱瞞了多久?為什麼你會知道?你帶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一連串三個問題,婉芝從沒在霍曜霆面前這麼咄咄逼人過,之前的溫婉蕩然無存。
「我帶你來這裡,把你不知道的事情鋪平了給你看,但好像你並不是很領情。」他眸光閃著寒光,視線淡淡掃過被整理地一絲不苟的房間,抬手,捏住她的下顎。
婉芝吃痛,可眼裡的倔強有增無減。
兩個人無聲地對峙,此時的霍曜霆根本不像她初認識的那個男人,或許她從未真的認識過霍曜霆,像霍曜霆這樣的男人,從不會輕易讓人看透。
婉芝忽然一笑:「霍先生,或許從一開始,你接近我就另有目的?」
霍曜霆完全沒有被她激怒,婉芝這樣的把戲對於身經百戰的霍曜霆來說,根本入不了眼。他嘴角一彎:「婉芝,你捫心自問,你有什麼值得我費心接近你的資本?」
他眉眼繾綣,語氣溫柔,明明說著這樣冷酷的話,在旁人看來又無端覺得溫柔。
婉芝手腳瞬間冰涼。
他放開她,雙手抄在兜里轉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言,婉芝心裡七上八下,惦記著療養院裡的那個女人,她不可能看錯,那的確是她的阿姨無疑,就算時間過了這麼久,她曾經漂亮優雅的阿姨變成了那副鬼樣子,她也不可能認錯。
車子駛入市區,霍曜霆把她放在畫廊門口,她剛關上車門,車子立刻揚長而去。
她愣了愣,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霍曜霆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婉芝回到了陸家,陸晚霞嫁給霍啟迪之後很少回家,全心全意忙著討好她那個刁鑽的婆婆,陸江河呢,為霍氏的項目奔走,根本顧不上回家,家裡只有林紓一個人,還擺著闊太太的台面,邀請其他的闊太太來家裡顯擺。
林紓一見到陸婉芝回來,臉色整個一變。
她平時在陸江河和一乾親戚朋友面前總裝出一副好母親的樣子,可背地裡給婉芝沒少使什麼絆子,今天來家裡的也都是平時跟她要好的,一看到婉芝,簡直同仇敵愾。
「呦,我還以為你們家大女兒嫁了那麼個大人物,已經看不上你們家不回了呢,今天這是什麼風把她給吹回來了?」其中一個說道。
另一個一邊喝著茶一邊說:「你還是少說話,人家可是有霍曜霆撐腰的,別到時候在霍曜霆面前一吹枕邊風,你們家可就麻煩了。」
「切,我還會怕個霍曜霆不成?而且人家霍曜霆是誰,你覺得他會為一個女人大動干戈?只是一個女人而已,雖然他們結婚了,可依我看,她跟其他以前圍在霍曜霆身邊的那些女人沒什麼區別。我是沒看出霍曜霆多喜歡她的樣子,你們看出來了嗎?」
一陣嬉笑,全是對婉芝的冷嘲熱諷,這幫人以前仗著陸江河對陸婉芝不聞不問,對婉芝數落慣了,這種陋習,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何況她們也不打算改。
林紓笑眯眯地走到婉芝面前,假模假樣的噓寒問暖:「婉芝啊,很久不見你了,你跟霍曜霆結婚之後就沒回來過了吧,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婚禮?你爸爸可是跟我念叨過幾次了,一定要像晚霞一樣,把你也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我看啊這霍曜霆壓根就沒打算辦什麼婚禮,否則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結個婚不可能如此低調,婚禮就是一個承諾,他是沒做好給承諾的打算吧。」那邊嚼舌根的人一點不怕把事情鬧大,看好戲似的說。
婉芝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看著林紓,面無表情地問道:「十年前,我母親的那場事故,是不是車裡的人都全部喪生了?」
林紓面色一頓,沒想到婉芝居然開口問的就是這個問題,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撇過臉去。
「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了,是啊,那場車禍太嚴重了,車裡的人無一能夠倖免於難……」
「沒有一個生還的?」婉芝顯然不相信她的話,可她的表情太到位了,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當年那件事,你爸爸比我更清楚,你應該去問他,不過就算你去問他,得到的也是這個答案,婉芝,你想要什麼答案呢?事實就是這樣啊。」林紓聳了聳肩,又是那副婉芝最討厭看到的慈母般的表情。
人前,林紓總能把自己偽裝成最完美的陸太太。
婉芝冷笑,這個家沒有久留的必要,驀然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依稀聽到啊身後有尖銳的聲音。
「你們家這個大女兒真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有長輩在,走了也不打聲照顧。」
林紓的聲音很是刺耳:「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啊,她母親在世的時候忙著爭奇鬥豔,自然沒有空教養女兒。」
一陣鬨笑。
婉芝的心一抽,嘴角卻泛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