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月照歸途！

  又是一年立春時。

  距眾人脫離倪幻宮至今，已有一月有餘。

  越是臨近大陸，便越能感覺到氣溫的變化。

  冷蓮並無任何傷勢，只是靈魂封存太久，身體極度虛弱，無法調動靈脈靈力。

  

  第一天，一切安好。

  凌蕭母子重逢，氣氛溫馨感人，即便是淚點極高的江青和沐琳琅，都不禁暗自垂淚。

  可到了第二天，離譜的事情便接踵而至。

  先是晨間，四名佳人陸續沖入房間，不由分說的將凌蕭趕出去，爭先恐後地伺候冷蓮。

  再是午後，四人更是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那場面

  活脫脫的地獄修羅場！

  凌蕭萬萬沒想到，自己後院起火，居然是冷蓮甦醒之後！

  看著她們一個個殷勤的模樣，恨不得當場認門叫「媽」！

  凌蕭看的也是頭皮發麻。

  這其中，當屬穆兒和陸嬛惜爭的最凶！

  這段時間裡，他們兩人的火藥味，也越發濃烈。

  接下來的日子可想而知，陸嬛惜見縫插針，穆兒竭力阻止。

  鍾離沫、沐琳琅陸續撿漏。

  就連凌蕭探望冷蓮，都只能在其睡前，簡單的講一些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這段時日雖然吵鬧，卻也平淡。

  凌蕭靜坐在甲板上，懷中抱著黎千憂，悠然地吹著海風，享受著難有的安逸。

  「老大！」

  一聲輕喚，只見江青在江雲梔的攙扶下，一步一瘸地來到凌蕭身側。

  傻蛋伸著懶腰，耷拉著眼眸，百無聊賴地跟在江青身側。

  潛籠一戰

  江青的傷勢最重，也僅有他，至今都未恢復。

  好在這段時間相對平靜，江青能安心養傷。

  凌蕭和江青兩人，也經常坐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小青，你不暈海了？」凌蕭挑眉問道。

  江青擺擺手，「這種事就像垃圾的人生，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凌蕭摸了摸鼻尖，並未接話。

  江青的暈海現象太過離譜，讓凌蕭不得不去在意。

  他不像尋常暈船，是生理或心理問題。

  而是刻入靈魂的下意識反應！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自船艙內暴起，赤紅的火光直衝天際，引得血翼海艦劇烈顫動。

  如此大的動靜，也瞬間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他媽的，陸嬛惜，你能不能別整天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著伯母！」

  「哼！你管我，伯母現在需要靜養，靜養你懂嗎？我不調理，難道讓你這個對醫理狗屁不通的心機女來！」

  ……

  「怎麼又開始了！」

  凌蕭蹙眉，當他再次轉身時，便已不見江青身影。

  「老大，自求多福，我先撤了！」

  「哎，你……」

  凌蕭的手伸在半空還未落下，江青便帶著江雲梔和傻蛋迅速遁入房間。

  「鬧挺……」

  凌蕭輕撫眉心，顫顫巍巍地起身。

  為了不讓冷蓮操心，不打擾她的休息，凌蕭只能夾在兩人中間。

  陸嬛惜也還好，但以穆兒的脾氣，自己不免要被毒打一頓！

  直至盈月臨空，凌蕭才一身狼藉地回到甲板上。

  「穆兒下手是真狠啊！」

  凌蕭捂著胸口，苦笑著自語。

  夜風拂過，帶起一陣清冽的幽香，凌蕭回眸之際，這才看到冷蓮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側。

