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見異思遷

  離擂台賽還有兩天，剛回到家屬院的周林便被一群下崗職工圍住。

  這些人中有先前在海子市場擺攤的，也有剛剛進入永樂市場的。

  有所不同的是，在海子市場擺攤的人表情複雜。

  而在永樂市場擺攤的人則是面帶不屑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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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

  周林不禁有些好奇，抬頭在人群中尋找馮翠的身影。

  沒等他找到馮翠，一名在海子市場擺攤、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率先發難：「林子，好幾天不開張，家裡都快斷糧了……」

  嘔吼，看來有人想來興師問罪了。

  說不定，這也是林學剛在背後挑唆的結果。

  想到這裡，周林突然開口道：「然後呢？」

  「然後……」

  小鬍子的話突然卡在喉嚨里。

  很明顯，周林的反問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囁嚅幾句，他徒勞地瞪了周林一眼，憤怒地別過頭去。

  見此情景，周林微微一笑道：「我記得你當初是報名最積極的一個。也說過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份工作堅持到底。怎麼，現在想打退堂鼓了？」

  說話間，他環視四周。

  眼神從每一個在海子市場擺攤的人臉上緩緩划過。

  在他的目光逼視之下，其中一些人羞愧地低下了頭。

  而緩過神來的小鬍子則是沉下臉道：「當初，感謝你給我們重新找到生計。可現在生意黃了，我們過不下去了。」

  他的話讓剛才低下頭的人又重新抬頭。

  「不至於吧。」

  周林冷冷地看著小鬍子，「縣裡已經同意給予所有人一次性補償，你怎麼會覺得過不下去？」

  小鬍子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道：「那點錢能管什麼用？還不抵原來的三分之一呢。」

  周林微微點頭，扭頭看向其他人道：「你們也是這麼想的？」

  面前無人吱聲，只有三四個人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這些人啊，難怪總被人輕易拋棄。

  關鍵是，誰又會喜歡只能同甘不能同苦的隊友？

  更何況，現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

  暗自嘆了口氣，周林提高音量道：「眼下，我們的確蒙受了一些損失。但只要你們能夠跟我一起堅持下去，必然會大幅提高收入……」

  見他有意給眾人鼓勁，小鬍子及時打斷：「行啦，你也別給我們灌迷魂湯了。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我們打算去後倉市場碰碰運氣。」

  隨即，他轉身對眾人說道：「想掙錢的，跟我走！」

  話音一落，當即有七八個人站到他的身邊。

  見在海子市場擺攤的人瞬間少了一半，小鬍子得意地看了周林一眼道，帶著這些人大搖大擺地離開家屬院。

  看來是林學剛出手了。

  周林輕輕搖頭，轉身看向剩下的人道：「你們還想留下嗎？」

  「想！因為我們更願意相信你！」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讓周林的心裡為之一振。

  他知道許多人天生就有受助者惡意。

  你越對他好，他就越敵視你。

  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大做文章甚至反戈一擊。

  老話說的「升米恩，斗米仇」大多來源於此。

  但他也相信仍然會有許多人心懷感恩，願意陪自己走下去。

  正在他唏噓之時，一位胖胖的大姐站出來道：「馮翠給我們講了，你正準備和沈家決一死戰。大姐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始終都會站你這邊！」

  她剛說完，又有一位謝頂的中年人走出來道：「林子，感謝你在永樂市場給我找到攤位。如果海子市場缺人，我隨叫隨到！」

  「我也是！」

  「我們甘願陪你一輸到底！」

  暖心的話語讓周林的眼圈有些泛紅，覺得自己終究沒有幫錯人。

  但在下一刻，他忽然板起臉道：「誰說會輸，給我站出來！還沒開賽就說喪氣話，找我跟你急呢？」

  眾人聞言一愣，隨後發出一陣會心的笑聲。

  周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直到眾人的笑聲漸小才重新開口道：「我不喜歡說大話，更不愛乾沒把握的事。所以，我可以拍胸脯地告訴大家，咱們不僅不會輸，還一定會贏得漂漂亮亮！」

  這番話讓大家有些吃驚。

  先前說話的胖大姐面帶詫異地問道：「林子，市場都停業了，咱們怎麼贏？」

  周林露出神秘的微笑道：「相信我，海子市場很快就會開業。而且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各位幫我干點事情。」

  說著，他招呼大家靠攏到一起，小聲吩咐起來。

  恰在此時，馮翠帶著方小萍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在她們身後，還有一個人緊緊跟隨。

  等周林布置完相關事情，馮翠擠進人群道：「林子，快看誰來了。」

  周林的視線越過馮翠，突然定格在方小萍身旁的王芳身上。

  此時的王芳站在那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支持和堅定。

  「阿姨，您這是……」

  王芳又愛又恨地瞪了他一眼道：「聽說海子市場準備重新開業，阿姨想問你需不需要增加個裁縫攤。」

  多謝！

  聞聽此言，周林感激地看了一眼王芳母女。

  他何嘗不知道這是方小萍在背後努力的結果。

  而王芳的言行也會在無形中給其他人增添信心。

  因為他們都知道周林和方小萍的關係密切，絕對不會拖著王芳跳進火坑。

  果然，胖大姐一把拉住王芳，滿臉興奮地說道：「阿姨想得太周到了。我們賣服裝最希望的就是身邊有個裁縫攤。有了您，我們的銷量肯定能夠大漲。」

  王芳傲然抬頭道：「這也就是衝著周林。要是衝著剛才那群人，哼……想都別想！」

  周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快步穿過人群，走到方家母女面前，深情地說了聲：「謝謝你們。」

  「都什麼時候了，還謝來謝去的？」

  馮翠似乎覺得他有些磨嘰，小聲埋怨一句。

  借著夕陽的餘暉，周林猛然發現她的臉上似乎有傷。

  「你的臉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撞的。」

  馮翠故作輕鬆地回了一句，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轉了過去。

  方小萍連忙將周林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因為你的事情，嫂子跟李闖幹起來了。聽說李闖在失手打了嫂後已經兩天沒露面了。」

  這個王八蛋！

  周林牙關緊咬，恨不得馬上教訓李闖一頓。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馮翠趕緊走過來道：「林子，你哥就是個渾人。等想明白了也就沒事了。」

  周林深吸一口氣道：「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娘家人。要是再有人欺負你，我第一個不答應！」

  馮翠眼圈一紅，略帶哽咽地說道：「姐……謝謝你！」

  遠處，夕陽緩緩地落下地平線。

  但周林相信，明天的太陽將會更加絢麗奪目……