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輕生
2024-07-02 02:24:34
作者: 忘羨
宋畫祠難堪地別開眼,沉下聲道:「快把衣服穿上。」
清河輕笑一聲,也沒堅持,緩緩將衣服拉攏系帶,隨後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住,再次躺在床上,閉上眼道:「若是宋大夫治不了,那就請宋大夫離去吧。」
「你不要……諱疾忌醫。」宋畫祠啞然道。
見過方才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宋畫祠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並非這傷痕好不了,而是傷痕的來源讓人不忍去想。大婚之夜受到如此對待,宋畫祠簡直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清河要如何過去。
或者說,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根本不想去治,反正也許今日的傷還未好,明日便要再添一道。
床上的清河聽到宋畫祠這樣說,只緩緩笑了笑,緊合的眼瞼下方,是濃重的疲色。她沒有否認,亦沒有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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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畫祠覺得有股氣卡在自己胸膛里,到處亂竄,讓她連呼吸都有些難受。半晌過後,不知道床上的人有沒有再次昏睡過去,宋畫祠開口道:「我奉大皇子之命來給郡主治病。」
沒有動靜。
「還請郡主配合,免遭疼痛。」
依舊沒有動靜。
「……」
宋畫祠轉過身,還未有下一步動作,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宋大夫請治吧,我身子虛弱,沒有力氣。」清河道。
宋畫祠苦笑了一下,往前走在桌邊放下藥箱,看來她原本就是想如此,只是清河還以為她要走了,於是就開口了。
但這也勉強讓宋畫祠鬆了口氣,至少,病人不是不想治療。
這比她之前見過的受到屈辱想要求死的病人好了太多,至少,今日的坎過去了,日後不一定依然是任人宰割的情況。
宋畫祠一邊拾掇藥箱,一邊想。
這是沈硯國的內事,就算她將此事講給沈硯修聽,他也不好直接插手,不然沈硯國也不會如此大方直接讓她來給清河診治,可能就是拿捏了這一點。
但是不管又不可能,眼見著清河在火坑裡卻不出手相救,宋畫祠自問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如果與沈硯修說了,他大概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但是到底要如何做呢……
從藥箱中挑出膏藥,宋畫祠捏著微涼的瓶身,正要往床邊走,就聽清河緩緩問道:「宋大夫的藥箱裡都有些什麼東西?」
宋畫祠轉頭,才道清河已經重新坐起,靠著床邊看著她問。
她垂下眼眸,將藥箱合上,道:「都是些尋常藥物罷了。」
說是尋常當然不尋常,宋畫祠的藥箱裡都是自己研製的藥物,雖然沒有現代科技做出來的那般精細,但是古代資源豐富,又有沒有丟失上古藥理知識,這讓宋畫祠在醫學方向進步頗大,制出來的藥往往都有奇效,可比現代的藥物有用多了。
當然,這些都是千金不換的東西,如此珍貴,又何談尋常。
「那我能看看嗎?」清河問道。
宋畫祠抬眸看過去,就見那雙本就摻雜了濃霧的眸子這時候更是顯得混沌了,一時之間真的叫人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什麼眼神。她吞吐不清,看清河的樣子似乎並無惡意,也許只是想看看?
然而宋畫祠依然搖頭,並非她小氣,只是……
「這藥箱分兩層,上面一層擺放藥品,下面卻是行醫要用的一些工具,不知道如何使用就有些危險,郡主好奇心強,卻還是別打這些主意了。」宋畫祠道。
清河依舊堅持,「我只是看看,並不碰。」
「那也不行……」
「宋大夫,」清河打斷道:「我只是想看看。」
軟軟一聲落在宋畫祠耳畔,她是女子,自然不覺著這有什麼勾魂的魅力。只是宋畫祠向來心軟,尋常若是有什麼請求,若不過分她都儘可能答應。
現在清河這樣求著,聽著自然沒什麼過分的,只當她是好奇心強了些,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她提著藥箱過去,放在床邊的矮几上,道:「上面的藥各有其作用,郡主不要隨意觸碰,想知道效用可以問我,下面……」
宋畫祠話未說完,只見清河直接移開上面這一層,看到下面,似漫不經心道:「我對那些沒有興趣……」
入目是用布料包裹住的銀針,一根一根都被打理得發亮,能看出主人有多愛惜它們。
但是清河的目的不在這裡,趁宋畫祠還未來得及反應,她抬頭看著宋畫祠,與尚且迷茫的宋畫祠對視,一把將人推了出去。
只見宋畫祠面上的表情快速轉變,驚訝地看著眼前人,被推離了許多步,堪堪才停下來。
然而只是轉眼之間,清河從藥箱之中快速拿出一樣東西,合上藥箱,一手執在脖子間,一手推拒在身前,厲聲道:「別過來!」
宋畫祠沒想到她都這麼虛弱了還能攢起力氣將自己推這麼遠,也沒想到原來看藥箱卻是另有目的。
「郡主,你……你將刀放下。」
宋畫祠緩緩移動了兩步,卻又瞬間被清河給阻止了。
「我說了別過來!不許再動,也別聲張,犯了任意一項,我立馬自刎!」
她在威脅宋畫祠,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宋畫祠。
她手中拿著的不是別的,正是宋畫祠藥箱之中常備的剃肉刀,用以剔除病人身上的腐肉。
藥箱中類似的工具並不少,然而清河卻似有目的的,拿了一把最具威脅性,又最鋒利的一把放在自己的脖頸之間,用自己的性命威脅她。
宋畫祠想想就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她可笑的是原本清河還表現得像是一個正常的病人,但是現在卻真的想要去尋死。
「好,我不動,也不叫人,你先將刀放下。」宋畫祠急道。
沒想到清河卻笑了笑,笑得讓宋畫祠臉色很難看,她道:「你過來,又或者叫人又如何,反正,我今日是不想活了,我們只看看,究竟是你的動作快點,還是我的刀快些。」
「清河!」
宋畫祠一聲將清河的動作止住,她額間都冒了冷汗,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叫清河放棄輕生。
「你為什麼要尋死?」
清河的眼睛滅了滅,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我想知道你怎麼想的。」
清河嗤笑道:「我受了如此侮辱,我不想去死還能做什麼,難道只等著再次被這樣侮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