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收尾和端倪

  說是不用告訴江陵漠了，但是他仍舊是這個府宅真正的主人，自己也不過是個在這裡白吃人家乾糧的人。

  夏櫻落清楚的很，在發配完和這件事相關的人之後仍舊是老老實實派了綠蕪將最後的結果告訴了江陵漠。

  李蓮兮作為了整個事件的主謀劃人，處罰自當是最為嚴重。但是看在了她仍舊是李家女兒以及前側妃的面子上，將每個月的份例減到了原來的一半，所掌握的權利全數交給了王妃掌管，又將涉及到這件事情的木李變賣出去。

  院子中不夠的人，由綠蕪前去莊子上親自挑了一個回來。

  劉府醫作為了她的幫助者，卸了他的府醫職務，任其回家接管醫館磨練醫術。

  而他身邊的小藥童柳元，因為提供消息有功，獎賞他成為了府中實習的醫生，若是病情不嚴重的時候，都先匯報給了他來處理。

  柔姬……

  

  夏櫻落看了遠處的虛無嘆息。

  上次江陵漠的懲罰就已經算是很嚴重的了，現在芙雲閣之中算是個空院落了，原本就是宛若雪洞一般，現在真是荒蕪起來了。偏偏從緋月那邊傳來的消息來看，柔姬對於這樣子的生活沒有什麼不滿的，每日親自打理了花草，頗為樂在其中的樣子。

  和自己被冷漠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夏櫻落考慮了很久，最終是以被李蓮兮脅迫，遭受無辜之災的理由，又給芙雲閣送了兩個丫頭進去，也是經過綠蕪挑選出來的，都是端正的好孩子。

  柔姬安生的接了人道謝，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反應。

  而李蓮兮也是安分了起來，默不作聲地接受了這個結果，不過據說是在自己的丫鬟走了之後摔了好幾套茶碗，讓東寧院的人心疼不已。

  時光也終究是進了六月，池塘中的接天荷花開的艷艷，夏櫻落幾次想去看，但是看了天光，仍舊是窩在了屋子中沒有動彈。

  實在是燥熱。

  綠蕪和零落兩個人是有興致，反正每日的活計有了其他的丫鬟來做，兩個人在一大早的時候便是出了門，采了荷葉上的露水，收集起來來泡茶，美名其曰晨荷茶。

  雖是每日特特捧回來給自己喝，夏櫻落仍舊是沒有多大的興致，還不如是夏天自己吃的冰粥解暑。

  這麼想了，便開始行動，好在江府的藏冰多，也不怕是浪費。如果是多做了，夏櫻落也是派人給江陵漠送過去一碗，多謝他多次幫助自己的恩情，這麼一來一往之間，兩個人居然也是熟識了不少。

  至少印象不像是最開始的時候那麼糟糕了。

  其他的事情便是不值一提了，除了每日對著魯班秘術研究，便是叫人搬來點木材自己動手實驗，不時圈圈畫畫，做點筆記。或者是念頭起來了，寫了兩張食譜叫人給仍在夏家的眉娘送過去。都是現代的西點做法，有些困難，就讓她們自己琢磨去罷。

  小糰子應該是歡喜這種甜食的。

  日子就是這麼悠悠閒閒過去，一個月的時光都是轉瞬即逝。

  後來不知是對自己做的涼食感興趣，還是怕了這些鶯鶯燕燕之間的爭鬥，或者是二者皆有之，江陵漠直接是來到了凌華閣，每日兩個人相對著，一個看奏摺一個看書做筆記。

  歲月靜好。

  兩個人之間並沒有發生過什麼，或者是說江陵漠有心發生點什麼，但是夏櫻落防範甚好，總是三言兩語將人請出了院子，自己再是悠閒自得地看著書。

  江陵漠亦是無奈。

  夏櫻落卻也是發現了點什麼，這一日，她終於是在江陵漠看奏摺的時候開口道：「這兩日你的事情倒是多。」

  前段時間沒覺得，這兩日的時間內，每天送上來的奏摺都是霸占了她書桌的大壁江山。她是不介意這點小事，但是仍舊是心中好奇。

  江陵漠也是看的累了，放下了手中的筆，掛在了筆架上，自己捏著眉心，眉頭緊鎖。

  「這兩日太子一脈總是在京城之中惹是生非，最最麻煩的是這些人官官相護，形成了一個頗為廣大的關係網。我有心解決一些事情，但是下手往往是困難。」

  夏櫻落表示瞭然。

  經過了這段時日的相處，她也算是多少了解了江陵漠少許。在最開始時候，因為他的母妃不受寵，導致皇帝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他這個兒子，別的王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封地，只有他這個平南王，僅僅是在京城中給了一個看起來氣派的宅子。每日的事情也是去管理這個京城的治安。

