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柳暗花明

  冬陽已升，沒有溫度，卻仍舊是讓人徹底安下心來。

  就仿佛所有黑暗所有的悲傷難過都會在陽光下如同積雪一般消融。

  夏櫻落看著那冬陽，身子居然是有些泛軟，知道是之前緊張過度了，她看向了秦夜，微笑問道：「秦將軍，我們該怎麼走呢？」

  「右手邊。」秦夜指著，夏櫻落向了那個方向走去。

  「不過，」秦夜話還沒有說完，猛的就是像前面跨步而來，扇子再次出現在了他的掌中，壓在了夏櫻落纖細的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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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頸間傳來的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夏櫻落瞬間反應過來那居然是一把偽裝成木質扇子的鐵扇，而不是普通的摺扇！

  大意了！

  他看著夏櫻落眼眸中透露出來的錯愕，舔了舔嘴唇，笑了：「在此之前，還請王妃乖乖回答在下的幾個問題。」

  夏櫻落只覺得那眼神就是盯著自己早就看好了的獵物的獵人，冷酷而耐心地等待著機會，終於是尋了空隙將它抓在了掌中。

  被人這麼盯著的感覺絕對算不上是好，她壓下了心中的不適，面容依舊是冷靜。

  江陵漠跨前一步，怒喝：「放開她！」

  秦夜面上的表情稱得上是好整以暇，手下卻是微微用力，瞬間夏櫻落只覺得被扇子壓著的地方一痛，然後有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秦夜慵懶的笑著：「王爺這麼著急做什麼？在下不會害了王妃的，不過王爺再插手，結果會怎麼樣我可就難以保證了。」

  江陵漠的面上都快結出冰了，停下了步伐，冷冷的看著秦夜：「你手下的是平南王妃。」

  「在下知道啊。」秦夜轉轉眼眸，深處划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但是秦家的勢力，王爺也不想得罪吧。」

  江陵漠怔住了。

  夏櫻落也是怔住了，抿抿嘴，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雖是心中很是清楚這是秦夜的挑撥計策，很簡陋，然而仍舊對著自己起了作用。

  或許他可以幫助著自己反擊李蓮兮，擋住了那些來自李家的不滿，但是等真正涉及到了平南王府的利益的時候，江陵漠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呢？

  她從來都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她永遠都是覺得，難以考慮的話，就避免這樣子的情況出現。

  然而秦夜今天的行為卻是意料之外的將這個問題擺在了兩個人的面前。

  她垂眸，聲音很淡：「秦將軍想要問本王妃什麼問題呢？」

  秦夜轉回頭看她，依舊是寫滿了興趣，問道：「王妃是怎麼做到如此冷靜的呢？」

  他確實很好奇，這樣子的情況，換作了其他任何一個人，甚至是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男子也一樣，都會嚇到了手腳發軟走不動道。但是自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著她，然而看見她臉色雖是發白，指尖有些輕微的顫抖，面容依舊是冷靜的。

  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女子呢？

  夏櫻落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聽不出來情緒：「遇到的事情比較多罷了。另外的問題呢？」

  「另外的問題麼，」秦夜笑笑，將人放開，道：「看著王妃的反應，在下已經是有了答案了，就不特意問出口了。」

  他退後，彬彬有禮的施禮道歉：「得罪了。」

  此刻夏櫻落面上平靜，心裡早就是亂糟糟的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從衣裳裡面摸出來塊帕子擦著，轉頭看向了身側的樹林，問秦夜：「秦將軍，我們該怎麼走呢？」

  秦夜向著右手邊走了過去，口中道：「請隨著在下來罷。」

  夏櫻落走了兩步，感覺到江陵漠沒有跟上來，停下來了步子，轉頭看他：「怎麼不走？」

  神情分明是冷了。

  江陵漠看的一清二楚，卻是無話可說，暗自嘆口氣，也是跟著兩人向前走去。

  不遠處的秦夜笑意盈然。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本就是性子淡漠的人，也沒多少好說的，但是這三個人均是沉默著，就有些值得人玩味了。

  好在這路途沒有多遠，不多時就走到了樹林之外。秦夜早就有準備，外面停了幾輛馬車，還有不少的侍衛隨從在此處等待著。有人已經是拿出來了乾糧和食材，堆了火堆做著飯。

  夏櫻落早就是餓了，聞見那香味更是覺得難以忍受。秦夜知道他們所想，派了三四個婢女前去服侍，馬車裡面東西都算是齊全，各自找了地方，收拾好了出來，圍坐在一起用過早膳，順便是告訴了秦夜地方，過段時間再次上路，向了寺廟的地方緩緩馳去。

