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相認
2024-07-01 17:58:03
作者: 被喵喵拳揍醒
齊徽這個名字,真的太熟悉了。
只是隨著年歲的增長,他都要漸漸忘掉這個名字。
曾幾何時,他以為幼年的生活,只是他受夠生活困難時幻想出來的一場夢。
因為夢裡有愛他的父母,童話王子般的生活。
可是夢醒,他只有殘破漏風的土屋,一個相依為命的,生重病,即將走到生命盡頭的爺爺。
儘管知道他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但是他已經被剪斷翅膀,沒有尋找親生父母的念頭,再也無法飛翔。
他無法分辨,他是怎麼到這個家庭來的。
或許,跟現在的養父母一樣,他也是因為父母有了新的孩子才被賣掉的。
只要沒有希望,就不會破滅,不會失望。
漸漸地,他習慣了舔舐自己的傷口,在唯一疼愛他的爺爺死後,他義無反顧離開了這個困住他的地獄。
可是,在視線對上被警察圍住的老年女人時,齊徽全身的細胞開始顫抖,他幾乎失去了意識,只是憑藉本能驅動。
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畫面一點點復甦。
園長媽媽情緒同樣激動,本來以為還得廢一番功夫才會找到齊徽。
但驚喜總在沒有預料的一瞬間,
看到記憶中那種幾乎等比例長大的臉,園長媽媽沒有任何猶豫,確定了這就是她的兒子。
「小徽?」園長媽媽聲音梗塞,眼睛死死盯在兒子身上。
人在太驚喜的時候,是來不及反應夙願得償所願的喜悅的,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您,好像老了很多...」
「畢竟那麼多年了,年紀大了。」
「你怎麼樣,在外面十幾年,過得還好嗎?」園長媽媽小心翼翼,心如刀絞。
十三四歲的孩子,帶著僅有的兩百塊錢外出打拼,怎麼會不委屈?怎麼會一帆風順過?
這些多年,他肯定吃了很多很多難以言喻的苦。
她很想很想把孩子擁入懷裡,告訴他以後都有人站在他身後,用盡一切力氣撫平他的傷痛,但是她現在只能無措站著,生怕引起孩子的反感。
他們是世間最親近,最親密,彼此牽絆最濃烈的人。
但現在也是最陌生的人。
「齊徽,你怎麼會突然回來?」有警察反應過來。
齊徽穩住心神,只覺得今天如夢似幻,腳踩在土地上輕飄飄的。
眼睛一刻也無法從園長臉上移開,好像一眨眼,奇幻的夢就會驚醒。
但在說起怎麼會突然回到這個讓他牴觸的地方,齊徽眼眶濕熱起來。
「本來我是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踏上這片土地,但是前兩天,我突然夢到我的爺爺,說催促我回來一趟。」
「我心裡牴觸,但想到可能是爺爺想我,就偷偷來了,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們。」
這話說得可太玄乎了。
夢到死了十年的爺爺突然喊他回去的,一回去掃墓就遇到找他了十年的生母,就好像是爺爺特地託夢,害怕他跟媽媽因緣巧合錯過。
「這是真的假的啊?」
「巧合吧!」
幾個年輕一些的警察持遲疑態度。
「不是這麼說的,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難以解釋的東西。」相比之下江省來出差的警察就淡定許多。
他們可是知道這起震驚全國大案偵破緣由。
跟隨來照顧園長情緒的女警安撫眾人:「不管怎麼樣,結果是好的就行。」
「為了以防萬一,先回江省做親子鑑定。」江省警察從善如流,他們知道齊徽的遭遇。
園長家境殷實,在自己的行業里很拔尖,齊徽要是沒有被拐,他的人生將截然不同。
就算不是很有出息,那他也該順利完成學業,在父母親人的愛護下,有著屬於他那個年齡該有的煩惱的,就算遇到困難也不用太操心,因為身後是愛他的家人,會為他擺平一切。
眾人忍住心裡的唏噓。
「你還是黑戶吧?等親子鑑定一出來,你就可以去補身份證了,從今以後你可以堂堂正正做回自己。」
「雖然說很可惜,你跟你媽媽錯過了很多年,但好在你們終於相見了。」
女警嘆口氣,眼眶不由紅了,「你媽媽十八年來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你,不管怎麼樣,你們比很多人幸運了,有些人一輩子都在尋找的路上,有些孩子永遠沒有找到家...」
這話一出,警察都沉默了。
只有買了齊徽的那對夫妻很煎熬。
不過很快,他們懸著的心徹底死了,園長不僅會讓警察立案,還要追究這對夫妻遺棄罪。
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愚昧無知付出代價。
至於其他的,園長現在根本沒有心情,她滿心滿眼都是失而復得的兒子。
「你以後想要做什麼,媽媽都會支持你。」
「我跟你爸爸離婚了,他雖然重組了家庭,但還是很記掛你,你不要記在心裡。」
園長媽媽眼睛一刻都沒有從兒子身上移開,生怕一眨眼人就會消失。
又像是要將這些年的缺失一股腦彌補給兒子,園長不斷絮叨著現在的家庭情況。
「你不要怪你爸爸,他也挺辛苦,知道這次你有很多機率找回來,他也要來的,只是你奶奶年紀大了,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住院了。」
「你還記得你奶奶嗎?你小時候最喜歡跟奶奶一起逛菜市場,你奶奶拉著可以摺疊帶輪子的購物車,你就坐在裡面,現在家裡那輛小車還在...」
聽著院長几乎沒有停頓的話,齊徽眼眶酸澀,他可以看出陌生的媽媽即便在他失蹤的時間,日子過得不錯。
他這樣沉寂在底層的人,一家跟他們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和處理事情的習慣,真的還能重新成為一家人嗎?
齊徽心裡產生了懷疑,但還是忍不住本能汲取來自親人的溫暖。
在他內心產生懷疑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那雙手即便上了年紀,依舊是細膩光滑的,顯然一直養尊處優。
可他的手,布滿了老繭和無數或大或小的傷口,那是他討生活留下的印記。
這一刻,這些傷痕變成了恥辱,燙得他手發顫。
「你...可以跟媽媽說說,你這些年怎麼過的嗎。好的,壞的,都跟媽媽說可以嗎?媽媽想聽。」
齊徽心裡頓時一顫,淚水再也隱藏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