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心結難解
2024-07-02 02:24:29
作者: 忘羨
碧忻的眼淚刷的落下來的時候,清河只是睜大了雙眼,卻是哭也哭不出來了。低聲的抽咽都透著從心底里擠出來的絕望一般,將這個從前傲慢不可一世的人變成了如今這番,像是風中一片隨時可能被碾碎的葉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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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碧忻單薄額懷抱里汲取不到絲毫溫暖,或是說這遠遠不夠,清河渾身發冷,身子直顫,飄搖得找不到根據。到這,碧忻才恍恍惚惚地從清河的神情之外再看出些不自然來。
懷裡的身子極燙,碧忻抬手撫上清河的額頭,被這個熱度驚了一下,嘴裡立馬就驚吐出幾個字,「郡主,您發燒了!」
若是從前,聽到這幾個字清河還能活氣地叫人去找御醫,現在,也只是費力稍稍動了動雙唇,卻最後也一個字都沒說。
是沒力氣說了,也不想去說了。
想死的念頭盤亘了許久,卻也沒有消散,反而隨著時間過去越久,便往心裡進入得越深了。
真的想死嗎?
清河一定是點頭的,可是該怎麼死呢?
又是一道難題,她到了現在才明白原來她一直以來不是清河,而是慣了個名字的郡主罷了。她身前身後都是一雙雙緊盯著她的眼睛,容不得她走錯一步。
若說原來沒有這個自覺,全因為還沒有走到這一步,這一步帶給自己的痛苦就猶如行走在刀尖上,所以痛覺帶來醒悟,同時痛感也就更清晰了幾分。
她是被算計好的,到了這一刻,卻是連死,也沒有權力隨心所欲的做到,畢竟,周圍還有那麼多雙眼睛呢?
且不說她能不能死成,就是死成了,身後還有那麼多人事與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都是需要考慮的。她就算心智未開,也不可能將那些人事就這樣不管不顧地遺留在人間,面對這世間由權力自上而下帶來的最冠冕堂皇的鞭笞。
她不能,也不敢。
怕成為亡魂之後,還有執念與深恨困著她不能輪迴往生,那樣的痛苦,就只能是生生世世了。
所以這一刻,就是病魔侵襲,她都沒想要掙扎,燒的糊塗的時候,哪能再去管那些人事。只想默默放縱一把,說燒吧,把自己燒死了,就真別管了。
求死的心情似乎還沒有放大到極致,卻已經不容忽視了。
只是到現在,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罷了。
好在宮人的行事定然是快的,太醫帶著背著藥箱的小童匆匆來了,碧忻快速整理好姿態尚且狼狽不堪的清河。
一道幽閉的床簾放下隔絕空間,這讓睜著眼的清河下意識地去想起昨晚那些痛苦的畫面,整個身子再次不由顫動,伸出去的一隻手也不安分,這大大阻礙了太醫診脈。
太醫欲言又止,最後也無奈得罪不起,只看了一眼碧忻示意,暫時收回手。
碧忻會意,上前安撫,幾聲好言好語,卻沒想到叫神經過度緊張的人直接昏死過去了,她心中大驚,連忙叫太醫上前診脈。
太醫也不敢再怠慢,看清河這個樣子,心中的嘆息不止,良久在碧忻擔憂的目光中收起手,搖頭道:「郡主積鬱甚重,想要病好,不難,想要人好,難上加難。」
碧忻顫著雙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好半天才壓著嗓子道:「太醫,您救救郡主……」
太醫搖搖頭,面上的神情並不分明,他道:「郡主的病其實並無大礙,只是昨夜……嚴重了,到底傷著身子,好生休養即可痊癒,但若心結不除,只怕日後成患。」
心結,心結……
碧忻喃喃著這兩個字,已然失神。
太醫執筆寫下藥單,叮囑一番便草草作別,而碧忻親力親為煮藥,將藥碗端上來,床上的人仍不見半分醒著的樣子。她心底急得要上火,眼見大皇子似乎處處周到,宮人留的許多,卻直到現在也未曾露面,更是連郡主的病情都不曾慰問一分。
碧忻自然知道郡主滿身的傷痕從何而來,心中更是對大皇子怨懟非常,而現下她卻多的什麼也做不了。
似乎能救郡主的也只有他了。
碧忻咬咬牙,差人看顧好未醒的清河,轉身出去了。
問過宮人,得知大皇子仍在書房,碧忻一聽又想落淚,郡主人事不省的,大皇子卻不聞不問。
僵著一張臉好生沒讓眼淚落下來,碧忻走到書房門口,叫太監幫忙傳話,轉眼就見太監再出來叫她進去。
還好還好,見是能見著。
不過沈硯國原本也不是想見的,他這幾日休沐,不用上朝,以他多疑的性格自然不願意這樣,既不能明擺著查收政事。如此只能再多花些心思暗中打理,著實要費一些心思。
沈硯國忙著,自然沒法對還躺在床上的那人上心,只問過一遍,知道太醫來了又回去,以為沒什麼大毛病,便沒想著再管。
現在清河身邊的宮女找上來,他一邊不想人打擾,一邊又只能耐著性子,想了想還是決定見。
眼瞧著碧忻紅透的眼眶他就頭疼,卻還是問道:「出了什麼事?」
碧忻跪在案前的地上,仰著頭看他,道:「求殿下救救郡主。」
沈硯國皺了皺眉沒說話,他身邊的太監倒是開口了,「如今得改口了。」
碧忻恍然,心道現在哪有功夫在意這個,卻也違逆不得,再次道:「求殿下救救大皇子妃!」
沈硯國這下鬆了眉毛,問道:「怎麼?太醫不是看過了嗎?」
「殿下有所不知,太醫確實看過,卻無法對症下藥,太醫只說大皇妃心中存有鬱結,這如何能治,還望殿下開恩,救救大皇妃!」
沈硯國再次蹙眉,看著碧忻,半晌無言。
心中鬱結……
他在心裡默默呢喃道,最後卻是笑了出來,「縱是鬱結,該找那繫結之人,找上我,我又如何能治?」
他這話說著透出八分諷刺,繫結之人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沈硯修,可是不可能,若是從前……
那個一心維護清河的人已經離清河遙遠了,而清河,也被迫嫁給沈硯國,從此隨夫不得踏出半步。
物是人非就在這潛移默化之中淡淡衍生。
碧忻沒料到沈硯國如此絕情,昨夜將郡主玩弄不堪,今日卻是不管不顧,根本不是一個丈夫對待妻子的模樣。
縱然是在皇帝面前作秀,也沒有如是不走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