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同命

  葉天穩住身形，他無法想像，凌蕭為什麼還會有力量站起，甚至還一拳將自己擊退。

  「……」

  

  葉天緊咬牙關，雨水已經模糊了視線，現在的他也僅剩三成的餘力，看到凌蕭猙獰的面龐後，他竟下意識的後撤。

  旋即，暗咬舌尖，意念微動，他手中卻並沒有出現任何東西。

  葉天雙眸驟縮，看向凌蕭的眼神也變得驚愕，而此時，凌蕭掙脫開了穆兒的懷抱，在她滿眼的柔情中，凌蕭踉蹌的支起身體。

  「嘿嘿嘿……」

  少年披頭散髮，殘忍的笑著，緊握的右手也是緩緩打開，殘破的掌心之中，正是葉天的儲物戒指！

  「你！」

  葉天大驚，努力回想凌蕭是何時將他手上的儲物戒指奪走，他們唯一近身是凌蕭刺出玄闕，將自己釘在古樹上的那一劍！

  原來……

  原來你在出劍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招，不躲避我的攻擊，只為了從我手上將戒指奪走，好斷了我的丹藥和資源補給。

  好可怕的戰鬥思維……

  葉天渾身顫悚，凌蕭在高強度的對戰中，精神還能如此清晰，甚至不斷布局，只為了能將自己徹底的殺死！

  凌蕭冷笑，將右手中的儲物戒指扔給了身後的穆兒，用僅剩的所有精神力，支撐著自己不陷入昏厥。

  現在的他連揮舞雙拳的力量都不曾有，葉天的靈脈也已枯竭，兩人都已經沒有了絲毫靈力，可兩人之間的殺意，卻遠盛之前。

  血腥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樹林中只剩潺潺的雨聲和轟隆的雷鳴，兩人短暫的對視之後都沒有過多的言語。

  在同一時間，同時沖向對方！

  砰！

  砰！

  凌蕭的一拳打在了葉天的臉上，而葉天的一拳則是打在了凌蕭的胸口，不過他們此時揮出的力量連一個沒有絲毫靈力的普通人都不如，可就是這樣的力量卻讓兩人被同時擊飛。

  雙雙落地之後，葉天的嘴角和鼻間已經崩血，而凌蕭的七竅仍是如此。

  沒有停息，兩人再度爬起，怪叫一聲沖向了彼此，拼命從枯竭的身體中榨出最後一絲力量來打倒眼前的對手。

  兩人的拳頭羸弱不堪，甚至連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可此時目睹全程的穆兒卻笑不出聲，他們的每一拳都沉重地打在彼此的靈魂之上。

  兩人再次分開，而這一次分別倒在水泊中的兩人卻久久未能起身。

  呃……咕……啊！

  凌蕭的嘶吼已經變得不像人類可以發出，他抓緊地上的泥土，拼命的扭動著身軀，宛若爬蟲一般不停地蠕動。

  在雨水的浸濕下，凌蕭掙扎著起身，全身踉蹌著走向前方倒地的葉天，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無法站起，甚至不能稱之為走。

  在半爬半走的過程中，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格外艱辛，艱難的來到了葉天面前，凌蕭竟直接騎在了葉天的身體上，對著他的頭顱不斷揮拳。

  吃痛的葉天在地上瘋狂地掙扎，他死死的拽住凌蕭的臂膀，五指更是直接鑲入了凌蕭雙臂的傷口中。

  掙扎著反撲，葉天將凌蕭反制，雙拳拼命地捶打著凌蕭的頭部。

  見到凌蕭被壓制，穆兒急忙上前，而凌蕭此時卻也死死的制住了葉天的雙腿，向前猛地一抬，葉天失重。

  再一次倒在了水泊之中，而凌蕭則是如野獸般拼命撕扯著他的傷口，兩人都已被殺意和憤怒填滿。

  兩人身材相近，此時又同在泥濘之中，已經完全分不清彼此的身份，穆兒愣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凌蕭唯一的念想便是守護好身後的穆兒。

  而葉天，他只想活下去。

  兩股不同的信念激化出了兩頭只為殺死對方，將對方撕咬殆盡的野獸！

  突然間，凌蕭血色的右手帶起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直衝葉天的心口，葉天也同時對著凌蕭的臉揮出一拳。

  而這一次，葉天的心口卻是被凌蕭直接貫穿，驚訝於凌蕭從何而來的力量，葉天終於倒地，他的七竅和全身的都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血沫夾雜著破碎的內臟不斷從口中湧出，葉天的胸口抽搐般的扭曲，漸漸地他緩慢抬起的右手再無知覺……

  眼神中的混沌越來越昏暗，看著殘喘的凌蕭他不斷地掙扎，最終葉天的眼神中再無光彩……

  「贏了……穆兒，我贏了！」

  凌蕭慘笑，他的雙眸死死的盯著前方的葉天，待他完全沒有氣息之後，凌蕭才硬撐著最後一縷氣息，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凌蕭的慘勝源於自己覺醒的神識之海，無比龐大的精神力讓他在深受重傷之後，仍不願放棄心中的執念，而凌蕭靈力的恢復速度也是影響這場戰鬥的決定性因素。