  那雙清冽的星眸正帶著柔和的目光，靜靜地打量著他。

  凌蕭頓時一驚，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下意識地從地上站起。

  「阿，阿娘，你別誤會，這傷……呃，是我自己……」

  「不用說，我都懂，之前呢，我也經常打你父親。」

  冷蓮輕然一笑，牽起凌蕭的手，幽幽坐下。

  凌蕭撫了撫鼻尖，訕訕地在冷蓮身側落坐。

  皎潔的月華傾灑而下，兩人距離很近，卻又相顧無言。

  「呃，那個，阿娘，夜風涼，你身體不打緊吧？」凌蕭支支吾吾地說著。

  冷蓮一笑，打趣地望著凌蕭，「怎麼？剛出來，就要趕我回去？」

  「不，不是……」

  凌蕭慌亂，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冷蓮也不再逗他，柔和一笑，「蕭兒放心，這幾天，穆兒她們把我照顧的很好，不打緊的。」

  提起幾人，凌蕭唇角抽搐，下意識的想起剛剛的毒打，不禁有些後怕地縮了縮脖頸。

  面對冷蓮，凌蕭總會莫名的侷促和慌亂。

  明明有千言萬語，卻又堵在喉間，不知如何開口。

  或許是自己長大。

  無法像小時候一樣，膩在她懷裡撒嬌，奶聲奶氣地叫著她。

  冷蓮離去的七年時光，凌蕭經歷了太多。

  期間，他見過山川大江，天城地壑。

  也見過無比奢華的宮殿長廊，明珠玉器。

  卻又始終無法忘記，黃元城外的那片竹林和那間簡陋的木屋。

  哪裡

  是他被冷蓮保護和成長的地方。

  初春的夜，帶著深冬的寒。

  夜風逐漸冷冽，凌蕭將外衣卸下，給冷蓮披上。

  冷蓮靜默地打量著凌蕭的側臉，縴手輕撫，將鬢角的長髮別至耳後。

  轉頭望著無垠的大海，冷蓮面色動容，星眸閃過一絲愧疚。

  「蕭兒，你……恨我嗎？」

  「……」

  突如其來的問話，戳中了凌蕭的內心。

  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極力解釋。

  可看著近在咫尺的母親，他喉間哽咽，不知該如何回答。

  冷蓮幽幽一嘆，「也難怪，我，確實不是個好母親……你的事情，我聽琳琅那孩子說了，她似乎不太會說謊，一看和我對視，就緊張的手指打圈。」

  「我問她什麼，她回答什麼，說到關鍵的地方，她還會支支吾吾的低頭。」

  「很可愛。」

  冷蓮笑著，像是對沐琳琅很是滿意。

  「呃，哈哈……琳琅是這樣。」

  凌蕭下意識地憋笑，不禁撫了撫唇角。

  「其他孩子都挺好，不過，嬛惜確實有點……大！」

  冷蓮說著，玉指輕撫下顎，「不過也好，這樣，以後至少不會餓著孩子。」

  「咳咳……」

  凌蕭止不住地乾咳幾聲。

  果然

  女人的側重點，都是一樣的。

  冷蓮看著凌蕭，星眸有些朦朧，「我的蕭兒還真是長大了……」

  「阿娘，我……」

  凌蕭喃喃開口，卻被冷蓮輕柔地抱住，讓他靜躺在她的玉膝之上。

  凌蕭臉色微紅，有些侷促，「阿娘，我都這麼大了，就……」

  「還沒成親，你在阿娘這，一直都是孩子。」

  冷蓮說著，輕柔地將凌蕭抱住。

  「你剛剛還說我長大了……」

  凌蕭止不住地小聲嘟囔。

  冷蓮神色溫柔，輕哼著凌蕭自小便聽過無數遍的搖籃曲，玉手有節奏地輕拍凌蕭後背。

  海風依舊，卻不再寒冷。

  凌蕭鼻尖一酸，眼角已泛起朦朧的水霧。

  在冷蓮懷中，他躁動的心，逐漸平靜。

  久違的安心，讓凌蕭泛起了一絲困意，卻又不忍就這麼睡去。

  似乎看出了凌蕭的心思，冷蓮縴手輕點凌蕭額前，「蕭兒，我好像一直沒跟你講過，我為什麼離開。」

  「因為……父，親？」凌蕭下意識開口。

  冷蓮輕聲一嘆，沉默良久。

  「你的父親，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他雖然沒參與你的成長，但……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冷蓮的話讓凌蕭唇角顫動，但也只能在她懷中輕「恩」一聲。