  然而這次又是再次陷入了尷尬的寂靜之中。

  明明江陵漠和夏櫻落兩個人的座位是相對著的，偏這兩個人側了身，看向了外面的景象。

  秦夜不說話，看了自己造成的結果，依舊是懶散的靠著靠墊上，把玩著手中的鐵扇，目光悠遠。

  再看寺廟那邊，留下來的人都快要著急瘋了。

  昨天下午有婢女去尋兩位主子的時候，卻是發現了人不在屋內，附近也看不見人影，想著應該是出去賞景了，也沒有多麼在意。

  真正開始慌了是在黃昏，兩個人都是沒有回來，向來陪在王妃身邊的綠蕪綾羅，還有王爺身邊的宋呴宋懷也是不知道人去了何處。急忙是取了火把來，眾人順著腳印一路尋去，結果到了梅林的時候，來此地的人也是多了，腳印也模糊不清，從此斷了線索。

  正在慌亂，偏有朝廷來人，說是聖上召見。

  右督御使曹征何等圓滑的人，沒有人敢大意，小心的應付著，又是焦心主子去了哪裡，各個愁得都要白了頭。

  「走丟了？」曹征放下手中的茶杯略笑，看著面前恭敬的侍從，微微嘆息：「實在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侍從急的出了一頭冷汗。確實是找不見平南王爺和王妃了，他們也很無奈啊！

  「小的不敢欺瞞。」他只能是跪下來，身子俯的很低。

  「王爺王妃回來了！」正是著急，就有人飛跑著進來匯報。曹征起身，看著他道：「起來罷，被你家主子看見了，可是又要說我欺負你們了。」

  而那邊，三個人的動作都是快，這邊剛進去報，江陵漠已經是帶了人進了屋，看著屋裡面的場景，眉目冷淡。

  曹征敏銳的從中看出來了江陵漠其實心情不怎麼好，再看和自己一同來的秦夜。

  咳，他握拳清咳。很是少見他有如此歡喜的時候，但是那種歡喜和尋到人的歡喜不同，更像是做了謀劃已久的事得逞的樣子。他只能是打斷了自己無所謂的聯想，上前給王爺以及秦夜見禮。

  江陵漠神情淡淡，道：「這次曹督御使來，想必還有其他的事情罷。」

  曹征只能是乾笑，道：「王爺明鑑。」轉眸看著不遠不近的站著的王妃，有些犯愁。夏櫻落收到了他的目光，也是轉眸打量了下，淡聲對著江陵漠道：「王爺，臣妾似乎有些倦了，就先失陪了。」

  說罷，便是出了屋，向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綠蕪和綾羅早就是得了消息，連忙趕過來，見屋子中有人，沒敢進去，只是在外面等著。見到她出來，跟著，遞手爐的遞手爐，扶著的扶著。

  夏櫻落神情亦是淡淡，口氣中有些無奈的責怪兩個人：「作甚麼呢，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

  這裡地方不大，院子裡面還零零散散站了三兩個朝廷來的人，她們往日在家習慣了，出來多少是失了禮數。

  綠蕪笑：「這還不是念著王妃您，綾羅這丫頭，昨天晚上都哭了整整一晚上，這早上起來奴婢拿著雪給她敷了好久，才是能見人了。」

  綾羅臉微紅，嗔道：「綠蕪姐姐，你不也一樣麼！」

  夏櫻落略勾嘴角，然而還是沒有了笑的心思，甚至是重新回到這裡的喜悅都沒有，只覺得心累。

  她很清楚為什麼，仍舊控制不住的去回想當時江陵漠的神情。

  掙扎、猶豫、難過。想來當時她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垂了眸，腳下速度快了。

  綾羅話多，心思卻意外的細膩，瞬間就是感受到了自家王妃的不正常，心情也有些低落下來，小心翼翼的問著：「王妃，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此時幾個人已經是回到了屋子中，夏櫻落吩咐了小丫鬟打水來，坐在榻上，脫了繁瑣的外衣，擁了被子坐著。屋子中擺了好幾個銀炭盆，熏得屋子中溫暖而舒適。香爐中焚著寺廟中特有的香，氣味乾淨澄澈。

  緊張了一晚上，此刻一下子放鬆下來，只道是疲倦，又不能就這麼睡下去，閉了目坐著，一邊和綾羅綠蕪閒話家常。

  「沒發生什麼事情。」

  「真沒事的話王妃您肯定不會這麼傷心的。王妃您就說給我們聽嘛，我和綠蕪姐姐定然不會說出去的！」

  「綾羅，王妃累了。」綠蕪的聲音。

  依舊是強撐著，意識卻是逐漸沉下，不知不覺中還是失了意識，沉沉睡去。

  自是好夢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