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假的

  葉懷詩輕笑一聲，直直地看著陸承淵的眼睛：

  「我再說一遍？我就算再說一遍又怎麼樣？今天夜裡是你來找的我，不是我來找你，陸承淵！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覺得我還會怕嗎？大婚之夜你把皇后一個人丟在那裡來找我，不是離不開我是什麼？你愛我你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嗎？」

  葉懷詩的聲音由於長久的勞作和寒冷變得嘶啞，這個時候有一些聲嘶力竭的意味。

  她說得沒錯，現在確實是她什麼都沒有了，她還怕什麼呢？

  陸承淵看著葉懷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眼淚卻往下滑落的樣子心裡五味雜陳：

  「葉懷詩，你不是很有骨氣嗎？你不是在我面前永遠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嗎？現在怎麼這樣一副樣子，難道你還真以為我會可憐你嗎？」

  陸承淵看著葉懷詩現在有些頹廢的樣子，突然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好像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葉懷詩把臉埋在剛剛被丟過來的被褥里，她本來以為自己真的不在乎了，就在這皇宮裡得過且過，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兩個孩子，葉懷詩早就不想活了。

  可是她不知道為何，見到陸承淵的時候，兩個人這個樣子相見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像撕裂一般痛苦，痛得無法自已。

  

  她沒有辦法。

  陸承淵看著她把自己的臉埋在被褥里逃避的樣子一把把她的被子扯開：

  「葉懷詩，你說話啊？你現在裝成這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以為朕會可憐你嗎？」

  剛剛扯開，這雖稱不上是寒冬臘月，天氣卻也十分寒冷。

  葉懷詩本來已經凍傷的雙腿一下子暴露在外面，她的神色出現了無法抑制的痛苦之情。

  陸承淵看著葉懷詩從前如羊脂玉一樣的身軀現在竟然成了這樣一副傷痕累累的樣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葉懷詩，你現在身上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葉懷詩哪裡有空去回答他的話，那裡的寒冬太冷了，現在她只得在被窩裡瑟瑟發抖，面露痛苦之色，忍也忍不了。

  她的腿太疼了，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落下的病根。

  這麼長時間以來葉懷詩一直都在生生忍著，她現在已經說不清自己這一生到底的意義是什麼了。

  對她好得為她而死，愛她的與她反目成仇，雖然她不曾出宮，可是現在葉家的情況她也是知道的，現在宮裡人都在談論。

  不過由於陸承淵似乎特別授意了一般，現在葉懷詩還不知道現在的中宮娘娘到底是誰。

  沒有她，好像那群惡人，都過得很好。

  似乎永遠都好，唯獨她不好。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又笑著看著陸承淵，這份笑容竟然像是在凌冬硬開出來的一朵寒梅，儘管已經殘敗不堪，但是卻香氣逼人：

  「陸承淵，你不必在這裡同我虛情假意，你想要的東西都已經從我身上得到了，你現在還想要什麼呢？

  或者說，你還是忘不了雲娘，忘不了你從前喜歡的那個女人，所以你打算在我這裡同我敘舊？」

  陸承淵看著葉懷詩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聽著她對自己的羞辱，字字句句如同針尖一樣扎在他的心上。

  「或者，你還是看上了我這個剛剛為你生過孩子的女人，儘管我剛剛從誥命夫人變成了罪臣之婦？」

  葉懷詩的聲音實在嘶啞，陸承淵甚至無法分辨她的聲音。

  陸承淵看著現在的葉懷詩，她到底是怎麼做到讓自己這麼平靜的心情和瘋癲的語言，殘破的身軀和如此激烈的意志融合在一起的？

  陸承淵的心都被葉懷詩剛剛這番話徹底打亂了，但是他還是盡力穩定了自己的思緒：

  「葉懷詩，你現在不用用你的語言來刺激朕，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從你當年答應同我在一起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這個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

  「與其你現在在這裡同我說些這樣多話，不如想想該如何討好我，說不定你的日子還會更好過一些。」

  陸承淵走過去揪著葉懷詩，面帶著戲謔的意味。

  葉懷詩只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我討好你？為什麼？憑什麼？」

  他把自己剛剛生產完的殘破身軀關在菀華殿一整個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感受。

  他把自己剛剛生完的孩子抱走讓自己被冷眼相待，任憑她在那如同冷宮一樣的地方絕望掙扎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感受？

  當初自己在袁家的時候他逼著自己一次又一次同他在一起絲毫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可能被發現了之後就要曝屍荒野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是什麼感受？

  在陸承淵的心裡，葉懷詩永遠都是那個下賤的女人，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她。

  葉懷詩這番桀驁的樣子徹底激怒了陸承淵，他沒有想過葉懷詩剛剛從那樣的地方出來，現在說話還是這般硬氣：

  「葉懷詩，我看你還是不懂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那朕不如再給你最後一劑猛藥。」

  葉懷詩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沒有去看陸承淵的表情。

  但是她心中已經開始有了不祥的預感。

  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朕到底有多愛你，朕對你的愛已經愛到了卑微的地步，可是你絲毫不在乎。

  「你以為我們那一次次的相遇都是因為我的那個蝴蝶項鍊嗎？葉懷詩，你娘留給你的這個真的是個好東西。

  「其實這個蠱蟲朕已經了解過了，在第一天你同我在一起之後，若是你還想再接著同朕在一起，蠱蟲才會繼續。

  「葉懷詩，我們之間的那個蠱蟲，早已經在你第一天同朕分開之後，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說到這裡，陸承淵雙目猩紅，看著葉懷詩像是無比憤恨：

  「所以，早在第一天夜裡，朕就知道，你已經不愛朕了。

  「所以你到底愛的是袁志，是葉家，又有什麼關係呢？朕真的真的只是從始至終只想得到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