  這京城之中三教九流混雜，再加上彼此勢力的勾結，想要從其中揪出來一條然後解決，就定然是要牽動所有的勢力。江陵漠不像是其他的皇子有著屬於自己的勢力，談何容易。

  她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筆，眉頭微微蹙起：「那你準備怎麼做呢？」

  其實她不過是隨口問問，現在江陵漠想要做的事情，她無權去干涉，這麼說也是因為自己的好奇心作祟罷了。

  江陵漠看了她蹙起的眉頭，不知為何就是想要伸手為她撫平。不過他也不是毛頭小伙子了，這種感情他清楚的很，只不過是因為之前從來都沒有過導致他一時之間有點發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那一日的驚鴻一現之後，從此之後這個女子就再也沒有走出過自己的視線。或許便是在這一日日的相處之間，時間越久，越是明了這個女子的獨特。

  但是，現在的話。

  江陵漠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淡淡，道：「雖然是麻煩，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從某個角度講，若是成功了，收穫也是巨大。」

  夏櫻落點頭，繼續是拿起來了自己的書看著，最裡面敷衍道：「自然是危險越大，回報越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卻麼有看見江陵漠的眼神中突然就是閃過了一道亮光。直接就是放下了手中的書，拿過了放在手邊的烏木白面摺扇，刷的一聲便是打開了，緩緩搖著，略顯清冷的聲音在屋子裡面響了起來。

  「也不算是什麼大的事情，就是這兩日京城之中有一家賭坊之中經常是有人鬧事。這事倒是常見，最最不常見的就是鬧事的人之後多半是不見了。」

  語調和往日說話的時候略顯得不一樣，雖然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和自己說起來這件事，但是夏櫻落還是在第一時間嚴肅起來，也是放下了手中的書，看向了江陵漠，有點不確定的問道：「賭坊是太子的產業？」

  江陵漠道：「不能證明，畢竟聖上還是不允許此類的產業開辦的，大家都是暗地裡去，這種有損形象的事情他們藏的最好。」

  夏櫻落略微沉吟，問：「那你是準備怎麼辦？」

  這是今日第二次問道了，江陵漠卻是絲毫沒有回答的意願，依舊是看了夏櫻落，反問道：「不如王妃來說說你的看法？」

  夏櫻落在這件事上面的態度也是無可無不可，既然他問到了自己，那麼稍微說說也是無妨，她摸過了茶碗稍微抿抿唇，大體上的計劃已經是在心中想好了。

  「既然是都要維持著面子，那麼不如是激的對方先跳出來就好了。」

  江陵漠臉上沒有表情，在心中卻是笑了。

  果然是她的風格，對待李蓮兮如此，對待柔姬如此，對待夏家現任的夫人亦是如此。現在到了其他地方上面，做法也是大同小異，一樣的積極主動。

  「激將法倒是好用，怕的就是有人出來頂鍋。太子勢力龐大，找幾隻替罪羊不是問題。」

  夏櫻落的動作卻是頓住了，心中狐疑起來了，又不想讓江陵漠看見自己臉上的神情變化，只能是借了喝茶的動作低下頭，仔細看著水中浮起來的茶葉沫。

  他說是太子勢力。

  之前卻是從來都沒有直接說過那個賭坊就是太子的產業。那麼現在這是肯定，還是說是誣陷。但是最為主要一點便是這麼嚴肅的事情為什麼要和自己提起來？

  試探？

  但是想到了之前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這個念頭又是漂移不定起來了。

  江陵漠見她沒有說話，如何猜不到她現在在想什麼，正當是他該說點什麼解釋下時候，他偏偏又是安靜起來了，繼續提筆在奏摺上面鉤鉤畫畫，好像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

  夏櫻落暗暗惱恨起來，也不好說，丟了茶杯繼續是拽了自己的書看了。

  兩個人陷入了某種沉默之中，只有剛才茶碗因為被丟在了桌子上沒有放穩，而弄出來了咣啷咣啷的響聲。

  夏櫻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正好是被江陵漠看見了，他臉上的神色未變，依舊是冷漠，但是嘴角的弧度確實是少許的改變了。

  綠蕪給兩個人送來茶的時候看見了，抿抿嘴，悄悄的笑，一言不發地又是退出了房間，將整個空間留給了兩個人。

  屋外，陽光正是晴好。那微弱的，不知什麼時候響起來的蟬鳴，逐漸在歲月中顯露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