  冷蓮沒有給凌蕭說明，凌寒不見蹤影的真正原因。

  冷蓮當初無端離去，只怕已經知曉他的所在。

  但

  凌蕭心裡始終疑惑。

  究竟是什麼事情，能比守護家人更為重要。

  冷蓮頓了頓，又再次開口，「不過，我離開的主要原因，還是倪幻宮發現了我的蹤跡，我不得已而為之。」

  「我知道，倘若我落在胤封塵的手裡，他不會拿我怎麼樣，但他，卻會殺了你。」

  冷蓮平靜的話語中，透露著諸多無奈。

  凌蕭身體顫抖，卻也說不出責備的話。

  之前

  冷蓮為了不暴露行蹤，近乎不與黃元城的任何人打交道。

  在她離去之後，凌蕭雖無依無靠，受盡冷眼，卻也因此撿回一條命。

  是啊

  天下間，又有哪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

  「蕭兒。」

  「恩？」

  「你說，這四個孩子裡，你最喜歡誰？」

  冷蓮一改之前的柔情，滿臉的八卦吃瓜相。

  「嘶……阿娘，這個問題，有點私密吧。」

  凌蕭訕訕地乾笑幾聲。

  冷蓮輕撫額前，有些犯難，「說的也是，穆兒精明能幹，嬛惜知性開放，琳琅冷清專一還護短，沫沫單純可愛……確實挺難的。」

  「不過，我感覺，首先然讓我抱上孫子的，肯定是嬛惜。」冷蓮輕聲開口。

  凌蕭詫異，「啊？為什麼？」

  「屁股大，好生養。」

  「……」

  凌蕭一臉黑線，「阿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冷蓮輕抿唇角，一臉柔和，「老母親關心好兒子的日常生活，你要學會習慣！」

  凌蕭輕呼口氣，不予反駁。

  有著母親這一身份，他也說不過冷蓮。

  「再者來說，還不是你個小色鬼不老實，招惹那麼多女孩子！」

  冷蓮說著，敲了敲凌蕭的頭。

  「哦，喜歡我的人更多呢！」

  凌蕭撇了撇嘴，小聲嘟囔。

  冷蓮輕拍著凌蕭的後背，星眸如銀河般燦爛。

  「我們啊，會在這一生遇到很多人，能在不同的年齡段喜歡上不同的人，是種難得的幸運，但……」

  「無論如何，都要有自己的認知，不能盲目，不能因為對方一味付出和美好的樣貌，就接受她們。」

  「真正的喜歡和愛，來自靈魂的共鳴，而非皮肉和新鮮感……因為你選擇任何一個人，不單單是接受了一段感情，更是一種責任。」

  「阿娘並不迂腐，不會讓你在她們四個中選擇誰，如果真的能跟這四個女孩走到最後，也挺好……」

  冷蓮柔聲輕語。

  凌蕭很輕的點頭，將她抱得更緊。

  皎潔的月華猶如白霜，散落在冷蓮的身上，像是為她披上了一層寒霜。

  「伯母說得真好啊，簡直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一向如此……」

  船艙後，江青不禁點頭贊同。

  而此時

  眾人都帶著萬分疑惑和震驚的目光，看向了他。

  「你這人間種馬，是怎麼厚著臉皮說這種話的！」穆兒嗤之以鼻。

  「嗷嗚！」

  一側的傻蛋輕呼一聲，表示贊同。

  「切，你們不懂，比起大哥，我這是博愛，嗷，不對，是大愛！」

  江青很是得意的拍了拍胸脯。

  沐琳琅冷笑。

  「真無恥！」

  鍾離沫「附議！」

  陸嬛惜「贊同！」

  「喂！你們這是搞人身攻擊啊！我……」

  不等江青繼續開口，沐琳琅便用陰寒之息直接將他的嘴封住！

  血翼海艦迎著月光照耀的前路乘風破浪。

  歸途之行，溫馨而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