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醒

  片刻後，綠幽將陸嬛惜送至草屋門前，少女蓮步輕移，從蛇頭上輕然躍下，輕輕地拍了拍巨蛇的腦袋，巨蛇乖巧地蹭了蹭少女的玉手，便直接轉身，消失在了樹林之中。

  察覺到草屋外的異動，穆兒神情未動，只是繼續守在凌蕭的床頭。

  此時，沉睡中的少年眼帘微動，手指更是不可察覺的輕觸。

  可這微小的反應，也讓穆兒原本渙散的瞳孔不斷放大，內心悸動之下，雙手都出現了輕微的顫抖。

  隨後，在穆兒的注視下，凌蕭睜開了惺忪的眼眸，眼前的朦朧逐漸清晰，看著熟悉面容，發乾的唇角微微上揚，淡然一笑。

  穆兒眼眸中難掩的擔憂之色，也讓凌蕭的喉間不斷吞咽。

  「穆兒……」無比微弱的輕喃，少年想強撐著起身，卻發現現在的自己還無法做到。

  「哼，醒了？」

  穆兒別過頭去，聲音哽咽，更有一絲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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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讓你擔心了。」凌蕭淺然一笑，「哎，穆兒，你怎麼哭了……」

  「去去去，你才哭了！笨到骨子裡的小乞丐！」

  穆兒嬌嗔一聲，輕然地擦拭眼角的淚花，看著她的樣子，凌蕭有些失神，心中也泛起一絲甜膩。

  「好，我笨，你這麼聰明，我不笨點怎麼行。」凌蕭輕聲應和，神色歡愉。

  「下，下次……不許，再這樣了……」穆兒輕聲說道。

  聞言，凌蕭有些發愣的點頭，鼻間除了草藥之外還有熟悉的酒香，原本為她打開的心門，更是在此時不斷地泛起漣漪。

  在朦朧間，他看到了穆兒為了護他，將身上所剩不多的靈力用來保護自己，催動命格之火修復傷勢。

  反觀穆兒自己，卻是跋山涉水，全身上下皆是傷痕，雖然並不清楚這是哪裡，可凌蕭清楚，這一路定然不易。

  兩人沒有再說話，雖是靜默，卻又充滿了曖昧之意，陸嬛惜有些發愣地看向了兩人，以往，每當她醫治傷病，當病人甦醒時，她都會無聲地走出房間。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這樣，興許是兩人身份的神秘，亦或許是兩人之間的情感太過怪異。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有些彆扭的兩人，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師傅，我好像……有點明白，你說的話了……

  片刻，凌蕭從心裡的悸動走出，這才開始審視周圍的環境，這是一間無比樸素雅致的草屋，而在草屋的另一側，一個倩影映入了凌蕭的眼眸中。

  她靜坐在遠處，黛眉輕蹙，朱唇微啟，高挑纖瘦的身材被白衫包裹，她如清新脫塵的仙子一般，雖清雅卻並不冷冽，反而是一股不染塵世的溫和氣質。

  佳人靜靜地看著兩人，星眸婉轉，皓腕托腮，不知在思索什麼事情，可她的目光卻始終在兩人身上停留。

  是她……救了我嗎？

  凌蕭心中有些疑問，目光和少女觸碰，少女沒有絲毫掩飾，淡笑著點頭示意。

  凌蕭也木訥的點頭，穆兒帶他來此，期間他沒有任何記憶，對於這個陌生的環境，凌蕭還有些茫然。

  旋即，穆兒拍了拍凌蕭的胸口，同時看向了草屋內的陸嬛惜。

  「這裡是靈溪山脈，那邊那位是靈溪山脈的主人—陸嬛惜，是她救了你。」穆兒輕聲道。

  聞言，凌蕭剛想起身，全身竟有撕裂般的疼痛，對此，凌蕭只能放棄，趴附在床頭。

  「多謝。」凌蕭說道。

  「恩，醫者本分而已……這幾日你需好生靜養，切莫走動，穆兒你為他做些吃食，我去山間采些靈藥。」

  陸嬛惜的聲音輕柔如風，剛剛說罷便拿起身旁的竹筐，緩步走出了草廬。

  見狀穆兒並未多說什麼，只是眉間輕蹙，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感覺陸嬛惜對凌蕭……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看，人都走了，還看！」

