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借人

2024-07-02 02:24:31 作者: 忘羨

  沈硯國冷冷看了碧忻一眼,最後淡淡收回眼神,道:「若是沒有別的事便退下。」

  隨即也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太監朝前走,走到門邊,做出送客的模樣碧忻知道,現在是沒法說了。

  

  她站在迴廊的檐下,看著緊閉的大門,低低笑了起來。

  她可真傻,無端去相信傷害郡主的人,直到被趕出來的這一刻,才替郡主覺得絕望,和抱屈。

  再一轉身,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了。

  沒人可以幫她,更沒人可以救郡主。

  四皇子嗎?

  可是她比誰都更清楚,要跨過沈硯國的寢宮門,去求沈硯修,這比什麼都更逾越。若是讓沈硯國知道……沈硯修能護得了郡主一時,卻遠遠不夠一世。

  唉聲嘆氣尚且不足以表達她的悲哀,碧忻緊皺著眉,唇線拉平,快步往回走。

  能救郡主的,也只是自己。

  回去的時候清河依舊沒醒,藥自然涼了,碧忻緊著時間又煎了一副,端過去的時候人也恰好醒了。

  「郡主,喝藥吧?」

  床上那個人仿佛抬起眼皮都是極其費力的事情,她垂眸半晌,終是弧度輕微地點了點頭,看在碧忻眼裡更覺一片酸澀,眼前的郡主成了紙片人,卻也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情。

  清河將藥喝完,索然無味到連眉都不皺一下,漱過口後就要再躺下,碧忻想了想,到底沒勸人出去走走,郡主還病著,不適合吹風,待病好了,再說吧。

  一個宮人叩響書房的門,進去之後貼著沈硯國的耳朵咬碎了幾句話,只見沈硯國眼底閃過寒光,微微頷首後那宮人便出去了。

  沈硯國看了眼天色,稍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往外走了。

  看起來像是隨意走走,然而路線卻是算計好的,正巧遇見了,帶著宋畫祠準備回去的,沈硯修。

  沈硯修與他不同,在他因婚事休沐時,沈硯修剛好在這個時候重新回到朝堂,他自然不可能讓沈硯修獨攬大權,所以能怎麼給他添堵,便想著法給他添堵。

  自那日沈硯修給宋畫祠表白之後已過了三月有餘,在凌熾勉強度過一個有孟昭衍的年節,她不重形式,只要期望的人在身邊即可。

  而後沈硯修與宋畫祠也漸漸緩和了關係。

  雖然沈硯修目的不純,但是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不可否認的,救了宋畫祠的命,也同樣上飄搖如浮萍的她能夠安定下來。她不可能因為這個荒唐的目的去否定一個人對自己的恩德,更何況,他們都知道,這個目的永遠都不可能達到。

  宋畫祠狠心拒絕自然讓沈硯修日後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也不至於讓兩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下去。

  今日,就是沈硯修帶著宋畫祠去見孟昭衍的時候。

  她要見孟昭衍,尚且需要打著沈硯修的幌子,這讓所有人都不好受,當然最不好受的還是沈硯修。

  開春,御花園裡四季都是美的,更何況春意盎然的現在,一路走過去能聞著風都是淡淡的香的,這讓沈硯修緊繃的心情有了些微的緩和。但是遇見沈硯國,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卻不至慌亂。

  宋畫祠能夠感覺到面前一道打量的光放在自己身上,目光的主人是誰不必多問,她只能儘可能將頭垂低,身子也側開半步,儘量做到低調。

  沈硯國有意無意的笑了下,而後道:「四弟怎麼有心情來此賞花的,還帶著宋大夫?」

  沈硯修略搖了搖頭,道:「我哪有那個閒情雅致,只是素問靖王腿疾不可治,我以為宋大夫也算是一介神醫,便想拉著人去給王爺整治一番,這便是剛回來的路上,碰著大哥了,稍稍放鬆片刻就被大哥抓著了。」

  兩人皆是笑,沈硯國的笑卻又再次變調了,他昂著下巴看向宋畫祠,嗤笑道:「神醫?」

  沈硯修搖了搖頭,只笑不達,結果可想而知。

  沈硯國嘆了口氣,道:「靖王患有腿疾多年,沒聽說有什麼人能治好,也煩四弟動這番心思了。」

  「我也只是想儘儘綿薄之力。」

  「知道你好心,快些回去吧。」

  沈硯修作別,帶著宋畫祠離開,經過沈硯國時,努力想要忽視那道並不晦澀的眼神。

  剛走出沒幾步,就又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四弟。」

  沈硯修攥了下拳頭,保持溫和面孔轉身,連帶著宋畫祠也暴露在人前,沈硯修不著痕跡地往前走了幾步,將人擋在身後,問道:「大哥又有何事?」

  「今早清河身子不知為何遭了病,一直臥床不醒,連給父皇請安都沒能去,我想著要給清河找太醫看看,但看過並不管什麼效用,若是……若是你這大夫管用,且借我一回?」

  沈硯修笑容僵了下,默了片刻沒說話,而後才道:「忘了恭喜大哥,只是清河為何會……」

  沈硯國似笑里藏刃,平白刺了沈硯修的眼,他道:「無非是昨夜……呵呵,我忘了節制,便累了清河。」

  不僅沈硯修,連著他身後的宋畫祠,都驀地心裡跳了一下。

  沈硯修甚至有咬牙切齒的衝動,他雖與沈硯國沒有看起來那麼和睦,暗地裡的爭鬥也並不算少,但是清河依然是他心尖上的妹妹,嫁給沈硯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希望沈硯國得了清河能夠待她好些,然而只是徒勞,只是徒勞……

  僅是第一天,就被這人的非人面孔驚著了,往後該如何過活。

  沈硯修冷汗直落,半晌沒能說話,卻是沈硯國看著沈硯修暗藏的洶湧,再笑了一下,打破平靜,「我知道四弟心疼清河,我又何嘗不心疼,這不,便想著叫宋大夫前去看看,也免了我過於心憂。」

  話說得好聽,沈硯修恨不得將人掐死,臉色已經有鐵青的跡象了。

  他再三平了怒火,轉頭看向宋畫祠詢問意見。

  宋畫祠自然點頭,心裡也是擔憂清河的。

  且先不說清河原本對她的態度如何,就是清河身為一個病人,她都該摒棄前嫌專心給她治病,而且看沈硯國說的,太醫都沒有辦法,那看起來病情應該很重。

  只是不知道上升到什麼程度了。

  會不會被皇帝知道,讓他明白這門婚事是不幸的?

  她不喜歡沈硯國,也不喜歡那道冷然的目光,下意識為清河感到悲哀。

  所以無論如何都有必要去看看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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