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盛夏的告別

  下午的排座，有點意思。班長帶頭把他的課桌安排在了李詩雨的後邊。

  中間是一片自由表演的場地，整齊劃一的課桌圍成了三層包圍圈，瓜子管夠！

  每個人都是觀眾，每個人也都可以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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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長，就要起帶頭作用，不管他唱的怎麼樣，他都得開第一個頭。

  這場即興的演出，沒有彩排。

  班長帶頭來了首《一次就好》

  「一次就好，我陪你看天荒地老……」

  怎麼說呢，他唱的有點跑調，氛圍一下子就融洽了起來。

  這首歌雖然叫一次就好，但並沒有僅僅唱了一次……

  後來，有不少人唱了這首《一次就好》，每唱一次，都要把班長鞭屍一次，同學們樂此不疲，班長也樂在其中。

  記得當時，李沐陽演唱的是一首很簡單好唱的歌。

  「分別，總是在九月……」

  那一天，悲傷與快樂夾雜著，很多事情，都已經逐漸模糊。

  記得回來的時候，李詩雨對他說:「你先不要動。」

  然後，那個女孩一下子踩到了他的影子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番舉動，他很是疑惑，卻也不敢去問什麼。

  那時候的他，太過於自卑懦弱，很多話都藏在了內心深處。

  在他的印象里，李詩雨的眼睛是模糊的，因為他從來不敢去看那個女孩的眼睛。

  李沐陽的目光很不自在，任憑李詩雨踩著他的影子。

  同學的起鬨聲讓他羞紅了臉，他更沒有勇氣和眼前那個女孩說話了。

  同時，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畢竟緋聞這東西，對女孩子很不友好。

  見李沐陽沒有說話，目光還在很不自然地躲閃，李詩雨那略有期待的神情暗淡了許多。

  「好啦，你回去吧。」

  「嗯。」

  兩人始終也沒有起鬨聲做出什麼下一步動作，只是回到了原來的座位。

  李詩雨喃喃自語著:

  「傳說，如果一個人踩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他們就會永遠不分開……」

  她的聲音很小，只有她自己可以聽見。

  李沐陽今天成了李詩雨的後桌，齊肩的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動人，這一看，便不小心失了神。

  一旁的班長小聲在他耳邊低語了一句:「看啥呢，眼睛都直了。」

  被發現了，李沐陽感覺很糟糕。

  他趴在桌子上裝睡，不知道前邊的李詩雨有沒有聽見……

  到了晚上，班主任給同學們放了一場電影，那場電影還是班長選的。

  電影名字:《老師好》。開頭還是挺搞笑的，隨著劇情的發展，笑聲越來越小，然後氣氛就悲傷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會選，樂呵了一天的少年也該體會到悲傷了。

  這場電影，搭配上這個特殊的時期，就連一旁以嚴肅著稱的班主任都泛起了淚花。

  班主任是教數學的，難得看到他有這麼感性的一面。

  電影結束了，有些感性的女孩子已經哭出了聲。男生嘛，男人有淚不輕彈，得忍著。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發現李詩雨倒沒什麼大事，他的心也鬆了口氣。

  真發現她哭了又能怎麼樣，那時的李沐陽也不敢為她擦去淚水。

  但不知為何，當時的他只是想看看她還好嗎，出於最本能的反應。

  又過了幾分鐘，別的班級裡邊傳來了合唱的聲音。

  十五班自然也不能示弱！合唱這種東西，氣勢足就夠了，怎麼著聲音都好聽。

  合唱的歌曲都是事先商量好的，當時年少，並未理解歌曲的深意，只知道大家畢業都唱這個。

  等到多年以後，再次聽到那首熟悉的旋律，已知曲中深意，但過往早已一去不復返，不免暗自神傷。

  第一首: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

  第二首: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三年……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地說聲再見……」

  第三首:

  「曾經總以為畢業遙遙無期……」

  第四首: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

  ……

  當晚的合唱不止四首。

  那一夜，漆黑的教室中全是手機手電筒的亮光，教室之中也被四十多名學生的歌聲填滿。

  離別前的狂歡，是三年熱烈青春最後的結尾。

  老師曾經的那句話並沒有騙人:「三年真的很短」。

  畢業晚會的收尾階段，是以班主任的一番話開始的。

  「人生就是一次次幸福的相聚，夾雜著傷感的別離……」

  雖然有稿子，但他一個學數學的能講三分鐘也不錯了。

  「祝同學們前程似錦，高考加油！」

  這是班主任演講的最後一句。

  接下來，還有時間，上台演講的機會給到了下面的同學。

  曾經，每個人不喜歡那漫長的晚自習，但今天，每個人都一樣這個晚自習能再長一些。

  煽情的話，大差不差，只是有一些勇敢的男孩子，此時早就當著全班的面，官宣了他的女孩。

  這種場合，師長和同窗共同見證的告白，估計一生僅此一次了吧。

  班主任在一旁滿臉笑意地看著那些為愛勇敢的勇士，給每一對的評價都不一樣。

  「就你倆那破事，我早知道了，不想管你倆罷了。」

  「啊？你倆啥時候搞一起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啊。」

  「姑娘，不是我說你，你咋想的，跟了這個臭小子……」

  慢慢地，演講的性質就變了，本該是互送祝福的場合，硬生生地被搞成了一場盛大的告白會……

  那年，少年少女都十八，心裡裝的是詩和遠方，目光所及的是星辰大海。

  在最後，班主任也八卦心大起，居然也催促了起來:

  「還有沒有要表白的，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他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台下的學生，目光在李沐陽和李詩雨的身上停留了許久…

  李詩雨學習成績一直都很好，那個女孩他很得意，後來，排行榜如黑馬一般橫空出世的李沐陽也逐漸走進了他的視野。

  他嘗試問李沐陽是靠什麼方法進步如此快的，但並沒有得到答案。後來，通過和班長的閒聊，他才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依然沒有人有動靜……

  那時的李沐陽猶豫許久，要不要給三年的暗戀畫上一個句號，無論圓滿或是悲傷。

  但最後，他還是沒能勇敢。表白應是水到渠成的凱歌，而不是一腔熱血的衝鋒號。

  「同學們，再見！」

  「老師再見…」

  難忘的夜晚結束了，三年的青春也結束了，卻很少有人在第一時間去緬懷那段回憶。

  高考結束之前，心裡的那根弦不能松，那是交給自己十二年努力的答卷。

  「李詩雨，如果我運氣好，能和你考到一起，我一定勇敢一次……」

  他的運氣有一點差，那時的他以為，那份回憶只能埋在記憶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