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推心置腹

  看著濮寧激動地樣子，我還是平靜地笑笑：「你前天不是還有撮合我跟湯姆嗎？怎麼現在又變卦了。」

  沈濮寧的樣子，簡直就是痛心疾首：「我不說他現在已經是殘疾，讓你照顧他一輩子這個公不公平，他給你擋住撞來的汽車，本來就沒有人強求他這樣做，你現在良心發現，要去照顧他，也不過是對他善意的回報，只是他的家人，連身份也不給你，就讓你當他傭人，這樣就太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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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姆太太是說過可以讓人成為湯姆的妻子，但我沒有要。」我依舊是雲淡風清地說。

  「你不要？是你自己不肯跟湯姆結婚？你是不希望跟殘疾的他永遠在一起，為自己留退路了？如果是這樣，我或許可以讓邁克來幫忙，畢竟這只是一場意外，沒有人說得清是誰的對錯，不需要你做出這樣大的犧牲。」沈濮寧若有所思地說。

  我還是在搖頭：「不，湯姆變成這樣，我是下了決心照顧他一輩子的，我不想虧欠於他，不結婚，只是不想有太多利慾的提防，湯姆的母親總覺得我跟她兒子在一起是動機不純，那我就乾乾淨淨地表了態，我並不圖他家的任何東西。照顧湯姆，只是我對他的一份歉意。」

  我說完這話，下意識地向著床上的湯姆看去，他還在沉睡著，連動也沒有動一下。

  沈濮寧還是在搖頭：「文萱，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傻嗎，如果你真的是一輩子這樣以傭人的身份來照顧湯姆，這樣的報恩方式，代價太沉重了，你應該擁有自己的幸福。」

  聽到這裡，我苦笑一下：「什麼是幸福，我嫁給吳強，以為嫁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就會幸福，只是婚後也只過了兩年安穩日子，最後在他的猜疑中，在賠上我的親骨肉後，結束了婚姻。」

  想起那具夭折的孩子，我的心如刀割一樣的絞痛，他或許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是我硬生生地把他帶來，所以老天爺這麼快就把我當母親的權利收走。

  沈濮寧的眼睛也是濕濕的，她把紙巾遞給我，我擦了眼角的淚花又繼續說：「曲曉波是我一生深愛的男人，但終究是我得不到的，我曾經也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得到了幸福，只是在上輩人的恩怨面前，我除了放棄，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說到最後，我長嘆了一口氣：「其實我相信湯姆也是要真心待我的，雖然我倆認識的時間不長，不過他為我做過的事，我是真的很感動，留在他身邊照顧他，是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也只有一樣，我才不會再虧欠他的情。」

  沈濮寧還是在不停地搖頭，低咕著說：「太善良的人，其實跟傻子是可以劃等號的。」

  後來我真的是累了，不知不覺中閉上眼睛，睡著了，沈濮寧何時離開，我也不知道。

  再次醒來時，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的玻璃投進來，照在身上，暖暖的。

  睜開眼睛，我先向著湯姆的床上看去，他也醒來，床已經被人搖成了30度，正半躺在那裡。

  他看著我，溫和地說：「餓了吧，先起來吃早餐，傭人說，昨天晚上你晚餐也沒有吃就睡著了。」

  經過一夜的休息，腰椎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我自己抓著床攔稍稍用力，就從床上坐起來，又抬腳下床。

  「你這麼早就醒了，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我來到湯姆的床邊，柔聲問。

  「沒什麼，就是覺得右腿有些痛，大概過些日子就好了吧？」湯姆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說話時聲音也顯得很虛弱。

  「我去叫醫生來，」說完，就要離開，我知道，湯姆的腿是截肢了，他現在感覺腿痛，也不過是幻肢痛，為了他能少受罪，我只能求助於醫生。

  湯姆拉住我的手，搖頭說：「不用，這點痛我還能忍受。我要問你幾個問題。」

  沒有辦法，我只能又重新坐下來，他開始問：「我的右腿真的沒了？」

  我看著他右腿的地方，因為有被子蓋著，現在並看不到讓人心碎的殘肢，我無力地點點頭說：「是的，醫生說你右腿的骨頭全碎了，只能截肢，否則可能引起感染，會危及你的生命。」

  湯姆眼中的光茫比之前更加的暗淡，他咬著嘴唇沒有說話，但悲痛是無法掩飾地寫在臉上。

  我低下頭悄聲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你願意，我留在你身邊，永遠照顧你。」

  他看著我，眼中的感情極為地複雜：「你是在可憐我，對嗎？」

  「不是，你在我的心中，是一個英雄，是你救了我，如果當時你獨自逃生，不推開我的話，我現在大概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雖然接觸時間不長，我還是能感覺到，湯姆是一個性格比較軟弱的人，斷腿的打擊是巨大的，為了能減輕他心中的自卑感，我只能挑好聽的話來說。

  不過他沒有配合我的話，只是抿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後說：「你是把我當恩人了，你留在我身邊，也是為了報恩，對嗎？」

  我無法迴避，只是弱弱地說：「你對我有恩，報答你也是應當的，而且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完全是我自願的，也是我希望能做到的。」

  「但你不會愛上我，是不是？」湯姆又問。

  他眼睛裡的冰霜越來越重，我真的不希望再說出讓他傷心的話，只是這問題，我又確實是無法回答，只是沉默地坐在那裡，不再出聲。

  過了一會，湯姆又開口了：「無論怎麼樣，你能留在我身邊，我都會覺得高興，Vivien，我會跟你結婚，以後我擁有的一切，也會有你的一半，甚至是所有……」

  我沒有聽完，就搖頭止住他的話：「不，我不要，我不想跟你結婚，我只希望兩個人平靜地在一起生活，讓我做你的右腿，陪你來走以後人生的路就足夠了，如果你以後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孩，你們兩人真心相愛，我也同樣會真心地祝福你們。」

  「我希望可以跟你結婚，我相信這樣可以把你更好更長久地留在我的身邊。」湯姆堅持說。

  「結婚牽涉到太多的事情，而且我結過婚，豪門婚姻里繁鎖的禮節，我也是感到害怕的，所以我只希望可以用一個更平靜，更普通的身份陪在你的身邊來照顧你。」

  我的話應該是讓湯姆也有所感觸，他看著我，輕笑地說：「你果然是個不一樣的女孩。」

  我正思索著如何接話，門外又傳來一陣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