  穆兒見狀，已經顧不得其他，直接撲在了凌蕭身側，沒有聽清楚她說些什麼，凌蕭放鬆下來的意識便已開始消沉。

  逐漸地，眼前的星眸和玉顏，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甚至離自己越來越遠……

  自己的神識之海，也在自己沉睡的這一刻陷入沉寂。

  「小乞丐，小乞丐……你別睡啊！我帶你去看醫者，你別睡啊……」

  「我求求你，別……別，睡，過去啊……」

  「不要再留我一個人了……」

  穆兒的眼淚再一次滴落在了凌蕭的臉頰，輕撫著凌蕭逐漸冰冷的身體，穆兒雙手顫悚，她至今甚至還不知道懷中少年的名字。

  只知道，他好像每日都會在自己的酒坊附近徘徊討飯，每天都會在角落裡看著自己，雖然怯懦，卻並不讓人討厭……

  第一次來買酒時，他伸出髒兮兮的小手，原本自己並不想與他產生交集，可他的眼睛，真的好乾淨，好純粹……

  如同青澀的少年被發現心中隱藏的秘密一樣，害羞、無措，甚至還有一絲可愛。

  可就這這麼一個木訥的人，卻又在自己陷入危險時，奮不顧身地護住自己，甚至還不惜放棄自己剛剛獲得的自由和生路。

  明明，他才是那個，剛從地獄深處掙扎著爬出來的人啊……

  「呼……」

  穆兒深呼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凌蕭，她緩緩地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凌蕭的心口。

  雨水不斷地打落在身，星眸婉轉，穆兒的眼神變得堅毅，好像在這一刻，做出了決定。

  「希望，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自語的輕喃，本無靈力的穆兒，全身竟在此時被蔚藍的螢光覆蓋，縷縷靈息如同被吸引而至的精靈在她身邊不斷飛舞。

  片刻之後，一縷七色火焰自穆兒心口飛出，火光絢麗，並未在雨水中熄滅，而是繼續搖曳的升騰。

  隨著穆兒玉手輕觸，七色火焰不斷跳躍，逐漸下沉，進入了凌蕭的身體的身體之中，凌蕭的傷勢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而在這一刻，龐然的靈息頓時炸開，一抹龐然的靈力漩渦在穆兒周身不斷迴蕩，她本未化境的靈脈，竟在此時突破枷鎖，瘋狂地吸噬著周圍的靈息，靈脈之中也同時延伸出十條靈力細流，與全身的經絡搭建在一起。

  穆兒的修為也再次不斷攀升，隨後定格在凝氣十境之後，便逐漸安靜了下來，卻並未停止，而是繼續緩慢的繼續攀升，最終，靈脈中的十條細流猛地炸開，融成一處，化作一汪平靜的靈湖，周圍的靈力風暴才再度平息。

  磅礴的大雨中，穆兒睜開雙眸，一縷精芒閃過，她抱起凌蕭緩緩的走向山脈深處，最終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黑夜之中。

  神識昏迷，凌蕭不知過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漂浮在一片靜湖之中，隨後一團熊熊燃起的七色火光照亮了他的視線，隨後，凌蕭意識初醒，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呃……」

  凌蕭夢囈的輕喃，無力的扶了扶額前，這才發現他正身處一個山洞之內，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和雙手，凌蕭發現，自己的皮膚竟比之前更加細膩。

  身上的傷勢也全部恢復，嘗試著握拳，一股龐然的巨力匯聚雙臂之上，自己的實力竟再度提升。

  凌蕭急忙探查靈脈，卻發現，靈脈之中竟比之前多出了兩道靈力細流，而自己的修為也一度從凝氣四境升至凝氣六境！

  「這……」

  突入起來的變故讓凌蕭不知所措。

  難道又是我的神識之海恢復了我的傷勢，並讓我的實力也有了提升？

  不對啊，我記得我當時神識昏厥，根本沒有任何餘力去催動神識之海……

  正在此時，靈脈中的一團星火吸引了凌蕭的注意，細看之下，凌蕭才看到，那是一縷七色的火焰，與自己昏厥時見到的火光一樣。

  難道……

  碰！

  凌蕭還在思索，身旁便傳來了一聲巨響，一隻身形龐大的靈獸屍體被摔在了山洞門口。

  僅剩的光線下，一個倩影正愣愣地站在山洞門口望著自己，隨後星眸朦朧，閃爍著一絲淚花，直接撲向了自己。

  剛剛起身的凌蕭被再次撲到，溫潤的觸感和熟悉的酒香，讓凌蕭認出了眼前的少女。

  「穆，穆兒……」

  「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穆兒喜極而泣，雙臂也越來越收攏，凌蕭剛欲開口，卻被這強悍的力道勒得喘不過氣。

  「呼，啊……等，等，穆兒，你先把我鬆開……我，喘不過氣了……」

  聽到了凌蕭的呼喊，穆兒這才意識到什麼，急忙鬆開雙臂，凌蕭手扶胸口，不斷地喘息。

  正當凌蕭詫異之時，他卻猛地發現，穆兒的修為……

  這股靈力氣息，已強盛他百倍有餘，而她無意間施展的力量……初真境！！！

  凌蕭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這他喵的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我睡了一覺之後，這小娘皮就初真境了？！

  「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

  看著凌蕭詫異的神情，穆兒輕撫眼角的淚花，靜坐在凌蕭身前。

  「你，看到了吧……」

  「什麼？」凌蕭詫異。

  「你靈脈中，那團七色火焰，那……是我的命格之火。」

  「命格之火？」凌蕭繼續不解。

  穆兒見到他這般遲鈍，也不願再繼續解釋，而是伸出右手在凌蕭的腦門上猛地一敲。

  「算了，你只要記住，這一次是我救了你，而且從今天，呃，不對，從我救你的那刻開始，我們兩個……命運一體，生死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