  穆兒不好意的說著，隨手拍在了凌蕭的胸口。

  「嘶……你，輕點，很痛哎！」凌蕭一臉幽怨地看著穆兒。

  「呵……」

  穆兒冷笑，不再理會躺在床上的凌蕭，起身，走出了草屋。

  房間再度安靜，劫後餘生，凌蕭鬆了口氣，短暫的愣神後，運轉靈力，讓自己的頭腦走出朦朧的睡意。

  須臾，凌蕭將靈脈檢查一遍之後，感到靈力運轉無礙，便已確定，自己受損的靈脈已經被完全修復，這點讓凌蕭有些吃驚。

  在他看來，自己所受之傷已經是有史以來最重，即使得到醫治勉強保住一條性命，自己的身體和靈脈也會留下後遺症。

  可如今，靈脈和靈力都越發的活躍，凌蕭開始檢查身體，靈脈之處白若蔥玉，晶瑩的光澤中沒有絲毫裂痕。

  自己當初是覺醒了神識之海後，依靠著強大的精神力才恢復了靈脈，如今，自己的靈脈被再度醫治，竟比之前更為堅韌透亮。

  穆兒的命格之火和天晶神脈靜靜地流淌在靈脈的左右兩側，七條靈力細流不斷運轉全身，最終再次歸入靈脈之中形成閉環。

  凌蕭愣神，不禁感嘆陸嬛惜的醫術，她在這方面的造詣定然冠絕古今。

  凌蕭接著查看自己受傷最為嚴重的內臟和胸骨、肋骨。

  內臟之處無比鮮活，就連損傷的部分都已修復得七七八八，胸骨和肋骨更是被全部接起，看來自己再過幾日便可痊癒。

  檢查完身體之後，凌蕭想起了邪逝子，自己甦醒之後，並未感知到邪逝子的任何靈魂感知。

  「這個死老頭……」

  凌蕭有些抱怨，畢竟若不是他想出的餿主意，自己斷然不會受如此重的傷。

  眼眸微凝，凌蕭再度沉入神識，站在廣袤無垠的靜湖之上，高懸於半空的黑晶依舊散發著神秘的黑色光芒。

  並未感知到邪逝子的氣息，凌蕭清楚邪逝子定然沉浸在黑晶之中。

  「老頭！」

  凌蕭在精神世界中大喊，與以往不同，神識之海中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凌蕭有差詫異，縱身一躍便來到了黑晶面前。

  試探性地伸出右手，黑晶之上一股斥力瞬間將凌蕭驅逐出精神世界。

  雙眸猛地睜開，雖是意料之內，可他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到了最後，雖然將趙無欲廢掉，可他和穆兒也是油盡燈枯，自己更是險些喪命。

  若不是邪逝子出手，他們真的要命喪東臨山脈，而自己能支撐到穆兒將自己帶來這裡醫治，定然也是邪逝子利用自身的靈魂之力來為自己續命。

  這老頭雖然古怪，卻也對自己十分上心，凌蕭心中的怨氣也徹底消散，只是……

  凌蕭雙眸中閃過一絲陰寒。

  葉家……

  天罡宗……

  趙無欲……

  凌蕭並不後悔殺了葉十和葉天，而對於廢了趙無欲，凌蕭並未感到絲毫不妥，

  說到底天罡宗也只是葉家的鷹犬，如果坐以待斃任人宰割，這不是凌蕭的性格，蜉蝣妄想撼動巨樹，雖毫無希望，可不試試又怎知不行。

  更何況，從頭到尾都是他們來找自己麻煩，而自己也只是為了自保，選擇的必要反擊。

  「看來，我還是太弱了……」

  凌蕭輕嘆一聲，只有實力才是最強的道理，看來自己日後要更加勤苦的修煉。

  只是如今，自己也只能靜心養傷，以免傷口再度崩裂。

  直至日上三竿，穆兒才端著一碗雞湯走了進來，陸嬛惜的廚房後院中飼養了許多家禽，所以這幾日，在靈溪山脈的穆兒，伙食並不算差。

  雖說在東臨山脈，穆兒也經常給凌蕭準備吃食，可她準備之物大多都是簡單的肉類，甚至是只能果腹的乾糧和瓜果。

  凌蕭對吃食並不挑剔，卻也十分嘴饞，畢竟口舌之悅也是一種享受。

  濃郁的肉香溢滿了房屋，凌蕭有些驚愕地看向了走入房門的穆兒，半個多月沒有進食的凌蕭現在已是飢腸轆轆，飯菜的鮮香更是狠狠的刺激著他的味蕾。

  凌蕭蠕動喉間，雙眸中更是充滿了詫異。

  「你，你的廚藝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凌蕭疑惑地問道。

  聞言，穆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切，愛吃不吃！」

  「吃，吃，你做的，我肯定吃啊！」

  凌蕭現在還無法動彈，看著他掙扎著起身，去接自己手中的碗筷時，穆兒不耐煩地嘆了口氣。

  「你還是老老實實躺著吧。」

  說罷，穆兒坐在了凌蕭的床頭，玉手輕然的拿起湯勺，挖起一口濃湯，騰騰熱氣搖曳飄起。

  穆兒朱唇微啟，將熱氣吹散，隨後輕柔地將湯勺送至凌蕭的唇邊。

  這也是凌蕭第一次被人餵飯，他原本平靜的內心頓時變得燥熱，羞澀的少年漲紅了臉，面對穆兒溫柔細膩的一面他有些不太適應。

  可隨後還是慢慢張開了薄唇，鮮甜的湯水夾雜著少女的唇香，瞬間塞滿了味蕾，由喉間直入腸胃，深深的滿足感席捲全身。

  看著凌蕭有些羞澀的模樣，穆兒輕挑眉梢，心中更是不免暗道「傻傻的小乞丐……」

  凌蕭清楚，自己重傷在身，修為還未達到完全辟穀，在甦醒後的第一時間肯定需要吃食。

  而穆兒這般，也是為了自己，她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定然苦練廚藝，讓自己在甦醒的時候，能吃上一口她親手做的飯菜。

  穆兒為凌蕭所做的這些，凌蕭心中瞭然，或許，也正是因為她小魔女面具下隱藏的機敏聰慧和藏在內心深處的善良，深深地吸引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